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孔华和吕施两人朝着江宁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是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一眼根本看不到头,连条路都没有。
“江师妹,那里没有路,你确定吗?之前我来这里历练过一次,记得当时大家都是选路走,据说是都是家里的长辈交代的。”
十年前,孔华跟着门派里的师兄师姐们来过一次何家庄历练,那时他还小,主要是跟在大家身后,但他绝不会记错,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荒地,选择已有的小径而行。
而且这次下山之前,师父也特意交代过他,进了何家庄后,要带着同门师兄弟们择路而行。
“我确定。”江宁点了点头,认真道,“虽然追踪不到骆师弟的下落,但我猜想,能撕破结界把他带进这里的,不管是人是鬼,目的都不会是为了历练。”
能撕破仙门百家联手设的阵,这实力自是不需再来何家庄历练,孔华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示意江宁继续说下去。
江宁微微颔首示意,继续说道:“既不是为了历练,那必然不会在外圈徘徊,他定会直接去何家庄内围,我们是为救人而非历练自然也是要尽快进到内围才是。”
“而据我所知,仙门弟子历练一般讲究循序渐进,由弱到强攻克,那自然是要在外围斩杀一些实力较弱的邪祟,将自身的灵力慢慢融合调动起来,等到在内围遇到实力较强的邪祟时,这样才能达到突破自身灵力顶界,以此达到提升修为的目的。孔师兄,我说的这些可对?”
孔华点了点头,但看表情就知道他仍是一知半解。
“所以,这三个有路的方向就意味着先过外围,才能进到内围,而这个方向是一片荒地,可见这几百年间里鲜少有人走,或者说那里实力较弱的邪祟较少,至于为什么会少,可不可以解释为那里离内围最近,它们也忌惮实力较强的妖邪呢。”江宁解释道。
孔华和吕施恍然大悟,所以,这里是通向内围最近的选择,也是能最快找到骆寻的选择。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会舍近求远,便御剑朝着江宁最先指的荒地的方向飞去。
江宁站在凤舞剑上,孔华和吕施御剑在旁边,心里不禁感慨,江师妹机缘真好,得到这么个宝贝,反正他们是还没见过,竟然能有剑自己飞行,不需要主人施展灵力御剑的。
三人御剑大概飞行了一刻钟,果然如江宁所料,这一路顺畅,连邪祟半点影子都没遇到。
只是,当三人在来到一座山坳处时,雾突然变得很大,萦绕在眼前根本分不清方向,无法,三人只能被迫从剑上下来,摸索前行。
夜间露水重,江宁徒步走在半人高的杂草间,很快鞋子衣摆就被沾湿了,她这人一向喜洁,遂不自觉地便皱紧了眉头。
凤舞似是感应到了江宁所想,‘嗖’得一声,紫剑出鞘,飞身向前斩断挡路的野草,径自担起了开路的职责。
孔华:“……”
吕施:“……”
两人以为是江宁在指使凤舞斩草,均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江师妹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剑不是这样用的,暴殄天物!
江宁可不知两人此时的痛心疾首,看到凤舞这般贴心,不禁夸奖道:“凤舞,你真棒!”
凤舞这下斩草斩得更卖力了。
孔华两人简直没眼看,算了,人家一人一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在凤舞卖力地斩草下,几人终于穿过了这片山坳,漫天的白雾似是消散了一些,前方隐约可见一座城门的轮廓。
城头的角楼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城门更是形同虚设,两扇门虚掩着,堪堪挡住了一半的城门,江宁对着城门上方扔过去一个明火符,火光下赫然出现三个大字“何家庄”。
这就是何家庄?
江宁有些一言难尽,一座城取这么个命,这取名之人也是够任性的,突然也不知道是对山庄的不尊重,还是对城的不尊重了。
江宁沿途走来,四处打量了一圈,问道:“孔师兄,你们之前到过这里吗?”
孔华摇了摇头:“我们是从另一个门进庄……进城里的,我记得那里好像没有这种城门。”
江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里和孔华他们去的何家庄是否是同个地方了,但既然都来了,自是要进去查探一番的。
三人穿过断壁残垣的城门,入目之处是一座死寂,灰扑扑空无一人的街道,街道两排破败的房屋,然而令江宁意外的是,只是一座城门之隔,城内竟然没有雾,月明星稀下,四周的景象异常清晰。
“大家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城内怕是不安宁。”孔华出声提醒道。
江宁点头应了下来,再次拿出追踪符,试图重新尝试追踪一下骆寻的行踪,而这次追踪符却有了反应,朝着城内的方向飞去。
三人对视了一眼,均是惊喜万分,忙动身朝追踪符追去。
几人小心万分地跟在追踪符后,沿着城街走了许久,感觉越发深入城中,四周越是安静的吓人,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孔师兄,江师妹,我觉得这地怎么这么邪乎,一点动静都没有,总觉得下一瞬间就……”
吕施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江宁暗道声“不好”,忙扭头看向身侧,吕施果然原地消失了,江宁和孔华对视一眼,齐齐拔出手中的剑。
这时,突然一阵阴风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尖笑声,像是刻意掐着嗓子笑出来的,不禁令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这笑声十分狡猾,时左时右,速度变幻非常快,让人完全无法判断方位。
“师妹,你掩护我,我御剑试一试虚实,看看是何方妖邪在作祟。”孔华冷声道。
江宁轻“嗯”一声,侧身往孔华身边又走近了两步,两人背靠背,警惕着四周。
孔华抬手凝气,剑身出鞘,一道白光划过虚空。然后,不知看到什么了东西,孔华突然惊呼一声,随即便没有了动静。
江宁心里一咯噔,当她再回过身时,孔华果然也消失了!
耳边的笑声又猖狂了许多,江宁拧着眉,被这东西惹得有点烦躁,只是在未搞清楚这是什么鬼东西前,还不宜轻举妄动,遂她只能强忍着性子与这东西较量,一图伺机出动。
终于,这鬼东西忍不住了,当江宁感觉到身后冷意时,手里的凤舞骤然出鞘,一道乍眼的紫色剑光直接击向她身后,紧随而来的便是‘狼哭鬼嚎’般的痛呼声。
江宁转过身,终于看清了被凤舞钳制住的鬼东西,竟然是食惧魔!
魔是邪祟中一种,这世间居心叵测的人进入歧途后便入了魔,比如这个修真界里存在的邪修,邪修为提升自身不择手段,甚至亡故人伦、滥杀无辜,这种修士心性一般都不稳定,十之八九到最后都会入魔。
但若这些人由人入魔后未能及时除去,慢慢地这些魔便会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继续为害世间。
而食惧魔便是由心而生的一种,这种魔通过吸食人身上产生的恐惧为生,常常在人产生害怕、焦虑的情绪时,趁其不备对其下手。
至于食惧魔为什么也能在人焦虑时趁虚而入呢,归根到底,焦虑大多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亦属于恐惧的一种。
刚刚吕施定是因那瞬间的恐惧被其钻了空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食惧魔掳走,而孔华怕是因为焦虑情绪,江宁猜。
“人呢,交出来。”江宁不欲与它废话,开门见山道。
这食惧魔一看生前就作恶多端,身子竟被人拦腰斩断,竟只有上半个身子,瞧着贼眉鼠眼,颇为猥琐,再加上他头上萦绕的一缕缕黑雾,显得更加不堪入目。
食惧魔咧嘴一笑,一嘴大黄牙瞬间恶心到了江宁,若不是孔华他们还在她手里,江宁怕是直接就让凤舞将其斩杀了。
“小美人,只要你陪本大爷快活一宿,本大爷就答应你把他们放了怎么样?”食惧魔似是有恃无恐,即便被凤舞钳制着,仍敢这般大言不惭。
江宁冷笑一声,真该让骆寻看看这丑东西,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色胆包天,免得整日里来消遣她!
“你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江宁嘴角噙着丝讥嘲。
“凤舞,不用客气了,给这丑东西点颜色瞧瞧,教教它什么叫祸从口出!”
区区的食惧魔也敢在她面前这般猖狂,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食惧魔听到江宁的话,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也根本没把凤舞当回事,在它看来,这剑虽能钳制住它,但却伤不了它半分。
它可是食惧魔,以炼化人的恐惧、焦虑,才得以聚齐生前的身躯,这身躯虽瞧着残破不堪,但实则无坚不摧,因为这是旁人的恐惧和焦虑,而非是它的。
而且,只要是人就有恐惧和焦虑,那当他们用武器攻击它时,便会自然而然被引发出他们内心的恐惧或焦虑,届时它正好可以趁机逃脱。
食惧魔扯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似乎在想等待会逃脱后要如何对付江宁,可让它万万没料到的一幕发生了,凤舞竟然击穿它周身的黑雾,直接刺到了它的胸口!
随即凤舞毫不客气地拔剑、刺剑,很快这食惧魔的半截身子就快被刺成筛子了,这会它真的慌了,怕了。
“住手,你快让它住手,毁了我,你就没办法逼问我你同伴的下落了……”
闻言,江宁轻笑道:“谁说我要逼问你了,我只是要这个而已。”
话落,江宁手中的符篆飞出,直接吸附住半空中一缕黑气,那是食惧魔在恐惧时散出的魔元,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她自是能找到它在这里的落脚点,自然也就能找到孔华他们。
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江宁更是懒得同它再废话,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封恶袋,抬手把那食惧魔收进袋中。
把封恶袋重新系回腰间,江宁抬头便看到凤舞悬在她面前,不停抖索着剑身,似是来回比划着什么。
江宁心领神会,“哦”了一声,随身拿出一张洁净符甩到凤舞的剑身上,“凤舞,真是委屈你,竟然被这么个丑东西弄脏了一身。”
洁净符绕着凤舞转了好几圈,凤舞终于又变回了那个干干净净的凤舞,它俏皮地用剑柄拍了拍江宁的肩膀,似是再说:不委屈,咱俩谁跟谁。
在食惧魔那捋魔元的指引下,江宁和凤舞一人一剑穿梭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七歪八拐的,她们最终停在了一间破草房前。
江宁推开虚掩着木门,还没进去,她便感觉到里面一片死灰之气迎面扑来,是食惧魔身上的气息,应是它的落脚点没错了。
随手扔了一张明火符进去,屋内瞬间明亮如昼,江宁也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