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原本往前的身子顿了顿,袖子里的双手一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继续往外走去。
等人消失,康熙才黑着脸从往屏风后走去。
只见软榻上,原本睡着的人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撑着下巴正往康熙脸上瞧。康熙原本就沉着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万岁爷这般凶做什么?”他还没发难,软榻上的人却是先开了口。
“朕还在外面训斥,你倒是当着她的面笑了出来,”康熙咬着牙还是低声呵斥了一句:“这像什么话?”
“那又不是嫔妾故意的。”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却理所当然道:“那不是憋不住了?”德妃这波亏吃的太可怜,她看的实在是觉得好笑,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康熙伸出手,你了个半响。
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但看到软榻上温知许眨巴着眼神一脸无辜的模样又发不出去,到后来还是气的狠狠将手放了下来:“罢了。”
康熙转过头,气的将身子偏过去。
软榻上的温知许眼中带笑,身子跪在软榻上双手去握康熙的手,左右摇了摇:“万岁爷,咱们传晚膳吧。”
康熙硬邦邦的道:“朕气饱了,吃不下。”
温知许眯着一双眼,冲不远处的李德全道:“李公公,万岁爷说传膳,再来一道八宝鸭。”
“这……”李德全提起头,先是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见万岁爷面上虽是生气,但却没出来阻止。随后又小心翼的往温嫔那看了一眼。
温嫔娘娘性情温和,面上笑咪咪的,说话却是不容反驳:“去吧。”
李德全点了点头,装作没听见万岁爷那句吃不下,乖乖的去传膳去了。
康熙原本是有些生气,但饭菜一上来,身边的温知许吃的太香,且这道八宝鸭她倒是喜欢的紧,没一会就吃了一半。
“晚膳少用点,当心积食。”康熙一边说,一边自然的将剩下的另一半吃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味道倒是比往日要好。
温知许胃口小,原也吃不了多少,见状倒是放了手。
康熙又舀了一勺,刚送进嘴里,身边的温知许又开始了:“李公公,今日是什么日子?”李德全在万岁爷身后候着,见状笑着道:“回温嫔娘娘的话,今日是五月十五。”
康熙的眼神一闪,果然,没过一会,温知许又转头问他:“万岁爷可知道,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朕不知道,”康熙飞快了接了一句,随后像是不放心似的:“朕也不想知道。”身边的温知许听后便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郁郁寡欢的聋拉着脑袋,像是一瞬间提不起精神。
温知许就坐在康熙身边,他自然是感受到了,一边拿余光看过去,一边心里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放下碗筷,试探的靠过去:“过几日,可是你的生辰?”其实这个他一直记得,刚刚不过是故意逗弄她罢了。
“定然是李公公提醒的。”一直垂着头的温知许抬起头来,愤愤然的瞪了他一眼:“万岁爷太过分了,偏心的紧——”
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巴巴的说完带着贴身宫女就往外走。
康熙在她身后喊:“不用膳了?”
“不用了,万岁爷自个用吧。”娇俏的声音哼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养心殿。
温嫔这般胆子大,连万岁爷都敢随便耍脸色,李德全不管看了多少遍都觉得胆战心惊的,可如今见万岁爷嘴角带着笑,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问了一句:“万岁爷一直都记得她的生辰,何必要惹得娘娘不高兴?”
且温嫔娘娘的性子娇气,一不开心就要耍脸色给您瞧。
“朕就是喜欢逗她。”康熙说罢站起身来,笑着道:“也顺便改改她那个性子,像什么话?”他说这话语气温和,目光宠溺当真是没有一点可信度。
李德全笑了一声,随后状若不经意的道:“今日太子殿下又来了一趟,奴才见万岁爷在睡觉便自作主张便说万岁爷休息了,让太子殿下改日再来。”
康熙听闻,勾起来的嘴角又收了回来,仰躺在软榻上,一手摸着大拇指的扳指:“太子过来做什么?”
其实万岁爷批了一下午的折子,哪里睡了?这睡着的分明是另有其人,但李德全是个老狐狸,心照不宣不说出口而已。
“呵呵——”李德全干笑了两声,随后道:“太子殿下像是想去这届殿试。”他又笑着补充道:“但……像是温嫔娘娘的双胞的兄长也在这届进士当中。”
康熙身子往后一靠,随后语气淡淡的道:“你待会传话给他,说那日朕让他有事出宫,殿试……就不要再去了。”
李德全躬下身子,喳了一声退了下去。
***
延禧宫
章嫔的身子在温嫔的照看下总算是一日一日好了起来,只是那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身子要慢慢补了。
喝了药,温知许见她情况好了些,又问她:“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陈贵人救了你?”她可还没忘记,那日陈贵人提的要求。
“是……”章嫔点了点头:“德妃阴狠,暗示内务府在春猎那三个月将我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打发的一个都不剩下,只剩下那一个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
“那日陈贵人先是换慌张张的进来,说是有人要杀我。”章嫔说着,放在身下的手狠狠的抓着床单:“当时我缠绵病榻,如何逃的了?”
“后来……”温知许担忧的看着章嫔,怕是接下的回忆不是很好。
“德妃早早的就打点过,我宫中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章嫔苦笑着说了一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还是我的贴身宫女穿了我的衣裳,仗着夜黑风高才瞒了过去。”
章嫔说到这,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过去的事让她陷进了各种不好的回忆之中。
“德妃——”章嫔捏紧手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人命如同草芥,只要我不死,定然要让她受到代价。”
温知许上前拍着她的后背:“你放心,如今她算是落了把柄在我们手里了,定能将她伪善的面孔公布于世。”
“你是说。”章嫔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手心微微颤抖:“那件事是真的?”
温知许点着头,笑了一声:“现在,只要将那幕后之人查出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这……”章嫔喃喃道:“若是这事是真的,可见都十几年了,德妃定然会瞒的极好,咱们该从何处查?”
“呃——”温知许想到什么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笑着道:“要不然我明天先去永和宫打探打探口风?”
翌日
温知许果真一大早就去了永和宫。
她如今在后宫是盛宠,就算是永和宫的奴才见了她也是退避三尺,温知许进了内殿,奉茶的宫女刚送上来,德妃的贴身宫女就出来了:“奴婢叩见温嫔娘娘,咱们娘娘还在小佛堂礼佛,怕是还要一会才出来。”
“那本宫就在这等着。”温知许淡淡的笑了一声,捧起刚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等茶水换了三四趟了,德妃娘娘才悠悠然从内殿走出来:“这可倒是稀客,还从没见妹妹来过我这永和宫。”德妃眉眼温和,依旧是一身素色的衣裳。
她身后还跟着一脸胆小的石答应,含胸低着头,温知许只看了一眼,就挪了眼神。
她一脸真诚的对德妃笑着道:“这还要多谢德妃娘娘赐药给我这个婢女。”棉雾站出来,福了福身子:“若不是娘娘的药的话,我这婢女的腿不会好的这般快。”
软榻上,德妃听后脸色眼神都没变化,双眸之中毫无波澜,只捧起手边的茶盏,淡淡道:“不过是点不值一提的东西,温嫔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温知许瞧见,脸上真心实意笑了出来,这人越是在乎,面上就会越不动神色,德妃此举,正好是中了下怀。
“姐姐虽是这般说,但是该感谢的妹妹还是要谢。”温知许挥挥手,跟在身后的宫女们就捧着东西上前:“妹妹一时想不出拿些什么来赏姐姐。”
“温嫔,甚言!”乌雅氏看着面前的人,一张漂亮风流的眼中满是漂亮与张扬
温知许状若不经意道:“姐姐是说不该用赏字?现在怕是还不习惯,但过几日怕是会习惯了。”她站起来,指着身后的东西撩起眼神:“这些可都是妹妹与万岁爷一起挑的。”
德妃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捏紧,随后扯着嘴角道:“那便多谢妹妹了。”
温嫔当真是个好样的,来她的宫中,还敢还拿东西赏赐给她,左一个万岁爷右一个万岁爷,这些话下来偏偏不收下还不行。
德妃身后的绿屏冷着脸从温嫔身后的太监手里将东西接过。
“既然东西送到,那么我就放心了。”温知许笑着从椅子上站起:“万岁爷还等着嫔妾陪他一同用膳,就不在这打扰姐姐了。”
德妃咬着牙,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不送。”
温知许心情很好的往外走,却是刚好撞见抱着十七阿哥过来的陈氏,几日不见陈氏脸上瞧着疲惫了不少,她身后的奶嬷嬷抱着十七阿哥,襁褓中却还是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
陈氏行了礼,冲冲的往屋子里走。
温知许在她背影上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陈氏这模样过的也是不好,摇着头对棉雾道:“走吧。”
陈氏弯着腰走进去,一杯茶盏就立马从她身上砸过来,德妃咬着牙狠狠道:“贱.人。”陈氏低着头在那不敢说话,石答应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劝:“这温嫔太目中无人了些,敢对娘娘就说赏字,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德妃气的胸口上前起伏,嘴上却没说话。
如今还没封妃就这般嘚瑟,若是过几日后封了妃,凭她那个“宸”字,这后宫怕是无人压的住她了。
“娘娘——”石答应走上前,将陈氏脚下的茶盏捡了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有有意的,忽然来了一句:“还是要太子殿下见到温嫔的兄长才行。”
陈氏低着的眼睛猛然一缩。
一直坐在那的德妃抬起头,眼神复杂的往石答应那看,晦涩的双眼微微眯着,随后又将眼神看向一直缩着身子的陈贵人。
石答应又道:“只要是太子见了温嫔,怕是一切都将重新开盘了……”她低下头看着茶盏,映出来的半张脸上一道长长的疤。
温嫔与德妃这两人,一人毁了她的脸。
一人,却想要她的命!
她们这些低贱的人,总得要活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车回老家过年,路上码的,抱歉,发的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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