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同言祁来到一陡坡处,发现那处有个法阵,只是这阵却被人强行使用灵力从外破坏了,很显然破阵未果后,法阵自身的保护机制开启,把此阵强行封死了。
这也就意味着,若此处是那老道进入万鬼窟的门的话,他们的这条唯一线索便被斩断了,怪不得刚刚言祁会出现那般凝重的神色。
江宁对着那法阵上下琢磨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道:“没法子,这阵已经自行锁死了,现在已然是个死阵,破不了了。”
骆寻也颇为气恼:“这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干的事,家里的长辈都怎么教的,不懂就别逞强,真以为自己是蛮牛呢,强行用灵力破阵,也亏他想得出来!”
对这种结果,江宁也颇为气恼,然而当余光不小心瞥见陡坡的另一边竟有打斗的痕迹时,她眸光一亮,忙上前查看。
“看样子有人在这里动手了,从痕迹来看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走,我们循着这痕迹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再不济也要看看是哪个傻缺坏了他们的事,江宁对这强行破阵之人也是甚为介怀。
于是几人循着打斗痕迹走了好远,终于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找到了人,只是这场景却远非江宁最初想的那般,她本以为是两方人马在打斗。
但现实却是,一群仙门世家子弟穿着的人,正围着一活尸傀儡,这活尸傀儡修为不低,这群仙门世家子弟根本不是对手,此时俨然已是强弩之末了。
而令江宁眼前一亮的是,这活尸傀儡身上竟有很浓重的混沌之气!
这是江宁来到这修真界后,第一次看到这么浓重的混沌之气,不管是之前在梦魇场中的骆冰河,还是李楚楚身上的,都只是有些许的混沌之气,可这活尸傀儡不同,它这种情况一看就只能是靠这混沌之气浸出来的邪祟,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师姐,咱们快些救人吧,他们怕是撑不住了。”骆寻自幼长在凌绝峰,是妥妥的仙门子弟,受着仙家‘匡扶正义、拯救弱小’的教诲长大,更是以‘斩妖除祟’为己任,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便是拔剑救人。
江宁自是没有意见,本来她就想着要接近那活尸傀儡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万鬼窟的线索也不一定,只是她下意识看向言祁,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想不想趟这趟浑水。
毕竟,对付这活尸傀儡,即便加上他们三个人,怕是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取胜。
言祁注意到江宁的目光,转过头看着她,道:“我听你的。”
江宁:“……”
这人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骆寻:“……”
两人还不承认有奸情,死鸭子嘴硬,简直没眼看!
三人很快加入到这场混战中,很显然,有了江宁他们的加入,这些仙家子弟终于有机会喘息片刻,而那具活尸傀儡见江宁他们过来时,先是一愣,随即似是犹豫了一瞬,竟突然在周身打出一团白雾,原地消失了。
江宁盯着那活尸傀儡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若是刚刚她没看错的话,那活尸傀儡分明是在看到骆寻后才临时决定离开的,难道这活尸傀儡认识骆寻?或是他对骆寻有所忌惮?
“师姐,那活尸傀儡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咱们的气势吓退了?”骆寻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江宁罕见地没有怼骆寻这个二货,只是随口应道:“嗯,可能被你拔剑的姿势吓到了吧。”
骆寻:“……”
谢谢,有被敷衍到!这还不如怼他两句呢,至少走心了啊。
当然,惊讶的可不止江宁他们,那一众仙门子弟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刚刚那活尸傀儡对他们可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吗?
江宁对这些仙门世家的子弟大多不熟,而骆寻也是很少下山,与这些人更是没什么交集,于是两人面面相觑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言祁身上,怎么说他也是四大世家的子弟,这些人里他应该有认识的吧。
但显然两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言祁在两人的殷切目光下,愣是保持住了那副岿然不动架势。
无法,骆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与这群仙门世家的子弟寒暄,还真别说,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些人里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仙门世家子弟,其中竟还把四大世家都给聚齐了,而且貌似来的都还是家族的嫡系子弟。
当然,自打八年前谢家本家被一夜灭门后,便由其旁支接手,论实力早已算不上四大世家之一了,但因众人都称呼习惯了,倒也没再改。
从这些人的话里,江宁他们也大概弄清了他们聚在此地的缘由,无一例外,这些仙门世家的子弟都是被这样那样的邪祟或者什么人引过来的。
而其中最令江宁意外的是平江谢家的人。
平江谢家的人竟是一路追着那活尸傀儡而来,而听谢家那些子弟说,那活尸傀儡竟是当年谢家本家的一位管家!
“你们确定没认错?”江宁不禁问道。
谢家那子弟回道:“肯定不会认错,我之前去本家的时候见过这管家,好像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
谢家大少爷?不就是他们现在凌绝峰的大师兄谢林问吗?
若是当年谢家本家被灭门后,这管家被人炼成了活尸傀儡,那可见这活尸傀儡背后之人定与这灭门之事脱不了关系,怪不得谢家人会紧追不舍。
看样子这谢家当年灭门之祸与混沌之主也是有关系的,江宁想道,不过,瞥了眼长乐薛家、盛京闻家和寒山言家的那些人,她也明显能从他们遮遮掩掩的回答中看出,这些人没说实话。
不过,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何人要故意把这么多仙门世家的子弟引到这万鬼窟入口附近,又究竟有何所图?
“骆兄,你们又是为何会来到此地?难道也是被什么邪祟引过来的。”一仙门子弟问道。
骆寻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那倒不是,我们是薛家家主费岑的朋友,此次前来长乐是拜访好友的,恰巧路经此地。”
此地正好在长乐城郊,骆寻此话倒也有一定的可信性。
薛家门生装扮的子弟闻言,走上前一步问道:“你们认识我们家主?”
骆寻道:“当然,前些日子在芙蓉镇遇到费兄后,我们一见如故,可费兄却因有要事在身,先一步离开了芙蓉镇,这不,我们一得空就找来了。”
这薛家门生应该是费岑亲近之人,听到骆寻的话后下意识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前些日子费岑去芙蓉镇之事,只是他看了看江宁他们,似是想问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半响,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微微颔首后退回到薛家那群人里。
而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嗤笑声,江宁闻声望去,是寒山言家的人,而发出那嗤笑声的男子正阴阳怪气地看着言祁,满眼的嘲讽之色,而他的身侧围着一群人,皆面带着警惕之色。
江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怕是与言祁有仇吧,看样子言家这些人要找茬了。
果然,言家为首的男子开口了:“言祁,没想到你离开言家后,竟然这般自甘堕落,都开始和费岑这种纨绔混到一起了,还是朋友?真该让爹看看他引以为豪的儿子都成什么样了。”
江宁一愣,下意识看看那男子,又看看言祁,难道这人是言祁的兄弟?
而言祁这边还未开口,薛家的那些人就忍不住了,直接出言警告道:“言哲寒,我警告你慎言,你们言家兄弟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请不要牵扯外人,若是你再对我们家主出言不逊,休怪我们不客气!”
原来这人和言祁还真是兄弟,不过看这副仇人的架势,不对付无疑了,江宁想。
听到薛家人的话,言哲寒气急败坏地道:“谁和他是兄弟,他现在可不是我们言家的人!”
言祁从头到尾都未曾给言哲寒一个眼神,似是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一般,而对于他的挑衅更是置若罔闻,孑然而立,清冷出尘。
一众仙门子弟,左看看言祁,右看看言哲寒,两相比较,立见高下。
言哲寒自是注意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恼羞成怒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言祁他根本就不是言家嫡子,而是我爹与勾栏院娼.妓的私生子,他现在已被从言家族谱上除名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言家的人!”
这言哲寒估计真的被激得失了理智,像这种家族丑闻哪家不是拼命的捂着,可这人竟然当众揭露出他爹的丑事。
众人十分惊愕,皆不可思议地看向言祁,要知道仙门世家间一向最是看重血脉,若此事当真,不论言祁天赋再好又如何,只这一条娼.妓之子的帽子就能够压得他在仙门世家间抬不起头,遂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言祁的眼光各异,有鄙夷,有可惜,有幸灾乐祸……
江宁眸底一寒,闪身挡在了言祁身前,维护之意显而易见。骆寻此时也来到两人身旁,立场分明。
“走吗?”江宁扭过头看向言祁,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没料到管这趟闲事竟还为言祁招惹到这些是非,心里颇为过意不去,若是刚刚她没拉着言祁过来,他现在也就不会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
“嗯,走吧。”言祁轻笑着点头应着,还不忘安慰江宁:“别担心,我不会在意这些。”
别说这言哲寒说的并不是他了,就是真的是他又如何,他本身的身世只会比这修真界里的言祁更不堪,而这种异样的眼神他自小便看惯了,根本就不会在意。
言祁温柔地看着身前小小的人儿,当年她就像现在这般,以一己之力帮他挡住了六界的流言蜚语,护住了他心底最后那抹暖意,所以,自此以后只要她还在他身侧,他就能无惧这世间所有的恶意与诋毁。
只是江宁他们想走,言哲寒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言祁,“怎么着,身世被拆穿后觉得没脸待下去了吧,要我说你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不会投胎,偏偏投到这娼.妓的肚子里,你又能怪得了谁呢。”
江宁实在懒得看言哲寒这副让人恶心的嘴脸,但天生护短的性子又不容许她就这样算了,遂她终于给了言哲寒一个正眼。
“就你会投胎,呵,这么丑还真是会投胎啊。”江宁一脸嫌弃道。
在仙门世家子弟中,言哲寒的长相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平平无奇的五官,矮小微胖的身材,就连他身边追随他的那些狗腿子都比他要强一些。
长相一直都是言哲寒讳莫如深的心病,突然被江宁在大庭广众下奚落攻击,言哲寒顿觉颜面全无,理智尽失,拔剑便刺向江宁。
江宁对言哲寒本就早有提防,遂他一有动作江宁便察觉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从身后被人一把揽腰抱起,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后,才落在地上。
待江宁回过神来时,言祁已经松开了她腰间的手,只见他眼底寒芒骤起,径直走向言哲寒,威压铺天盖地而出:“既然你想死,今日我便送你一程。”
黑剑出鞘,直指向言哲寒的命门,言哲寒慌乱之中忙抬手抵挡,但奈何实力悬殊太多,他虽险险避开了命门,黑剑仍然刺伤了他挥剑的右手,随即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血流不止。
跟着言哲寒的言家子弟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忙上前帮忙,但尽管他们人多势众,但在盛怒中的言祁面前俨然不够看,很快便被重伤在地。
也就是在此时,一众仙门子弟才开始正视言祁,即便他以后不再有家族庇护,就单凭他这身修为实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惹得起的。
江宁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效果差不多了,她倾身向前拦住了言祁,“算了,这种人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
没错,刚刚江宁确实是故意激怒言哲寒,也是借机让言祁立威,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三缄其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即便以后还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只要不再当面恶心人就成。
不过,她没想让言祁真的当众杀了言哲寒,毕竟传出残害手足这种事,言祁日后还怎么在这修真界立足。
言祁转头看向江宁,江宁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又伸手扯了扯他持剑那手的衣袖,示意他放下手中的剑。
顿了一下,言祁轻“嗯”了声,顺着江宁的力道垂下了持剑的那只手,这时躺在地上的言家子弟才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这时,从众人的身后又赶来了一帮人,看装扮也是哪家的仙门子弟无一例外。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言哲寒这个臭不要脸的又找你茬了?”为首的一少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着言祁问道。
话落,也没等言祁回答,这少年又趁着众人没防备,抬腿便踹了地上的言哲寒一脚,“敢欺负我表哥,真当我们苏家怕你们啊。”
言哲寒被踹了一脚,好半天才缓过来,捂着胸口骂道:“苏铭,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言祁他又不是你姑姑的儿子,更不是你表哥,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个野种得罪言家吗?”
闻言,苏铭‘呸’了一声道:“你们言家害死我姑姑时,咱们两家就已经结仇了,现在还和我谈什么得罪你们言家,你怕不是个傻的吧。”
说完,苏铭似是觉得没解气,还想上前再教训言哲寒一番,却被他随行的苏家门生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拦我?”苏铭不爽地嚷嚷道,“快给我松开,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苏家门生回道:“公子,您别忘了家主临行前的吩咐,让您出来不要惹事。”
苏铭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所忌惮地收回了那只踢出去的脚,转而走到言祁身旁,道:“表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找你找得多辛苦!”
言祁皱着眉看着苏铭,道:“那日我已经同你们说清楚了,我不是言夫人的儿子,你们不必如此对我。”
他刚来到这修真界时,为了能尽快摆脱原身身后的这些麻烦,把原身的身世用苏家家主和盘托出了,而且那日打上言家,也是为了替抚养原身长大的言夫人报仇,也算是替原身了了心愿。
言祁原本以为做完这一切他同言家和苏家都将没有关系了,却没料到这苏铭会突然找了过来。
苏铭不以为然道:“表哥你不是我姑姑生的又怎么了,爷爷可说了,你是我姑姑视如己出养大的孩子,那就是苏家的孩子。”
这时,苏铭似是刚注意言祁身旁的江宁,可当他看到江宁扯着言祁的袖子的手时,不可思议地惊呼道:“表哥,你移情别恋了!”
江宁:“……”
“你之前不是喜欢林清晗吗,怎么身边突然就换人了啊,枉我以为你会去找林清晗,便叫人一路打听林清晗的下落,真是白瞎我跑了多少冤枉路。”
众人:“……”
原来言祁真的喜欢林清晗,只不过这会变心了,又喜欢凌绝峰的江宁了?可是,江宁喜欢的人不是闻寂川吗?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八卦!
骆寻:“……”
他就说言公子喜欢他师姐吧,哼,他们还不承认!
江宁:“……”
我不是,我没有,这人冤枉她!
江宁想了想,还是解释道:“那个,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只是,她解释的话刚说了一般,突然他们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轻微晃动,江宁低头看去,眸色一凝,暗道:糟糕!
“危险,快跑!”江宁喊了一句后,拉起身旁的言祁便朝着前方跑去。
危机意识下,众人闻言也没做多想,下意识便拔腿就跑,只是显然已晚,江宁话刚落,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
须臾之间,山崩地裂,他们脚下的地面蓦地塌陷,一阵惊呼声后,众人便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