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请你吃顿饭
景湉期与叶昰倾回到了县城,想去拜访舅舅家,叶管家便先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哪里晓得杨玉树也与胡夫子他们一同去参加文会了,此行同去的除了杨玉树,还有景湉期的父亲景行,大表哥杨博瞻,二表哥杨博峻,以及顾修谨,当真是去了好些人。
景湉期忽的有些后悔,难得大家聚的那么齐整,她应该听少阁主的话留在那里的。
“怎么……你现在可是在后悔,先前应该听从我的建议,留在岑州。”景湉期那点小心思,叶昰倾一眼就看穿了。
“有什么办法呢?回都回来了……又不能飞过去,学生的舅母应该在家,估计学生的母亲也会在这边。”
景湉期闷闷的答道。
不想话音刚落便见舅母家常使的那个老仆和打探消息的人一道来了。
原来是济世阁的人去打听消息时被杨家人知道了,既然知晓了济世阁的少阁主在此,这位世子殿下在先前杨玉树受伤一事上又出了大力,杨家也只有感激不尽的份儿。
“世子殿下,夫人知晓您到了县城,特派劳奴过来,家中已备下薄宴,还望世子殿下移驾……”
景湉期看看少阁主,又看看那老仆,思忖着这样是否不太妥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舅母诚心想要拜谢,可否屈尊少阁主走一遭,您的的大恩大德……”
景湉期最后还是站在了舅母那边。
“带路吧……”
叶昰倾拉了拉马匹的缰绳,示意下人前面带路。
杨玉树家是个三进的小院子,林氏她们早早等在了大门口,毕恭毕敬将叶昰倾迎进了正屋,上座。
“世子殿下不弃,光临寒舍,源儿快来给殿下磕头,多谢殿下大恩。”
林氏连忙招呼在家的小儿子过来磕头,杨芝兰也连忙让两个孩子给叶昰倾叩拜。
“夫人,万万使不得……”叶管家连忙将孩子们拉了起来。
当朝可不兴跪来跪去,连圣上都甚少让臣子跪拜,是以如此的叩拜,算是特别大的礼了。
“杨先生本是人中俊杰,也是我父亲门下徒儿的舅父,区区小事,夫人不必如此。”叶昰倾一贯的淡然而又疏离。
“于世子殿下而言,是区区小事,于奴家而言……却是……”林氏说着眼里就含了泪。
“舅母,时候也不早了,该用饭了……”景湉期害怕她哭起来,连忙说到。
“是是是,快些将东西摆起来……”
于是林氏连忙招呼摆了宴席。
“景湉期,你想去哪儿……难不成这一桌子要我自己吃?”叶昰倾见她要退下,出言阻止道。
“少阁主您多虑了,学生这就伺候您吃饭……”景湉期,拿了双筷子,立在桌边。
舅母她虽然是一片好意,可始终不方便与少阁主同桌吃饭,于是这重任自然交给了景湉期。
“坐下吧……站着碍眼。”叶昰倾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说到底,景湉期没有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正儿八经吃过饭。先前都是她和柳依依一起吃,返程的时候,两人也是各自用餐的。
“……多谢少阁主”景湉期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
“舅母家做的白菜园子好吃,您尝尝……”她给叶昰倾舀了一个肉园子。
“你舅母倒是准备得妥当,像是知晓有人会来……”
“我问过了,是夫子交待的。”
“怪不得……食不言……还有,别给我加菜……”
叶昰倾倒也没娇惯的挑三拣四,安安静静十分有仪态的吃完了一餐饭之后,回赠了些礼物就准备告辞了。
林氏和杨芝兰不敢多留,将一行人送出了门。
林氏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赞到:
“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那说书先生说的果然一丝不差,半点不掺水的。我平日里觉得阿谨长得极好的了,没想到有个更为出挑的。”
叶昰倾的长相极合林氏的眼缘,夸起来那是丝毫不手软的。
不过这话可不敢当面说,也只敢在叶昰倾走后与杨氏磨磨牙而已。
“还是少阁主虑事周全,把礼物也备好了。”
景湉期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礼物准备好的,或许早就算好了从岑州回来以后便要到县城来拜访舅舅,是以今天准备的礼品各人都有,一分不差,反是她这个做侄女的空着手来,却拿了一堆东西走。
“那是自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做事没个成算。”叶昰倾回怼到。
“这些东西前那两个嬷嬷没教你,今后可要和她好生学习,济世阁迎来送往,事务繁杂,就算你不乐于此,你也必须学起来。”叶昰倾又道。
“好的,少阁主。”景湉期乖乖点头,果然还是那个要求严格的少阁主。车夫将马车赶得很紧,争取在天黑之前能到那边。
天色将晚,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
叶昰倾用扇子敲了敲靠着车壁已经睡着的景湉期。
“哦”
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醒过来。
“少阁主……”那人突然委屈道。“叫木香过来……”
“怎么了”也是心中有些磨叽的,他略显不耐烦。
“我……好像癸水来了……”
景湉期哭丧着脸,小声道。
天杀的这种事情一次还不够,还要在他面前再来一次!
这家伙是催经圣手吗?!她亲戚消停了大半年都没事儿,这一位一回来就……
相比于尴尬到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景湉期,叶昰倾反而更为坦然,这大约就是学医之人的心理素质吧!
苏嬷嬷已经被送上了济世阁,与前两个嬷嬷一样,她也觉得景湉期住的离叶昰倾太近了些。景湉期这年纪勉强还算小一些。也叶昰倾年纪不算小了,怨不得先前华阳公主会因此事生气。
然前两个嬷嬷让景湉期搬走一事在叶昰倾处碰了钉子,苏嬷嬷决定还是不提此事。
“今日我给你讲一下京中的人家,这些东西恐怕一日讲不完,你也未必能记住,不过后来的日子我会慢慢教你。”苏嬷嬷很有教书人的风范,又说到。
“咱们就先讲太医院掌事一家……”
“为什么会是他家?”
景湉期有些疑惑,她还以为嬷嬷会先讲,宫里的各位娘娘,公主以及皇子。
“因为赵太医是哪叶岐大弟子,在宫中给各位贵人看病,与各家交际颇有一手,其儿几个儿子和女儿都十分成器。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不先讲宫中的圣人?各位娘娘的事情,老卢倒还可以讲一讲,至于当今世圣上,却是不敢妄议的。
我能与你讲的也只是各家大致的关系,毕竟我在深宫中那么几十年,消息总不如外面灵通。
苏嬷嬷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歇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水。
“嬷嬷请讲。
”景湉期拿起了笔,准备记下来。
“赵太医的两个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都考中了一甲进士,如今长子放了外任,而次子在翰林院当值,家中继承衣钵的是他的嫡出幺女赵怡燕,我在深宫之中都能听到外间对她的褒扬,想来很有些名声……太子成亲将近三载,至今无出,如今赵太医的幺女正帮着太子妃调理身子。”苏嬷嬷又道,景湉期埋头苦记。
景湉期觉着,这么久了没孩子,不一定是太子妃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太子有病,光找女人的问题算什么事?
“想必皇后娘娘那边你多少应知道些,太子与太子妃是表亲……”
苏嬷嬷见景湉期笔触顿了顿,又补充一下。
“嬷嬷,您说的是,太子妃是太子的表妹,嫡亲的那种吗?”景湉期抬起头,有些惊讶。
“正是……有什么问题吗?”苏嬷嬷看出了她面色的变化。
“没……没什么,嬷嬷请继续往下讲……”
景湉期连忙笑笑,让苏嬷嬷接着讲。
原来是亲亲的表兄妹,这么说太子和太子妃多年无出,很有可能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可惜古人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反而觉得表兄表妹天生一对,这是亲上做亲的意思。
当然这不是景湉期该插手的事情,表亲结婚在古时候十分常见,并且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会信这,景湉期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继续听嬷嬷往下讲。
边听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多时就画满了一大页。
等讲完了,赵家和各家的关系,景湉期递过去一张自己画的树状图。
“嬷嬷您看,我写的这个可对?”
苏嬷嬷看了一下景湉期列的人物关系表,虽从未见过这种记法,但是倒把各家的关系写得明明白白,就是看着怪异了点,苏嬷嬷赞许的点点头。
“大致是没什么问题的……”
“待会我把它誊抄了,再加上今后嬷嬷说的做成一本册子,这样看起来方便些。”
景湉期笑道。
“女郎的想法虽是好的,恐怕不太妥当,你最好将它记在脑中之后便毁了吧,有些东西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苏嬷嬷提示她道。
景湉期想想也是,苏嬷嬷今日讲的这些东西虽算不上皇家辛秘,但有些事情总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带着这么一本小册子被别人发现了,终归是有害无益的,还是记在脑子里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