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1 / 1)

面无表情赶走了新上任的倒霉师弟后,江宁径自躺在破庙的草堆上,却无丝毫睡意,耳边听着不远处骆寻淅淅索索的翻身声,思绪渐行渐远。

自此之后,她不再是霄渺仙府的上神,也不再肩负着拯救六界苍生的责任,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了。

虽然这修真界短短的一世,与上神的寿命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但无官一身轻,貌似也还不错!

至于书中关于原身的设定,江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任其发展下去的,索性原身还没作死地和女主对上,对男主的死缠烂打之旅更没开始,那书中关于原身的一切她都会推翻,她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

今日算是勉强板回了一局,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当然,在未弄清这个世界是否以男女主为主宰时,她也不想与男女主贸然对上,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若是他们两方能够相安无事,各不干扰,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们发光发亮、大放异彩他们的,而她身为‘废柴草包’本本分分就好,万事低调一些,麻烦自然就不会找上门。

江宁觉得,能侥幸活下来已是幸运,她应该知足。

毕竟,不管是人,还是神仙,活得久了便会发现,其实就是活个心态。

不过,若说上一世还有什么是江宁稍微放不下的,大概就是她那个小徒弟言祁了。

说起这个她当初随手捡的小徒弟,江宁便忍不住感慨,养孩子真的是太难了,特别是像言寂川这种又闷又倔的孩子!

他从小就是这样,不高兴就静静盯着你瞧,一言不发,或是背地里闹脾气整日整日不搭理人,而长大后心思更是难猜,阴晴不定的,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江宁都有点怵他。

这哪里是徒弟,分明就是祖宗啊!

不过,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小徒弟了,她想想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想当年她父母在与上古神兽大战时,不幸双双陨落,徒留下偌大一个霄渺仙府给她,那年,她把小徒弟捡回来时,她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两人顶着师徒的名义,磕磕绊绊一起长大,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崽啊,她这猛得一消失,也不知道她那小徒弟怎么样了啊。

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至于小徒弟那里,她把整个霄渺仙府留给了他,六界之内,怕是无人敢欺辱他,而霄渺仙府也算是后继有人,她也能放心了。

想到小徒弟,江宁突然想到一件事,在书中也有一个深情男配也叫言祁。

书中的言祁,是与男主闻寂川齐名的厉害角色,相比于男女主的逆天气运相比,言祁才是真正的修仙天才,根骨奇佳,天赋异禀的那种。

不过却因喜欢女主被虐惨,最后落了个修为尽毁的下场。

当时江宁看到书中言祁对女主这般深情却惨遭拒绝时,总是不禁会带入她小徒弟那张妖孽逆天的脸,便莫名觉得这女主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啊……

*

翌日一早,几人便离开了破庙,朝着芙蓉镇的方向赶去。

破庙到芙蓉镇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单靠两只脚走的话,大抵得有三四日的路程,不过,还好他们都是仙门弟子,可以御剑而行。

江宁站在骆寻的剑上,颇为感慨,有些怀念左手腾云驾雾,右手呼风唤雨的日子了。

“师姐,这么看还是能凝气御剑好啊,你看,虽然你的符术和剑法都很厉害,可是你还是没有办法御剑飞行啊,不还是得让师弟我带着不是。”骆寻相当欠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闻言,江宁心里默念:她不与话痨小屁孩计较。不过,最终还是实在没忍住,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昨晚被骆寻控诉后,江宁实在无法理解两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约定,再说,以原身那种自卑敏感的性子,听到“废物”这个词怕是都会多想,更别说主动把这个词和自己挂钩了吧。

于是,江宁在原身的记忆里翻找了好久才发现,原来竟还真有这事。

有次骆寻看其他师兄弟都下山除祟历练去了,他却因怕鬼的毛病,只能留在山上,很是沮丧。正巧在路上碰到原身,骆寻便非常自来熟地和原身聊了起来,喋喋不休地吐起了苦水,也就是那时,他说出要一起做废物的话。

事实证明,骆寻不仅是个话痨,还很是没有眼力劲的话痨,那时原身摆明了就是很回避这个话题,可骆寻这个二百五却单方面且愉快地,达成了这个‘一起做废物’的约定。

江宁理清前因后果,觉得不管是原身还是她本人,这个锅都不想背,所以,今日一早她便去告诉骆寻,那个他口中的约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并隐晦表达了‘做废物’是没出息的事!

这下子可算是惹到了骆寻的逆鳞了,自打她说完那话后,他便一直在她耳边叨叨个不停,找着机会了还不忘损她几句,要不是考虑把他拍下去没人御剑,江宁早就动手了。

就这样御剑飞了大概小半日,终于要到芙蓉镇了。

只是,镇上人多,不便御剑飞行,于是,几人在芙蓉镇的郊外野树林停了下来,而接下来的路程便只能徒步而行。

从剑上下来后,骆寻仍然不消停,一会义愤填膺地控诉江宁的不讲义气,一会苦大仇深地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不怕鬼,搞得众人一个头两个大。

“骆师弟,你有点吵。”孔华眉头微皱,似是忍无可忍道。

另外两名师兄闻言拼命点头,显然也在极力忍耐骆寻这个话痨师弟。

江宁瞥了孔华一眼,一言难尽道:“……师兄,你太善良了。”

就骆寻这张嘴,一路上就没闲着过,何止是有点吵,简直就是聒噪好不好。江宁此刻非常想念她惜字如金的小徒弟。

以前,师徒两人一起外出四处游历时,她总嫌弃言祁太闷,觉得他要是能活泼点就好了,可是,瞥了眼显然活泼过了头的骆寻,江宁真心觉得,还是闷点好!

在众人控诉的目光下,骆寻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给了他们短暂的安宁。

“师姐,我觉得你变了!”憋了好一会,骆寻突然走到江宁身旁,控诉道。

江宁心里一咯噔,慢慢扭过头看向骆寻。

“你以前从来不会嫌我烦的,虽然每次都不太搭理我吧,但至少也没有赶我走啊,这就说明你还是挺喜欢听我说话的,哪里像现在,你竟然都学会和师兄他们一起挤兑我了。”骆寻委委屈屈。

江宁:“……”

“不过,师姐,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你太闷了,我觉得小姑娘还是活泼些好,多招人喜欢呀……”

江宁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她以前说言祁的话,现在竟都被骆寻换汤不换药地还给了她!

瞥了眼滔滔不绝的骆寻,江宁不禁开始原地反思,她以往每每自认煞费苦心念叨言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打人的冲动!

几人不知不觉穿进了树林深处,就在骆寻絮絮叨叨个不停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看穿着打扮也是一群修士,有男有女,远远瞧着,他们似是围住了什么东西。

“那些人在干什么呢,咱们要不也过去瞧瞧?”骆寻是个闲不住的,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孔师兄,好像是天泽门的弟子,他们这么多人围在那干什么?”旁边一师兄突然说道。

孔华顿了一下,皱眉道:“走,去看看,记住,不要惹事。”

凌绝峰和天泽门是修真界两大修仙门派,明面上虽和和气气,但私底下各派弟子谁也不服气谁,经常暗中较量,所以,每次两派弟子下山历练时相遇,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摩擦。

骆寻虽不经常下山,但在山里时却经常听下山历练的同门师兄弟们抱怨,说天泽门的人怎么怎么欺负人,这乍一碰见,自是要同仇敌忾一番。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天泽门的那些家伙不惹咱们,我才懒得搭理他们。”骆寻一脸不屑地啐道。

孔华难得没训斥这个故意和他唱反调的倒霉师弟,领着几人走向前去。

待走近些后,他们才看清,原来被这些人围住的竟是一把紫剑,只见这剑悬浮在半空中,周身被数把剑围住,俨然对峙之势。

不过,这把剑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剑体通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雕着舞动的凤凰,此时剑窍已脱窍三寸,玄铁而铸的剑刃蓄势待发。

即便此刻这剑被众人围住,仍散发着桀骜不驯的威严,宛若不可一世王者般,似是下一刻就要脱窍而出,隐隐透露出一股大杀四方、剑拔弩张的气势。

江宁本没太在意,只是跟过来看个热闹,可谁知待看清这把剑全貌后,双眸蓦地一亮,内心狂喜不已,这,这竟是……

“我天呐,这是哪位高人的佩剑,竟能以一剑身独挡这么多人的围堵,还丝毫没有败阵之势!”骆寻惊呼道。

此时,天泽门的众人似是才发现江宁他们,待看清来人后,为首的女子眸色一深,道:“大家集中精力,不可分心,时机已到,听我口令,收阵!”

该女子一声令下,在剑下御剑布阵的少年们齐声应道:“是。”

随即抬手御剑,刹那间剑芒齐出,朝着那把紫剑攻去,紫剑受到了挑衅,整个剑身铮铮作响,电光火石间,剑身出鞘,寒光炸裂,数把剑铿锵落地。

天泽门众人的剑均被挑落,而那些御剑之人也遭到了剑的反噬,被击倒在地,只有为首的那名女子勉强撑住了身子,才没有倒下。

此时,那把紫剑剑已回鞘,完好无损地悬在半空中,以一副王者之势睥睨着众人,俨然透露着股不屑一顾的轻狂姿态。

江宁喜不胜收,她可以确定,这就是她的凤舞剑,只是不知它是如何来到了这里。

她尝试着抬手做出收剑的招式,奈何此时灵力微弱,根本无法驾驭这把紫剑,她又尝试着驱动微弱灵力与凤舞的剑灵沟通,但奈何也是徒劳无功,不禁有些丧气。

“凤舞?”江宁试探性地唤道。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凤舞剑主动来认她了,只是,她如今这般弱,但愿凤舞不嫌弃她才好啊。

闻声,紫剑剑身一震,剑鞘蓦地转向江宁,一人一剑远远相隔,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人剑在对视的错觉。

江宁朝紫剑伸出了手:“凤舞,过来。”

看到江宁的动作,一躺在地上的天泽门弟子讥嘲道:“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凌绝峰那个连凝气御剑都做不到的废物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剑若能这么乖乖听话,我们何至于追了它一天一夜,真以为我们天泽门的弟子都和你们凌绝峰一样,尽收废……”

一声剑鸣,打断了他的讥讽之言,只见那把紫剑‘嗖’得一下蹿到江宁面前,稳稳地落在她的手上,末了还用剑鞘蹭了蹭江宁的手心,似是讨好,又似是亲昵,反正瞧着格外的开心雀跃就是了。

众人下巴惊掉了一地,这确定是刚刚那把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紫剑?难道不是谁家的灵兽在撒娇?

“你说的没错,”江宁手持凤舞剑,走到刚刚那名出言不逊的天泽门弟子跟前,俯视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

“我们凌绝峰最废物的弟子,动动手指就做到的事,你们天泽门这么多人……啧啧啧,这般看来,真不知道谁更废物。”

“哈哈哈,还用说吗,这都这么明显了。”骆寻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幸灾乐祸地说道:“还有脸说我师姐,我看你才是废物,你们全家都是废物!”

那弟子被骆寻奚落的恼羞成怒,指着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那名为首的白衣女子打断了,“武师弟,不要再说了。”

“……是。”这名姓武的天泽门弟子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退到了这名白衣女子的身后。

这名白衣女子跳过骆寻,直接看向江宁,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半响,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就是凌绝峰的江宁?”

江宁一怔,心里不禁失笑,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谁敢这么明目张胆轻视她了,突然还觉得有点新鲜。

此时,孔华很有身为师兄的风范,自觉挡在自家师弟、师妹身前,抱拳作揖道:“林姑娘,这正是我师妹江宁,请问有何贵干?”

林姑娘?江宁蓦地抬眸看向那白衣女子,难道她就是女主,天泽门掌门之女,林清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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