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男人带着路清瑶走到了沙发上,“我不怎么用厨房，这些调料可能还需要找一找。”
路清瑶自然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男人走进了厨房,却是先给路清瑶倒了杯水,殷勤地递给了她。
路清瑶笑着接过,将水杯捧在手心里。
男人转身再次进入厨房,弯下腰在橱柜间翻找着。
路清瑶看着他走动的身影,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露出的里面的休闲t-恤,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加深。
她感受着手里依旧温热的水，水中有些不甚明显的气泡。
在男人侧过身体的那一刻,路清瑶缓缓举起杯子,喝下了一大口。
男人此时还在橱柜中翻找着。
路清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身子竟一软,眼睛缓缓闭上，倒向了沙发。
男人此时的动作停了。
他冷笑一声,看着沙发上路清瑶软绵绵的躯体,“呵，还以为多聪明呢，也不过如此。”
男人一下脱去了自己的黑色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浅蓝色t-恤。
虽说和之前所见的浅蓝颜色别无二致，可现在的t-恤上却四处遍布着深红的大斑点，是被鲜血给浸透的颜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是一条屠夫的围裙。
男人却更喜欢自己这样的打扮，他拿起厨房里的一把菜刀，对着银色的刀锋照了照自己的容貌，开口道：“下一个。”
男人提着刀走近了沙发。
沙发上的路清瑶一动未动地昏迷着。
男人走到路清瑶身边,蹲下，右手提着刀，左手在路清瑶的脸颊上滑动着，感受着她的皮肤，“可惜了。”
此时，路清瑶却突然睁开了眼。
她猛地从身后抽出了枪，对准男人的眉心，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不可惜。”
男人一怔。
路清瑶此时收敛了笑容，将枪用力顶着男人的脑袋，手指扣在扳机上，“放下刀。”
男人随即平静下来，依言照做将刀放在了地上，随后，他看向路清瑶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让我进屋的时候，”路清瑶道：“别忘了你惯用的手法，第一步是什么。”
男人低笑起来，“也是，麻醉剂这种东西，真的是白用不厌啊。”
他抬头看向路清瑶，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猎物，“还是聪明的。不过，”他面色一瞬间冷硬下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将跪坐的身体反向弯折，右腿从后踢上了路清瑶拿枪的手，“聪明地太早了。”
路清瑶感受到手腕一痛，手中的枪被男人一脚踢远了。
眼看男人的下一脚就要踹过来，路清瑶一手支撑着软垫，身体猛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翻出了沙发。
男人嘴边的笑意更加浓烈，“有意思，来吧。”
他顺手拎起他放在地上的刀，长腿一跨就扑向路清瑶。
路清瑶向角落中的手枪奔去，路过各种装饰品时顺手扔向了攻势猛烈的男人。
男人却势如破竹，似乎根本不怕这些，躲都不躲，直接用身体抗下所有的攻击。
路清瑶一时不敌，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要害，就直接被男人压倒在了餐桌上。
男人的刀直接递上了她的脖子，“现在轮到我来威胁你了，警官。”
“警官”两个字，在男人嘴里念得颇有些咬牙切齿，带着挑衅和戏谑的意味。
路清瑶支起的双臂奋力地抵抗在自己的脖颈前，抵挡着男人加重的力道。
男人毫不费力地和路清瑶维持着“对抗游戏”，嘴边的笑容很是真诚快乐，“警官，我虽然对你不感兴趣，但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一位警官了，还是个美女。”他用刀锋贴了贴路清瑶的皮肤，“美女么，自然是有特权的。”
路清瑶眼神紧盯着男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男人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知道你们是来救里面那个小兔崽子的。”
男人贴近路清瑶的耳朵，“不如，你来做决定。你的命，和那小兔崽子的命，二选一如何？”
他眯起眼睛，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期待，“给你十秒，也算是很宽裕了。”
路清瑶死死地盯着他，拼命地抵挡着他越来越近的刀刃，牙齿都在颤抖着用力，“我不做选择。无辜的人都该活着，十恶不赦的人是你。”
“哦，谢谢夸奖，”男人很是淡定，“既然你这么不听话，就先拿你开刀好了。那小兔崽子也是命好，就算是上黄泉路，也有人陪着呵呵。”
男人说罢，真正开始用力，刀锋和路清瑶之间的距离，显而易见地在缩短。
路清瑶却依旧不肯放弃，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抗，即使不敌，也不认输。
千钧一发之际，路清瑶眼神有些飘忽，她看向玄关，一怔之后猛地喊了一句，“我反悔了！”
男人的动作停下，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男人松开桎梏路清瑶的刀刃，却是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这就带你去看看，我怎么当着你们警察的面，杀了那个小屁孩的。”
“呵。”一声冷笑从路清瑶嘴里传来，她的眼风扫过男人，带着嘲讽，“我也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次，男人是彻底被激怒了，掐着路清瑶的脖子猛地收紧。
可正当他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时，脑后突然一阵重击。
眼前一片眩晕，男人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个人，手里拿着根铁棍。
而自家的房门，正大开着，门口站着无数将枪口对向他的警察。
路清瑶揉了揉脖子，起身，看着缓缓倒下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早就说过，多行不义，早死的一定是你。”
*
当男人被突击队的同事抬走时，楚云殷依旧揣着那根铁棒，站在原地，看向路清瑶，犹豫着是否上前。
路清瑶眼神瞥过他，然后瞬间移开了去，道：“先去找孩子吧。”
说罢，路清瑶就转身打开卧室的门。
楚云殷没有言语，默默跟上，只是眼神依旧追随着路清瑶的身影。
卧室门一打开，一股硝石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大的房间内，所有的景象一览无余。
地面上四散着各类化学原料，角落里还凌乱地堆放着一些炸药的半成品。
路清瑶小心地走了进去，呼喊乐乐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米白色的双人床，床上的被子散乱地坨着一坨，鼓鼓囊囊的。
路清瑶套上手套，将被子掀开，却发现大被子里面裹着一张面积较小的毯子。
她略有些疑惑，但还是将这件事放到了一旁，先找到孩子才是要紧。
房间的深处，两面柜子嵌到了墙壁里。
拉开衣柜大门，一面盛放着男子的衣物，另一面里都是些被子和褥子类的东西。
男子衣物不多，但被褥却是很丰富，但都几乎是一眼能看到头，没有任何可以藏匿孩子的地方。
路清瑶上前，在男子的衣物里开始翻找起来，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楚云殷走到路清瑶身旁，无需言语，配合默契地开始在被褥中翻找。
路清瑶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没有停。
将衣架上的衣物一件件翻过后，路清瑶在几件藏得很深的外套里面，发现了些洗的有些发白的童装。
童装被藏在好几层外套的内侧，平常很难发现，路清瑶将童装从层叠的衣物中取出，翻了个面。
衣服的型号不大，适合1米2至1米3的小孩子，正好是乐乐那个年纪的。
虽然洗得发白，但衣物却被保存地很好，几乎没有什么补丁和褶皱。
只是在衣料的接缝处，有几根被沾染鲜血的线头。
楚云殷此时走到了路清瑶身边，将手伸向了衣柜伸出，比划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严肃而沉默。
路清瑶感觉到他发现了什么，看向他，“怎么样？”
楚云殷皱了皱眉，将路清瑶牵到被褥的柜子边，“两个柜子深度不一样。你试试。”
路清瑶尝试了下，果然放被褥的柜子明显更浅。
她用力往后一推。
木板松动的“咔嚓”声传来。
楚云殷和路清瑶对视一眼，赶忙将柜子中的被褥一件件搬了出来。
整个衣柜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路清瑶看向柜子的两侧，有明显的的摩擦痕迹，甚至连柜子里面的假底板的颜色也与侧边的颜色有少许区别。
此时，假底板已经被路清瑶按松动一小块，两人合力拽住空隙的部分，将木板拉了出来。
木板的背后，失血过多的乐乐正静静地靠在柜边，而身旁放着一只老旧的手机。
殷红的血布满了小小的身体，有的甚至顺着木板流了出来，却几乎已经完全凝结。
乐乐身上的衣服破旧，洗的几乎发白，印着鲜红的血液，很是触目惊心。
露出的皮肤上伤痕遍布，手臂脖子上全是或愈合或未愈合的疤痕，有的伤痕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着，露出青紫色的皮肉。
脑袋无力地垂下，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是早已不知是否还有生命体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