婚期有变,最忙碌的是礼部,且圣上下旨,三皇子婚后居住三皇子府,待病情好转后再正式册封,前往封地。因三皇子常年在外,府邸自然也需一番修整,好好装饰,更何况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均在一个月以内完成,可见时间紧张。
而窦氏这边不见丝毫慌乱,日子转眼就到了月底,因事情有了出路,窦氏最近一直心情不错,反正不是亲生女儿嫁过去,嫁妆胡乱拼凑了一些,凑足了六十四台,面子上能过去,也就罢了。
只是慕容雪忐忑不安,少不得窦氏每天安慰,“雪儿,那三皇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嫁过去,能有什么福气?我知道你对他有些情意,可情意能有什么用,娘不能看你去守活寡。”
慕容雪自从知道可以不用嫁过去之后,心里很是煎熬,一方面怕辜负了三皇子一片苦心,可另一方面她又怕真的如窦氏所说,嫁过去如同跳了火坑。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若三皇子怪罪下来……”慕容雪很有些担心。
“你怕什么,有娘呢,到时你只管哭就是。”窦氏信誓旦旦,细细的和慕容雪交代了许多事。
待得大婚这日,慕容雨早早被请到了映雪阁,与一番亲朋好友见礼之后就被拉到一间空屋子开始梳妆打扮,梳头娘子得了窦氏的吩咐,认真仔细得把慕容雪打扮的荣光四射,很是美艳。
吉时将至,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窦氏借着叮咛女儿的借口得以单独和女儿相处,慕容雨此时按照吩咐坐在了慕容雪的位置。
因三皇子身有残疾且为天潢贵胄,自然没有阻拦,虽少了一分热闹,却多了三分速度。
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的回去,慕容雨坐在花轿里,很是气恼,刚她要把翠云和奶娘带走,可窦氏只是推脱,让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再交出两人。
看来是怕她不肯乖乖听话,就捏着这命门不松口。
慕容雨无意识的摸着下嘴唇: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她这个炮灰嫁到皇子府后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把本就对她厌恶的三皇子惹得很是厌恶,而下人又惯于忖度主子的意思,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导致她领了盒饭。
看来此次嫁过去的首要任务就是远离魏昭,别自己找不自在。
乱七八糟的盘算着生存下来的必要条件,木偶似的跟着引导嬷嬷的话做动作,一通礼仪下来,慕容雨觉得自己骨头都松了,这时候她着实羡慕坐在轮椅里的魏昭,她站啊跪啊的,腿都疼的厉害。
待得被送入洞房,这才算安静下来,窦氏给她安排的婢女她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交谈的欲望,通通让出去等着,索性还得坐床,她就安静的坐着,间或换换姿势放松一下。
不知几时,慕容雪只听外面的请安声:“奴婢见过三皇子,恭贺三皇子。”
一个冷静中带着点温润的声音回道:“起吧,赏。”
冲喜向来只在晚上戌时由新郎单独揭开盖头,以此来冲击晦气,慕容雨听见咕噜咕噜的轮椅声,然后是一声吩咐,“都下去吧。”
慕容雨还真有点紧张,要好好表现,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魏昭这个角色是她创造的,性格严谨理智,最是厌恶矫揉造作之人,喜爱的也是慕容雪那种温婉大气的性格,所以她也要端好了,严禁哭哭啼啼求饶恕。
而且对着他就不能用美人计,撒娇卖萌啥的也别想,只当自己是个他的大头兵就好。
魏昭手拿一杆准备好的秤杆,轻轻伸到新娘盖头底下,慢慢挑起。
一张面若芙蓉的脸慢慢露出来,盛装打扮的慕容雨少了几分俏丽,多了一些明媚,艳光四射。
可魏昭放松的面庞渐渐严肃起来,待盖头全部掀开,他猛的一拍轮椅弹出一把软剑握在手里,直指慕容雨。
“女人,你是谁?”
慕容雨抬头看面前的人,剑眉星目,很是英俊,只是眼神犀利,多了几分冷酷,这冷兵器时代的兵器可不是闹着玩的,吹毛断发,吓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慕容雪连忙交代,“我是雪儿的姐姐慕容雨,圣上赐婚,我母亲不愿雪儿嫁过来,逼迫我代妹出嫁。”
魏昭听的脸上怒气横生,“不可能,雪儿不可能不愿嫁我,你是不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慕容雨看他脸色越来越危险,“雪儿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是被我母亲逼迫的,她拿我奶娘和我贴身婢女的生命威胁我,我不敢不从,我说的句句属实,请您明察。”
魏昭听罢,缓缓收起手中剑,“此话当真?”
慕容雨知道他喜欢回话干净利索,“当真,您可以去调查。”
魏昭思索片刻,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三皇子?”慕容雨叫住他。
魏昭不耐烦,“何事?”
“那个,臣妾请问,明日是否需要进宫谢恩,是否需要提前准备。”慕容雨先问好流程。
“都无需,还有,不要自称臣妾,你不是。”魏昭摇着轮椅出去。
门外,杨子枢正在和慕容雨带过来的丫鬟插科打诨,忽听见门一阵响动,连忙上前,“主子,您怎么出来了?新婚燕尔,怎不和娇妻夜话私情意?还可以说说您的情况,给皇子妃一个惊喜嘛。”最后一句话,杨子枢趴在魏昭耳畔小声调侃。
“去书房。”魏昭声音里似带着冰渣,听得杨子枢一愣,望一眼房间的方向,没敢再做声,推着轮椅朝书房方向走去。
“子枢,事情有变。”路上,魏昭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怎么了,主子。可是您身体的事情让皇子妃伤心了,您现在说也不晚啊。”杨子枢不解。
魏昭淡淡回复:“窦氏该死,竟以庶女换嫡女,留下了雪儿。”
“啊?她娘的,如此胆大包天,这可是欺君!”杨子枢愤愤,“主子,这等势利小人,定是听说您身有残疾,就想出这等恶心的主意,咱们得告诉圣上,这等小人,欺君之罪,砍了她脑袋。”
“不许轻举妄动,婚事仓促,我又不良于行,早与父皇请旨不去宫里谢恩,此事待三朝回门时,我亲自去问。今日我睡书房,你外塌歇着吧。”魏昭简单安排。
“哎呦,主子,您说这是什么事,您是不知道,子摇那帮子天天的嘲笑我啊,说我当个小厮,还干着丫鬟的活计,本以为您大婚了,我就解放了,哎呦,可是气死我了……”杨子枢嘟嘟囔囔的抱怨。
“怎么,伺候我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小的怎敢不愿意啊,您是主子,这不是小的粗枝大叶的,怕伺候的您不舒服嘛。”杨子枢叫屈。
“好了,此事再议,既然你不愿,换子摇过来也行。”魏昭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不用不用,他们还不如我呢,那主子,今日嫁进来的那个,怎么算?”杨子枢转换个话题。
“此事难办,如若她真是被威胁,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休妻再娶。”魏昭也为难。
“奶奶的,主子,我早就想说了,回来就是憋屈,这不敢动那不敢动,要是还在边疆,一言不合就是干,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您说您这还被迫残疾了,现在又是被悔婚,从前哪里受过这些委屈。”杨子枢觉得自己颇不适应京都里的弯弯绕绕。
魏昭听着他的喋喋不休,直接打断“行了,现在不是行军打仗的时候,你把你军队里的脾气改改,歇了吧。明天观察一下那个女人,有什么事情向我汇报。”
“是,知道了。”杨子枢行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