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殷勤(1 / 1)

英姐儿以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宋先生,宋先生却莫名地觉得有点儿起鸡皮疙瘩。

“什么叫我好像做到了,又好像没做到?小郡主愿意跟你做朋友了?”宋先生也是惊讶的。她不过是去逛逛街市的功夫,回来,自己的第三道难题居然就被这丫头解开了?

“小郡主不愿意跟我做朋友!”英姐儿脸上笑蔼蔼地说。

“这也是情理之中。”宋先生倒没有失望,反正到苏州还有□□日。

只有周四郎闻言瞪了一眼英姐儿。她怎么这么会勾人会耍人?!

英姐儿眨眨眼:“我太佩服我自己了。小郡主要跟我结拜姐妹!算不算,先生?是不是比作朋友还厉害!哈哈哈哈……”

英姐儿得意地笑个不停,一屋子的人都吃惊不已地瞪着她,她不是想拜师想错乱了吧?那个刚刚才恨不能杀了她的小郡主,不过半日功夫,居然要跟她结拜姐妹?!

其实当小郡主跟英姐儿说“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的时候,英姐儿自己的心是凉了半截的,谁知道小郡主下半句话是:“你不是说你年纪大,可以当姐姐吗?咱们来结拜吧,就让阿宝做个见证!”

周四郎奉命司仪,见证了这场……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一无二、莫名其妙的结拜仪式。

周四郎写了金兰谱,上书二人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又云:盖闻诗歌伐木,足征求友之殷;易卜断金,早见知交之笃。是以璇闺绣闼,既声气之互通;蠹间鸡窗,亦观摩之相得。爰联芝谊,籍订兰交,对神明而永誓,愿休戚之相关。谨序。两人在各自在自己名字上面按了指印。

阿宝的骨灰被供在香案上。

周四郎喊:“一拜天地!”

两人严肃认真地朝着东方齐齐跪下磕头。

“二拜……咳咳……阿宝!”周四郎真的很佩服自己,居然没有笑出来。

两个小娘子手牵手,肩并肩,手持金兰谱,满脸严肃认真地对着阿宝的骨灰罐三鞠躬。

“姐妹对拜,歃血立盟。”

两人也不用母鸡血,滴了乌梢蛇血在酒中,又各自割破右手中指,滴血入酒,搅拌均匀,先洒三滴于地上,祭了天地人,英姐儿为长先饮了半杯,小郡主也随后饮了半杯,把剩下的放在阿宝灵前。

小郡主泪如雨下:“阿宝,我不会忘记你的。”

英姐儿抱住她,拍着她的头:“阿宝一定高兴你因为它得了我这个好姐姐。”小郡主忍不住给了她个白眼球。

两人又在阿宝灵前拈香三柱香,这才算是完礼。

不过这些细节,英姐儿和周四郎都很默契地没有跟人提起。

英姐儿拿出金兰谱,递给宋先生,宋先生看着那金兰谱上两个红红的手印,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曾经也有一个少女笑盈盈地对她说:当年紫禁烟花,相逢恨不知音早。可惜,在宫中那样的地方,各为其主,终免不了你死我活。宋先生忍住悲伤,终于点了点头。

英姐儿扑上去就抱住宋先生:“太好了,我有先生了!”

宋先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你赶紧放手!”

“不放,不放,你一辈子都是我黄英的先生!”英姐儿也红了眼睛。其实先生哪里是在考她?三道题,先生分明是在教她!这样的先生,她一辈子也不放手!

“你是不是有点儿醉了?撒酒疯呢?!”宋先生闻见英姐儿嘴里的酒气。

也不知道小郡主那是什么酒,后劲那么大。英姐儿吃吃地笑着:“没醉,没醉,先生……小郡主说,要我们搬到她的船上去呢!”

她又指着周四郎道:“让任侠把那细环饼都拿来……大家吃,好吃!”她心事既了,酒劲又一个劲地涌上来,便睁不开眼睛了。

阿奇沉默了。他没有想到英姐儿在半天之内就把小郡主的事情解决了,而且解决得这么好!有了小郡主这个妹妹,英姐儿在周家再也不是没有娘家人撑腰的砍柴丫头了。

他看向宋先生,宋先生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昏昏欲睡的英姐儿。他又看看周四郎,周四郎的目光也是紧紧地锁在英姐儿的身上,眼神里是满满的自豪和宠溺。

阿奇突然觉得自己见识狭隘得有些可笑。天下之大,固然人人可为师,可是像宋先生这样见解独到,用意深远,又真心爱护着英姐儿的师父又哪里是随便就能找得到的?自己再不好好努力,可真是连跟她做朋友都配不上了。

周四郎眼睛看着英姐儿,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小郡主决定在淮安多停一日,等师父上船,顺便让英姐儿他们全都搬过来。这一路上就她自己跟师父,真是寂寞死了。

小郡主的船是王府官船,光上房就有十间,一间小郡主自己住,一间给了那个还没有追上来的师父。

周四郎想,自己自然不用再跟阿奇挤一间房,可是英姐儿会愿意跟自己住一间吗?

周四郎回了舱,见到阿奇一个人在挑灯夜读,忍不住劝道:“用功也不在这一两日,倒看坏了眼睛!”

阿奇默不作声。周四郎有些讪讪地结结巴巴地道:“我……其实我不用跟你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先跟你说一声……明日,我和英姐儿得住一间房。”

阿奇依然沉默着,周四郎索性不再理他,往床上一躺,他算什么人,自己凭什么要跟他交代?

阿奇突然瓮声瓮气地道:“你想好了?你心里的许月英怎么办?你真要跟她过一辈子?!如果不是……你就忍心这样害了她?!”

周四郎背对着他叹了一口气:“才半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他停了半天,终于道:“阿奇,对不起,我……真的……要跟她过一辈子!”周四郎说出这句话,觉得整个人都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自己的日子,自己和英姐儿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你该知道,若你待她不好……我依然会娶她!”阿奇声音低沉,嘶哑,有些沮丧,无奈,可又有一种令人感到不安的笃定,好像周四郎真的会待英姐儿不好一般。

第二日,众人七手八脚地搬了家,王府的官船,处处都豪华气派,舒适无比,远非他们所乘坐的漕船可比。

丫头们都欢喜疯了。她们住的房间比原来船上周四郎他们住的上房都要好得多。香草香萝住了一间,见雪拾柳住了一间,初春自己一个人住。

英姐儿还想跟宋先生住一起,宋先生瞪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我一个人清静惯了,你不要打蛇随棍上,你可还没有正式拜师呢!”

英姐儿笑嘻嘻地道:“那我什么时候拜师?”

“下船前头一天,我瞧着是个黄道吉日。你好好准备准备!”

小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过来了,眼神锐利地看着英姐儿:“姐姐好奇怪,怎么不跟四郎住?”

英姐儿凑过去,一抬下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你这里可真不错!”

小郡主才不理她这一套,一把把她扯到自己屋里:“说,是不是那个周四郎有什么问题?对你不好?”

英姐儿一愣,脸上露出一点点难过来。小郡主道:“你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

英姐儿憋了半天,凑到小郡主耳边:“我们……其实还没有圆房呢!所以……”英姐儿自己也不知道,原来不觉得,现在想着再跟周四郎睡一张床,怎么有点儿不对劲的感觉。

小郡主吃惊得小眼睛都睁大了两倍:“吓,为什么?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英姐儿吓得忙摆手:“什么传说?你别瞎信。你看我跟四郎不是挺好的吗?只是……”英姐儿突然觉得师父简直太英明了,原来自己真的一直缺一个说说这些事的朋友。

小郡主嘿嘿直笑,她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在王府里看到听到的事实在太多了:“不管什么事,我告诉你,你要想要他,就赶紧生米做成熟饭,不想要嘛……就废了他!”

英姐儿吓得一抖,这妹妹果然还是那个小魔头。师父教她要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在四郎这件事上,她却搞不清楚自己的心。

有的时候觉得应该等上三年再说,周家真是太烦人了。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合离什么的……想想不但麻烦,又要爹娘为自己多操多少心。周四郎对自己……想着那天周四郎在水里的样子,英姐儿忍不住笑了。

小郡主见她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也不再追问。

周四郎则吩咐丫头们把英姐儿和自己的东西都放到了一间房里,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英姐儿回来。

到了晚间,英姐儿进了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周四郎心里乐得开了花。可不是吗?他们是夫妻呐,不住一起才奇怪!

晚上睡在床上,两个人都很紧张。

周四郎连身都不敢翻,怕碰到英姐儿给她理由赶了自己出去,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这一晚,定下来,下面就顺理成章了,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多了。

英姐儿瞧周四郎自己裹得跟个蚕宝宝一样,不由暗想,难道他还跟从前一样,惟恐自己沾惹了他?又气又闷,可再也做不到跟从前一样,一脚踹过去,问他到底在干嘛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梳洗的时候,就被周四郎吓到了。

平日她梳洗,自然是一群丫头端了东西来,有条不紊地伺候着,可今日,周四郎不知道怎么地,自己还蓬头垢面呢,就围着英姐儿转。

一边骂见雪:“你怎么拿这个粗毛巾子给奶奶擦脸?!那松江厚棉布的没有吗?”

见雪实在委屈得很。英姐儿自己没嫁妆,英姐儿向来用的都是家里份例上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周四郎自己用的?

周四郎又赶紧让她们去翻自己的箱子,把能用的好东西都翻了出来,倒把英姐儿日常用的换了大半,一边道:“等到了苏州再给你置办好的,你先凑合着用着!”

英姐儿有些呆呆地看着周四郎,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周四郎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她忍不住纳闷,悄悄问小郡主:“你说他不是个势利眼?看我跟你好,突然就来巴结我了?!”

小郡主瞧她一眼,这个姐姐还以为多狡猾,原来也是个笨蛋:“是啊,你不如问问他要不要给我做郡马?反正你们也没圆房!”

英姐儿闻言只觉得心头一酸,说不出的难过,脸色都变了,颤声问道:“你……你瞧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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