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天不管,上树摘花
叶管家虽然在京中待了将近两年,但是对济世阁一应事物还是十分得心应手,茯苓、甘草、木香等人都是叶管家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知道叶管家归来之后纷纷前来拜见。
叶管家与他们叙了一回旧,晚间便在叶昰倾旁边的耳房里安置了。
“叶管家,你进来。”
叶昰倾原是在窗边读书,见到叶管家回房,唤他进屋。
“少阁主还有何吩咐?”叶管家进了屋,因方才与甘草他们小酌了几杯,恐酒气熏人,故而不敢往前。
“你觉得我父亲新收的这个徒儿如何?”叶昰倾依旧看着手头的书,问到。
“这……老奴觉着,这小娘子倒是十分率真可爱。”
“可爱?”叶昰倾似乎对这评价十分不满,济世阁不需要一个可爱的学子。
“……老奴问过木香了,木香说她聪颖率性,还十分豁达……”叶管家又道。
“呵……看来您是真记不得她了,那年我出痘,还是您亲自将她接近我院中的。”叶昰倾放下了书,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率性、豁达还可爱,这丫头怪是讨人欢心,如今倒是把谋求权势功名的心思粉饰得极好。
“原、原来是她!我还以为那是个小童,没想到竟是个女娃娃?!”叶管家恍然大悟,随即笑道,“那时老奴就觉着这孩子十分机敏,这也算是缘分了。”
“既是缘分,还望叶管家好生珍惜才是……今后你便在她身边做事,苏嬷嬷那边虽有李夫人作保,终归是宫里来的,多加留意。”叶昰倾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对叶管家说。
“是……老奴知道了,但凭少阁主吩咐。”叶管家嘴上如此说,脸上还是难免失落。
“你也知我才得罪了宫里,他们虽不会找我麻烦,岂知会不会找她麻烦,我虽不太喜欢她,但是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叶昰倾见叶管家神态如此,又解释了一下。
“额……是……”
叶管家迟疑了片刻,他觉着少阁主挺喜欢那小学子的,还愿意与她多说几句话,见了她连眉宇都舒朗了不少,少阁主竟说自己不太喜欢那小学子,难不成先前是在做戏?
说完了这些事,叶昰倾便打发管家回去休息了。
然而柳依依那边却没有睡下,坐了一天的车,她好容易缓过来,如今又在济世阁的庄子里,虽说离父亲的住处也只有两天的路程,可她实在是想要多待两天,真的不想再坐车了!而且好不容易来到了表兄家的地盘,不玩两日怎么说得过去呢?
可是柳依依很怂,她自小就知道表兄是个软硬不吃的。然她也深谙曲线救国之道,于是大半夜的便来叨扰景湉期了,还带了些趁手的从京中购来的小礼物。
“湉儿妹妹,这是我从京中带来的口脂和香粉。”
来人如此热情,景湉期自是十分欢迎,只是深夜造访,必有所图。
“多谢依依姐,你可是想要在此处多玩几日,却又不敢和少阁主说?”景湉期开门见山问到。
“这……是的,你看出来了,不过我真心是来送你东西的。”柳依依解释到。
“无妨无妨,你送我物件,与你想要我当说客并不冲突,若我这说客当得不成,这东西你还送我吗?”景湉期笑道。
“自是要送的。”柳依依道。
“没事儿,我帮你,你难得从京中来一趟,就尽量各处多玩一玩。”
景湉期还是十分体谅这些古代社会的小姑娘的,虽然这个朝代没有那种姑娘家必定要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陋习,可这女子出门至多也就是逛街、踏青,走不了几里地。
看看这豆蔻年华,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姐姐当然是会满足你的愿望了,况且又是叶昰倾的表亲,能拉一波好感是一波。
“你这表兄……少阁主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待表妹呢?”景湉期说道。
“是呢,表兄一直很严厉……”柳依依点头。
“何止严厉,还不近人情……你可知道他教我弹琴有多凶残……”景湉期又道。
“对对对……”柳依依点头如捣蒜
柳依依原本是要来请景湉期当说客的,但是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两人对‘叶昰倾’的吐槽大会,最后柳依依都没回去,当夜就和景湉期宿在了一处,第二日两人就十分亲近了,根本瞧不出前一日才认识的模样。
景湉期与柳依依说了半宿话,还宿在一起的事,叶昰倾才一起床茯苓就报给了他。
“表小姐说她今日身子不适,可否晚一日再启程?您要不要去瞧瞧。”茯苓小心翼翼问道。
“哦?既是身子不适,怎么昨儿夜里还能摸到别人房里说话。”叶昰倾冷笑,“叫景湉期过来。”
听叶昰倾这语气不善,茯苓便吊着一颗心去喊景湉期了。
“少阁主,如今已是到了济世阁的地界了,表姑娘远道而来,多住几日也是无妨的。”叶管家说道,论理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叶昰倾也不表态,只捧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就等茯苓把人带到。
景湉期今日依旧是一身杏色短打,头上裹了个丸子插了根木簪,打扮十分朴素。
“昨日她去找你,说了些什么?”叶昰倾问。
“嗯……依依姐姐同我说,她想在此间多住几日,想让我做说客。”景湉期如实答到。
“于是你便教她推脱今日身子不适了?”叶昰倾又问。
“少阁主误会了,依依昨日与学生说话太晚,夜间走了困,确实身子不适来着。”景湉期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俩人倒是亲厚,不知昨夜都说了什么?”叶昰倾又问。
“自是聊了一夜的少阁主,我与表姑娘昨日才头一遭见面,不知她的喜好,自然只有关乎您的话题尚且能有一谈,还望少阁主见谅。”
景湉期面不改色如实答道,这人何必问呢,身边服侍的人都是他派的,估计一早就汇报给他了。
“……你岂是不知她喜好?”叶昰倾冷笑。
叶昰倾这怒气,连一旁的叶管家都有些发憷,他自小沉稳,喜怒甚少形于色。
“学生晓得,学生也有表兄,是以便与依依姐姐交流了一下与表兄相处的心得体会。”可景湉期偏生像是不怕死似的,面上带着笑,言语中也尽是调侃。
“景湉期……你……你出去……既然她身子不适,你便好生照顾着。”叶昰倾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叶管家见景湉期施施然作揖告退,忽得察觉了这学子身上有何不同了,她虽穿着朴素,但是那气势却是半点差,这济世阁中那个不是对少阁主又敬又怕,这小娘子倒也不是说不敬重,只是周身那股子气韵,终是与旁人不同,几句话就可以将少阁主气得咬牙切齿,果然非同一般。
若景湉期知晓叶管家对她的这一番评价,估计惭愧得很,叶管家所觉得与众不同的‘气韵’,不过是她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一个生长在推翻三座大山社会主义阳光下的人具有的特质,于景湉期而言,待这些高位之人恭敬,是在这个古代社会生存不得不遵守的规则,却不是她发自内心的卑微所致。
“少阁主,她毕竟是乡野之人,您……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今后让嬷嬷教她些规矩便是了。”叶管家觉着自己的安慰很是苍白。
“她规矩学的好着呢……你可知她俩昨夜说了我一夜的坏话……好一个与表兄相处的心得。”叶昰倾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刚刚就不该这么放那丫头离开。
叶管家眼瞧着他耳朵都红了,居然有些欣慰,这样的少阁主总比平日清冷的模样有些生气。
柳依依十分忐忑的等着景湉期来找自己,不知道她会不会被表哥凶,在柳依依看来,叶昰倾根本不用骂人,只要寒着一张脸,就足够吓人了。
“依依姐姐,咱们出去玩吧!我带你去摘桃花做胭脂。”景湉期进了柳依依的院子,邀她出去玩,昨日见桃林里还有些晚开的桃花,正想摘了做胭脂。
“表兄可同意了,他可有骂你?”柳依依担心的问。
“无妨无妨,我常被他骂。”景湉期笑笑,表示没关系,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成不成,我说了今日身子不适的……”柳依依果然还是个乖乖女。
“正是因为身子不适,才要多活动活动呢!”景湉期热情的邀请柳依依出门,柳依依推脱不过,加之自己也想出去,于是换了窄袖的衣裳和厚底鞋,同景湉期一道出了门。
桃林里,景湉期左看右看,找了那些枝丫底的地方让柳依依摘花,自己则是爬上树去摘更高的花枝,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依依啊,你京中带来的胭脂和香粉里用了铅粉,虽然摸着滑腻,但是用在脸色时间长了却是极为不好的,今后还是不要用了,何况你还年轻,长得又好看,用这些东西倒不如天然。”景湉期斜倚着桃树,边摘花边对柳依依说,不由得带出了长辈的语气。
“这可是京中最好的胭脂……别家的没有这么细滑。”柳依依解释到。
“正是用了铅粉才如此滑腻……,你且信我一次……?!表兄?!”景湉期站在树丫上,见到了路那边有个熟悉的人影,正骑着马走过,可不是他二表兄杨博瞻?!
景湉期咻的一下从树上挑了下来,手里还擎着一枝桃花,三两步钻过林子,往路那边跑。
“表、表兄……”柳依依也发现了自己的表兄叶昰倾,冷着一张脸,在离他们半丈远的桃树下看着自己。
“少、少阁主……”陪着柳依依和景湉期来摘花的木香也看到了叶昰倾,她晓得少阁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而忙着去找自己亲表兄的景湉期,对此恍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