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大学开学了,裴钟妄临时要出去办公务一趟,唐枳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一般大学都是要在学校里住宿,但是申请校外住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外面的住宿费就要自付,哪怕你是状元。
军区大院离华清大学并不远,隔了三条街就到了。
能上大学的非富即贵,当然也有贫寒高考考上的学子,不过在这个资源困乏的年代,这样的学子非常,更多的是大户人家大力培养出来的小姐和少爷,当然也有一些出身小资产阶级。
唐枳一进去就能明显看得出来,军户子弟一般身上的穿着都不普通,不是牌子货就是上好的布料,而且还是是那种布票都换不到的料子。
时值夏季,太阳火辣得很,唐枳去报道的时候就只穿了一条碎花裙,清爽得很。
去完教务处报道后,唐枳准备按着老师给的地址找到教学楼,华清大学创校以来差不多有五十年的历史,经过军阀时代,更是在这里面沉淀出无数精神崇高的文人墨客,建筑一般是中西式结合的风格。
唐枳摸到教室,正准备进去,迎面走出来两个说说笑笑的女生,看到唐枳后就不说话了,眼神上下打量,在扫过唐枳身上土气料子还是那种棉麻的时候,两女生对视了一眼,都在双方眼里看到了嘲笑和鄙夷。
就算漂亮又怎样?再漂亮也遮掩不了身上的土味,在京都哪个军户子弟会选没有半点背景的女人当媳妇?
不过教养让她们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何况教室里还有不少男同学。
唐枳朝她们笑了笑,只当做没看到,毕竟学习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径直往教室里走,教室里的同学七七八八,在说笑着哪哪个女星很漂亮,上港又出什么电影了要不要一起去看什么的。
唐枳寻找着空位置坐下,大学里的课桌都是木桌,桌面上甚至还能看到上一届留下来的痕迹,唐枳不知道的是从她进教室,就有不少男同学偷偷看她了。
“同学,我这有空位,你要不来我这?”有个大大咧咧的男生突然叫了一声。
男生的声音实在高调,把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而有不少女生目光纷纷投向没什么品味的唐枳身上,女生都在看到唐枳那一身土气的碎花裙的时候露出了鄙夷嘲笑的目光。然而当视线落到唐枳的脸上时,她们却笑不出了,但看穿着只会以为是一个贫寒家庭出身的土妹,但是对方那张脸和身上的气质却是她们高干子弟鲜少有人拥有的。
换句话来说老天爷赏饭吃!赏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那么多男生眼睛不带转一下直勾勾看着唐枳。
甚至连班上的政委儿子都忍不住叫她过去和他做同桌。
唐枳闻声抬起头看过去,还没等她说点什么,身边又有一个戴着副眼镜的男同学用笔碰了碰她手臂,“同学,我这也有空位,那边位置不好,黑板容易反光。”
言外之意就是他这边风水好,视线好。
戴眼镜男同学这话一出,对面刚出声的男生立马就叫道,“王淳,你什么意思?!”
叫王淳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斯文尔雅道,“聂朋邦,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你放屁,你就是喜欢人家!”叫聂朋邦的男生是个中分头,怼起人来根本不顾人家脸面。
唐枳:“……”
王淳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家祖上三代是教授,父母也在华清教师,如今都开放多久了,西式文明,恋爱自由的风气吹进来,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是最容易接受的。
他站了起来,看都没看一眼聂朋邦,转身对唐枳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今年高考的状元,唐姑娘你好,我是今年的第二名,很高兴和你同一个班。”
听到状元两字,众女生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微妙,高考的状元居然会是一个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女生?
“如果你没有对象的话,我王淳想要追求你,我们可以一起探讨学术研究怎么样?”王淳这话一出,全班哗然。
聂朋邦没想到他居然那么不要脸,自己找台阶下,立马走到唐枳面前,看着面面漂亮清纯的女生,面色热了热,他还是第一看到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比他看过的任何女星都要漂亮,“你……你别听他的。”
聂朋邦开口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得结巴了,心里唾弃自己,缓了缓,正色道,“王淳这个人死板得很,你和他处对象的话,一定很无趣,他就只知道学习。”
大学不比高中,加上又是全国最发达的地方,大学开放程度远比民间要高很多,最直观就是少男少女好不顾忌说出心中的喜欢,自由恋爱。
“你和我处对象呗,我家是军政委。”聂朋邦挠了挠头。
王淳拆台,“聂朋邦,君子不夺人所好。”
又来了又来了,聂朋邦翻了个白眼,“我说不过你,还是要看唐姑娘的意见,她想和谁处对象就和谁处对象。”
这话一落,聚焦万种目光的唐枳:“……”
班里都安静下来,唐枳越发觉得头皮发麻,她不喜欢被人这么热切并且愤恨盯着,“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王淳对她更有好感了,“没关系,确实学习更重要。”
聂朋邦却没放弃,“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威龙过海》听说很好看!”
聂朋邦其实很会抓人心,看到唐枳这样一身打扮,应该不是高干子弟,相反出身小资产或者小农村的话见识少,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抛出许多新鲜事物,不用自己多说对方就肯定会被吸引住。
王淳自然也是发现了聂朋邦这个动机,微微恼怒。
“不好意思,周末我已经有安排了。”唐枳依旧是礼貌的回绝。
说罢,唐枳便经过他们,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同桌是个女生,穿着时尚,还有点洋气。
见唐枳坐在自己身边,本来想开口叫她走,但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她喜欢聂朋邦,要是自己把唐枳赶走,极有可能会坐到聂朋邦身边。
如此一想,女生嫌恶地收起了赶人走的念头,对唐枳的示好不冷不热。
第一天上课,唐枳记笔记记得很认真,毕竟第一次上大学,大多数人都会沿袭高中的学习方法,虽然已经是大学生,但还是有着稚气。
大学的课程零零散散,分布在各个时间段,唐枳今天只学了两节课就可以下课了,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刚走出校门,王淳就从后面叫住她,“唐姑娘,今天数学课你有没有记到老师是怎么讲最后一个公式?”
“有。”唐枳对自己记笔记的速度很快,正要开口说,王淳又打断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借你的笔记抄一下,我就是这一段没有记到,老师讲得很快。”
唐枳思索了一下,点头,“你等等,我找给你。”
然而,当唐枳看到自己被撕掉了所有笔记的本子,慌乱地又重新翻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有记到,全都没了。”
王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别着急,要不我的笔记借给你吧。”
唐枳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故意针对了,心里一寒,她的笔记在数学课之后还借给了一个人,那就是她同桌。
还回来的时候她当时觉得对方脸色有点不对劲,但也没仔细想,谁能料到会被人撕了笔记。
突然,余光瞥到校门口走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唐枳看过去,对方正和她一个好朋友说说笑笑,还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揉成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她身边的女生问她,“惠美,你扔的什么啊?”
“两张——”叫惠美的女生刚说了两个字,瞥到唐枳正看着自己,她不屑大声道,“两张数学笔记而已。”
唐枳:“……”艹,无法忍。
唐枳第一次运用上辈子学到的脏话,当时她还觉得脏耳朵,但是现在她恨上辈子没多学几个,怒火蹭蹭蹭烧起来,把人拦住,“为什么要撕我的笔记?”
“你在说什么啊?”惠美无辜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的笔记。”
“非要我给你脸色看吗?”唐枳小时候跟着俞秀瑶揍过多少男娃娃?重生回来甚至还撂倒一个青年盗贼,现在对付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成问题!
惠美对她的威胁不屑一顾,“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女孩样都没有,你难不成还想打我?我爹可是——”
还没可是完,唐枳眼神一冷,直接拽着她的手拽到垃圾桶里面,“给我捡起来。”
“啊!”惠美一闻到像潲水桶一样臭气轰天的垃圾桶,惊得花容失色,“你放开我!”
惠美一边挣扎一边使劲往后退,但是唐枳却始终拽着她,这一拉扯,垃圾桶旁边本来就有很多污垢残留,脚下一滑,叫惠美的女生竟然直接头撞进垃圾桶里。
唐枳手里也被她反手拉住,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被一块扯进臭哄哄的垃圾桶里,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扣住她腰肢,反身把她搂进怀里,避免了被人拽进去的狼狈。
清冽又熟悉的气息传至鼻尖,甚至还能闻到好闻的烟味,唐枳一下子就想到某个男人,硬邦邦的腹部贴着自己的腰,腰上那只大手有力禁锢着自己。碎花裙摆在惯性中晃了晃,扫过男人笔挺的军裤,最后紧紧相贴。
“裴团长……”唐枳看到眼底近在咫尺的军绿色军装,莫名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