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唐枳脸色蹭蹭蹭的染上绯红,她的耳边是男人温热的吐息,紧致的腰线贴着硬邦邦的胸膛,这个姿势好像只要她把耳朵放下来一点就能听到裴团长跳动的心跳。
唐枳在这一刻心跳得有些快,脸上也红,碎花裙摆并没有被扯下来,反而因为刚刚男人过快的动作,根本来不及帮她扯下来,现在屁股下只着了一条薄薄的内裤,熨贴坐在男人的腿中间,裙摆下没有布料遮挡的肌肤贴上了那条质地上乘的军裤。
她反而更清晰感受到那股遒劲结实的力量,像树干,却又比树干更有线条突起的美感以及烫人的温度。
不属于她的温度从四面八方过渡到唐枳细盈盈的手腕上,脖子上,侧腰线上,以及屁股。
唐枳浓睫微微一颤,她怯怯抬眼对上男人的晦暗莫测的双眸,如深海般深邃,因为离得近,她几乎从他眼里捕捉到了一股阴郁的变态感。
就好像猎人捕捉到白兔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能血腥撕裂,豪不怜惜。
唐枳心口猛然一揪,赶紧闭眼再睁眼,怎么会呢,面前的男人还是那么正气凌然,凌厉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反倒显得自己太过放荡,玷污了他这样神圣的职业。
唐枳抿唇,把双手慢慢拿下来,紧接着小布鞋着地,她飞快撑着他胸膛起来,规规矩矩低头站着,像个被老师训话小学生,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刚刚不是我故意的,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才……”
唐枳心里很快就把前因后果梳理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裴大团长叫住她,嗓音如同山上寺庙里的铜钟一样喑哑低沉,“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唐枳连连摆手,但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成功。
这件小事就像风儿一样消散在唐枳的窗口,化成一片白云。
转眼间已经过了三个月,高柳屯已经差不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只是夏季的那一批稻禾还是让这个村遭受很大的损失,几乎半年的收成都白费了。
秋季里,被暴雨浸泡过的稻田翻土再播种,好像被撒了上好的肥料一样,稻禾长得飞快,抽牙冒尖,结稻穗。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
驻扎在军区大院的八五师本来是要在秋季返城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又继续驻扎下来,唐枳听着表哥谢封给她说八卦,说是城里原本的军区大院老旧了,墙体剥落,让人重建中。倒是文工团在高柳屯里住了一段时间就回城了。
唐枳现在每天都在复习,顺带还拉着俞秀瑶一起,有时候唐枳真的很感谢有她这么一个好姐妹,虽然不是亲的,却胜于亲的。上个月村里的一对姐妹花因为几块肉的问题暗中挤兑,挤兑不成就各自在背后说坏话,最后闹的邻里街坊都知道了。
唐枳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把以前的知识复习过一遍,等找到了点感觉后,就试着把上辈子记的高考题写下来,当然不可能完完全全一字不错全写下来,自然是有遗漏或者记岔的,毕竟都过了几十年。
就是凭借那种感觉,会考的知识点着重圈出来,反反复复把想到的题都写下来,最后自己做一遍,强迫俞秀瑶也做一遍。
表哥谢封自从上次钟家的人想要认亲之后,他就准备大义灭亲,不认他们,然而经过了暴雨唐枳短暂地和他失联了一阵子,直到进村的山弯路被修好,唐枳才和他见上面。听说现在还在大义灭亲。
果酱厂还在运营生产中,唐枳的果酱品牌是唐唐,简单易懂,主要是懒得去想。最辉煌的时候曾经把果酱运销到临海一带,风靡了一个多月吧,然后就出现了竞争者,人家从大新疆买回水果材料,果酱品质更高,市场上的份额再也不是他们唐唐一家独有的了。
唐枳也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毕竟果酱不难做,只有有人细心钻研一下就能发现里面制作的程序其实十分简单。不过这个果酱厂也给她赚了不少钱,在济州城里买一栋装修好的小洋楼以及她上大学的费用起码是没问题的。
她有想过想带唐父唐母到城里居住,秋天的时候,有一次她带着两老去城里玩了几天,让他们感受感受一下城里的氛围,唐父唐母嘴上都说好,但让她考上大学再说,毕竟城里花销太多了,能省一天是一天。
大概是十一月末的时候,裴团长出差去了上港,回来之后给她带了几件紧俏货,一对珍珠耳饰和几盒护肤品,说是偿还那次暴雨她赶来救他的答谢,以及上一次在院子里不小心占她便宜的赔礼。
唐枳本想不要的,但是裴大团长却说不要的话就扔掉,她被他那翻脸冷漠的语气吓到,赶紧抢了过来。
裴团长手下的八五师在高柳屯本来驻扎的初衷是打算建几座瞭望塔,上头说虽然年代和平了,但是仍有一些土匪强盗会成群结队抢掠村庄,对农村的稳定和生产造成极大影响。
来高柳屯驻扎之前就有一个村子被抢掠了,但因为这些土匪强盗窝居在深山野林里,政府的人不好勘查剿灭,就派兵过去,伺机一举歼灭。
虽然高柳屯目前还没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已经派了部队过去驻扎。又因为那场暴雨把建瞭望塔的行程耽搁了,一直拖到十月下旬才把这项工作提上日程。如今每天都能看到军区大院的军用卡车在村里进进出出。
有一次谢封赶着回城里,就打电话让她第二天下午四点在村口等着,他打算把城里最新出的高考模拟卷和一些资料直接交给唐枳,就不打算进村了。
唐枳那天接过资料,目送谢封老爷车屁股消失在视线里,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几辆军用大卡车正从山坳处回来,卡车上都是兵,他们在唱着宏厚低沉的强军战歌,像在庆祝干完了今天的活。
前门是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低调中透着不羁的野性,如同荒野里的孤狼。
吉普车里于亮韦在开车,后座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是硬朗野性的男人,只不过对方此刻眼神里有些慵懒,对后面车上的兵蛋子唱得鬼哭狼嚎的歌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嘴边还叼着一棵草。
唐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端着高冷架子,从他的表情上她看到了他对他兄弟们的纵容。
然而脸上的慵懒在唐枳坐上他吉普车的时候就收敛了很多。后面的兵蛋子对于唐枳坐团长的顺风车也见怪不怪了,那次暴雨雨夜那幕后,他们团长瘸着腿也要把人带回来,后又直接说唐枳是他救命恩人。这两人的关系好得好像有点暧昧,但细品又觉得不像,最后大家心照不宣当个看客算了。
唐枳那天不巧戴上了他送的珍珠耳饰,平时扎的辫子被她放下来保养了好些天,如今又顺又滑,乌黑透亮垂在身后,像个摩登的港星,不施粉黛却美得自然。
裴钟妄不着痕迹扫过前面的后视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情显然是愉悦的。
于亮韦上次不知道院子里的是唐枳,现在见着唐枳那么漂亮,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夸唐枳真好看,比那些杂志上的明星还好看。
唐枳就和他搭了两句话,于亮韦就更来劲了,扯完这个扯那个,连称呼都熟稔了,“唐枳,你拿那么多书做什么?”
“咳——”
某人一点也不想于亮韦成为她的知心闺蜜,脸色都沉了一个度。
于亮韦默默开着车。
唐枳没察觉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笑道,“我准备明年七月参加高考,如果幸运的话我就要去念大学了。”
“念大学?!”于亮韦下意识回答,“你要去哪念大学?京都吗?听说大学里有很多优秀的男同学,这样也好,你就可以认识更多的人了。”
“咳咳——”
“你喉咙怎么了?”唐枳担心问,裴钟妄把嘴边的草吐掉,正打算回一句没事,谁知对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立马就又转头回答于亮韦的话。
裴钟妄脸黑了。
“如果能在京都念书那再好不过了,至于你说优秀的人,我也希望能认识他们。”唐枳对自己的未来是有规划的,她要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在此之前她需要先成为优秀的人。
十二月中旬,进入初冬,唐枳最后一次看到徐贝贝是在村口,她那时候坐谢封的车从城里回来,开到村口的时候徐贝贝突然跑到马路中间。
要不是谢封及时踩刹车,这个人就被车轱辘碾死了!谢封当时就被气的不行,开门出去准备把人骂一顿,谁知道徐贝贝直接扑到他身上,整一个疯婆子的形象,嘴里嚷嚷着让谢封带她走,她要嫁给他什么的。
后来有几个男人过来把她架住,硬生生拖回去,那表情一脸生不如死,又疯又癫。
之前有听说过徐贝贝的继父,也就是徐章的生父,自从徐章没了之后,徐父就有了另娶的打算,乡下的人都希望有个男丁传承血脉,徐贝贝的母亲肚皮迟迟没有动静,徐父就打算休了她好迎娶新人,谁知徐贝贝的母亲卷了家里的钱财连夜逃离高柳屯,抛下徐贝贝。
徐父一见徐贝贝这个拖油瓶就恼火得不行,身上流的血不是他徐家的,相当于他替别人养女儿,甚至把对徐贝贝母亲逃跑的怒火也加注在徐贝贝身上,整天非打即骂。后来有一阵子不打了,乡里乡亲以为他气过了,谁知道徐父是给徐贝贝讲了一门亲,不打的原因是为了让她好好把伤养一养,好把彩礼提上一提。
讲亲的对象是一个比他还大的糟老头子,还是个鳏夫,徐贝贝嫁过去无异于送入火坑。徐贝贝自然是不肯,疯了一样想要逃,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哪怕到了现在,徐贝贝也渴望着有个有钱人并且帅气的男人把她接走,平日里她根本不屑村里的青年,也对他们鄙视。所以她沦落到现在,也没有哪一个青年想要站出来救她。
唐枳从车里下来,因为入冬天气变得冷起来,她便穿上新买的白色皮草,当成披肩过着雪肩,身上穿的是连体毛衣长裙,暖和又舒适。
脚下踩着好看又摩登的小羊皮靴,一看就知道是外国货,唐枳也宝贝得很,这次穿上也是为了去城里听那些教授的讲座,高考要注意哪些事项,以及报考大学专业要注意的东西。
嫉妒这种东西,在对比越强烈的情况下会蒙蔽人的双眼,使人变成疯魔,占据整颗心。徐贝贝愤恨,浓烈的不甘心让她整个面孔都扭曲起来,死死盯着站在老爷车旁像个富家小姐一样的唐枳。
在她徐贝贝悲哀凄惨的时候,这个原本比她还低贱土气的女孩却一点点蜕变,变得漂亮,变得知性温柔,变得有钱,甚至不乏优秀的男子围绕在她身边,就连一向冷面煞神著称的裴团长都对她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