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敬廷看了肖靳远一眼，淡淡反问：“我没权利吗？”
肖靳远微微一窒。
肖敬廷当然有这个权利，如果连叫停一个项目的权利都没了，这个董事长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你这是在消耗你自己的公信力，你现在是因为公司业绩好，所以才……”肖靳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苦口婆心的。
肖敬廷却只是平静地笑了，不太客气地打断了肖靳远的话：“我相信我可以维持这样的公信力，用更好的业绩，这个话题我们之前谈过了，看来父亲记忆力不太好。”
“我已经决定要召开董事会了。”肖靳远蹙眉道：“最近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除了我，也有很多人认为婚后的你工作状态不对，我们需要审慎考虑，在公司即将股份改制的情况下，是不是我们其实需要换一个董事长，肖敬廷，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最近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苏溯身上，我个人对这件事没有异议。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公司的集团会议有三次你都没有参加，你需要为此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溯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
“还有，这个项目也是，敬廷，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是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是苏溯前男友的，所以不管项目多好，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公司内部都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辛苦，在你眼中都一文不值？”肖靳远蹙眉问道。
他的语气相当严厉。
苏溯听着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指向的肖敬廷。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人，戚念死命掐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忍笑。
苏溯终于忍不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开口：“伯父，您口口声声说，这件事让很多人不满了，不知道是哪些人？”
肖靳远几乎下意识道：“我不可能暴露股东的名字，等到股东会召开的时候……”
“股东会……”苏溯轻笑道：“我一直以为，伯父对敬廷的能力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想来大抵并非如此。”
苏溯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说不出的凛然。
肖靳远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或者说，伯父不仅不了解敬廷，甚至也不了解肖氏，不过伯父只有一件事是一直清楚的，”苏溯的笑容带着无比的讽刺，道：“您对于如何夺权，倒是想了很多，甚至连至今没有进肖家门，对您的决定满腹怨气的肖月明都给想到了。”
肖靳远面色骤变：“这是我们肖家的事……”
“对，我没打算置喙，我只是给伯父提个醒，您想把肖氏给了肖月明，真的就能给到你们肖家吗？我看未必。”苏溯含笑道：“肖月明是真正恨着您的，他甚至觉得您至今没能让他进门，其实是您的无能。”
肖靳远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把你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了！”
“我素来知道自己该在的位置，就不劳您费心了。”苏溯的笑容冰冷非常。
“敬廷，你看看苏溯！她是你的女人，是我们肖家的儿媳妇！你就这样看着……”肖靳远的胸口一阵阵激烈起伏，旁边的戚念都有点被吓着了。
刘仲比肖靳远年轻十岁有余，戚念也没想到，肖靳远看起来这样风烛残年，明明年纪也不算太大啊。
她这边在心底腹诽，却也不好表现地太明显，只能忍气吞声地给肖靳远拍后背。
彼端始终沉默的肖敬廷却是淡淡笑了：“父亲不觉得，苏溯和我很像吗？苏溯说的话，我全部都赞同，我看着苏溯为我出头，我就知道娶了她是我天大的幸运，我为什么要阻止？”
“你……你……”肖靳远指着肖敬廷，又指了指苏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想召开股东会就召开吧，正常走流程，走到我这里我给你审批。”肖敬廷懒怠道，他起身，看向肖靳远时，目光满满都是冰冷：“肖氏最落魄的时候，是我拉了它一把，现在你想要让我离开，没问题，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肖靳远在心底默念，心底一片悲凉。
当时觉得肖敬廷有多出色，现在就觉得多凄凉，自己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肖氏是被拯救了，也不是他的肖氏了。
戚念似乎是慌张地叫了句什么，可是肖敬廷拉着苏溯，也没让苏溯回头。
“他们没事吧？”苏溯小声问道，面上有掩不住的担忧。
“没什么事。”肖敬廷淡漠道：“他能有什么事？”
苏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勾了勾肖敬廷的手指：“公司那边呢？你最近真的翘了会议？”
肖敬廷轻咳一声，道：“被小题大做了，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常参会。”
“敬廷。”苏溯沉声，她犹豫片刻，道：“是因为我，对吗？”
肖敬廷似乎是想要抽回手指，苏溯却只是执拗地将他拉紧了：“敬廷，你……”
“有一次是，其他不是。”肖敬廷顿了顿，道：“不过公司那边没什么可担心的，你……”
话音未落，肖敬廷的手机就响了。
肖敬廷看了一眼，径自松开苏溯的手，找了个僻静处接了。
苏溯踟蹰片刻，还是靠近了些。
肖敬廷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隐约听得到彼端传来的轻响——
“当年的事……苏家……这和苏家没有关系。”
苏溯的手指微微攥紧。
许久，肖敬廷方才眉头紧蹙地走了回来：“我得去公司一趟。”
苏溯沉默片刻，点头道：“我陪你去。”
肖敬廷似乎有点诧异，又似乎下意识想要拒绝：“不需要，我只是……”
“只是回去有点事情要忙，然后就是一夜。”苏溯蹙眉：“你刚刚晚饭没吃什么吧？敬廷，我知道刚刚的话题让你心情不太好，我只是想陪陪你。”
肖敬廷看了苏溯一会儿，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
他知道拗不过苏溯，抬手摸了摸苏溯的头：“我回公司处理好了，很快就回家办公。”
“或者你告诉我，当年和我联姻，父亲让你帮了他什么忙？”苏溯的眼底有化不开的情绪。
肖敬廷陡然沉默下来，良久方才道：“只是资金周转。”
苏溯闭了闭眼，掩去心底的沉重：“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