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别赴京城
对于茯苓这近身伺候的仆人,对于景湉期先时为什么会与景家夫人有所争执,他还是知道些缘由的,这事儿顾家这一位有所关联,所以忽得收了帖子才会面露难色。结果来回禀少阁主时又恰好见景湉期也在此处,那脸色就更加不自在了。
听到是顾修谨递来的帖子,景湉期也有些惊讶,想必同先前杨芝兰一样,也没什么好事的。
叶昰倾接了帖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景湉期,将帖子递给她。
景湉期接了帖子,还未打开,征询叶昰倾的意见,“阿谨他从未与我递过帖子,必是有什么急事,学生还是下山一趟吧?”
“你自己看。”叶昰倾听她依旧一口一个‘阿谨’叫的甚是亲密,声音也更冷淡了几分。
景湉期打开那张帖子一看,原来顾修谨已经随胡夫子上了山,看来她不必往南山书院去一趟了。
“他既然要动身往京城去了,还望少阁主允学生去送一送他。”景湉期请示到,这样的说法,叶昰倾能不同意吗?
得了少阁主的准许,景湉期便收拾收拾,准备往胡夫子的院里去了。
“少阁主,女郎她出门了。”茯苓向主子汇报了一下景湉期的动向。
“左右在这山上,她出门又有什么相干。”看来他要收回先时给景湉期的评价,看来不过是装出来的乖顺,过不了几日便显出原形了。
不是说不想嫁人,为何如今又巴巴赶去送人,叶昰倾觉着景湉期当真是虚伪至极,口是心非。
偏生这当口,在景湉期那边伺候的丫鬟紫苏还要来送东西。
茯苓连忙出去,问清楚了站在门外的紫苏送来的是何物,才将东西接了过来。
“少阁主,这是那一日您去南山书院接女郎时弄湿的衣裳,该如何处置?”茯苓尚不知此衣是景湉期那日没衣裳穿,所以穿过叶昰倾对衣裳,还有些疑惑少阁主的衣裳怎么会被那边的丫鬟送来。
“扔了……”这东西此时送来,也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这……”衣裳还很新,叶昰倾不是那等骄奢浪费的人,茯苓不知为何要扔,可是少阁主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有招办,正捧着衣裳要出去,忽的又被叶昰倾叫住了。
“罢了,扔了可惜,放下。”
“放在此处吗?”茯苓又疑惑了,这里可是书房。
“放下,出去。”叶昰倾显然失去了耐性,茯苓连忙放下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立时褪了出去。
叶昰倾将面前的纸笺又捏成一团,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今日忽然格外的焦躁。
那夜见她衣裳湿了,他还好心让她穿自己的新衣,如今她却这般热络的去找旁人,叶昰倾又后悔了,他就该让茯苓将这碍眼的东西拿出去烧了了事。
大概是怕有人将帖子截了,所以顾修谨在帖子中将自己的来意说得十分清楚,是以叶昰倾没能拦着,景湉期也没拒绝与他相见。
少年穿着青衫,立在路边修憩的雨亭中,负手等候着景湉期的到来。
景湉期远远便瞧见了他,今年他不但长高了,也壮了些,看着不是那么单薄,穿衣裳也不显得那么空荡荡的了。他头上簪的还是景湉期送的簪子,过年的时候景湉期搞批发赠送,给舅舅和父亲,两位表兄和顾修谨,每人都送了一只。
“阿谨,你有好好长高啊?”
虽然先前发生了那件事,但是一码归一码,景湉期对顾修谨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当年他们一处在济世阁求学的时候,也是共同度过了不少时光。
想到景湉期竟是因为那样的事情和夫人争吵,甚至在雨里跪了一个多时辰,顾修谨既想见她,又有些害怕见她,如今分明见了她,却越发想她了。
顾修谨也是个聪慧的,自小又几经磋磨,他晓得胡夫子是怕圣上给他指婚,所以才想早早定了亲事,加之景湉期现在记在济世阁的门下,将来这亲事就算拿到圣上跟前也还算说得过去。
然而景湉期的拒绝也在顾修谨的意料之中,毕竟与她相处了这么些年岁,对于景湉期的性子,顾修谨怕是比景行和杨芝兰还要了解,虽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待自己很好,但是顾修谨察觉得出了,这一份‘好’之中,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然自己对她有男女之情,约莫是圣上大赦天下,他也可以通过科举走仕途那一日起,顾修谨便是打定主意要娶她的,他总想着,就算今日没有男女之情,只要自己待她好,总有一日也当会有的吧?
好在景湉期并未与自己生分,待她一如往常,反是十分关切他进京之事。
“我此去京中,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顾修谨也是有些忐忑的,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就连夫子都说不住,谁又知此去等着他的是雷霆,还是雨露呢?
“有夫子同去,应该无碍吧!”
顾相这的事,景湉期也知之甚少,圣上为何如此惦念顾家后人,胡夫子也不肯详说,她能做的不过是来送一送顾修谨罢了。
顾修谨忽而觉着,好在景湉期不曾答应,若是真与他定了亲,自己进京之后有什么好歹,怕是先生一家都要受到牵连,想到此处,心中也宽慰了不少。
这一二年两人也难得见上几次,能一起聊的话题倒是少了,景湉期手上有许多京中来的抵报,她都整理成了册子,知道顾修谨要往京中去,便挑了一册近几个月的想要让他带上,可惜先时苏嬷嬷给她讲京中各家关系时的资料已经被处理了,不然也当给顾修谨补补课的,京城那个地方,可比南山书院复杂多了。
“劳你费心了。”顾修谨收了那份抵报,虽不知有多少用,重要的是这是景湉期给他的东西。
景湉期的字迹顾修谨是认得的,这本册页必定是她一笔一划誊抄的。
虽然叶昰倾明面上说的是景湉期出门不与她相关,实际上却是对景湉期的动向了如指掌,为了避嫌,顾修谨和景湉期特意选了个在开敞的亭子处见面,让跟着去的叶管家和丫鬟可以远远看见。
叶管家这个叶昰倾的眼线,见景湉期给了旁人东西,那是一定要回禀少阁主的。
别说叶昰倾了,就连叶管家都惊疑不定,况且他还不知先时叶昰倾与景湉期在书阁之中发生了什么,如今这老仆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女郎前些日子虽说闹了一场,这下不会又改了主意吧?
虽说这抵报是景湉期自己誊抄的,不是济世阁的原件,终归是济世阁的资料,景湉期觉着还是要与少阁主说一声,所以没有等叶昰倾召她去问,景湉期自己就去书房汇报情况了。
先前紫苏送过来的那套衣裳已经被收了下去,景湉期去的时候,叶昰倾正沉着脸在茶台旁边煮茶。
景湉期晓得少阁主多半是生气了,毕竟在古人传统的观念里,她既然不想嫁给顾修谨,应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以示清白才是。
景湉期在自己先时常坐的位置规规矩矩跪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话。
“少阁主,学生给阿谨的那一份是进两月来京中送来的抵报,乃是学生自己整理誊抄过的,并不是原件,学生想着他此去京中……”
“你要给他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
听这一口一个阿谨的叫着,想必是好生剖白了一番,想到先前自己在书阁里对她说的话,叶昰倾越发觉着自己被愚弄了。
“毕竟是济世阁的东西,学生自是要禀报一声的。”景湉期被打断了话,又继续耐心解释到。“他终归是学生经年好友,与亲人兄长无甚差别,此去京中,学生能为他做的也仅仅于此了。”
景湉期不晓得如何去解释这种情感,虽说不是男女之情,终归也是一种羁绊,她也不可能真的与顾修谨老死不相往来。
“你不必解释,也不必挂怀,过不了几日我也要动身往京中去。”叶昰倾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了对面的景湉期一眼,“你也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开始是没有榜的,
感谢编辑后面给了我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