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导看向付诗文，神色颇为复杂。
付诗文是第一目击人，就在苏溯旁边，看着苏溯掉下了河。
后来付诗文的反应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她始终焦灼地围在苏溯左右，急切地呼喊着苏溯的名字，直到最后还差点哭晕在苏溯门口。
听她们的导师说，她们在学校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
梁导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伸手示意道：“付诗文，你跟我进来一下。”
付诗文连忙点点头，跟在了梁导身后。
她一进门就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想要扑上去：“苏苏，你可终于醒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
肖敬廷伸手一拦，看向付诗文的眼神极冷：“站远点。”
付诗文满腔的情绪顿时被止住了，像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
苏溯差点笑出声来，却只能忍住了，轻咳一声道：“梁导，诗文，你们来了。”
付诗文有点尴尬地在不远处站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苏苏你没事吧？其实我一早就想过来看你的，可是刚刚我太难过了，就直接哭晕过去了，都怪我，是我不好，如果那时候我拉住了你，你就不会晕倒那么久了……”
苏溯静静看向付诗文，揉了揉额角低声问道：“诗文，你记不记得我是怎么掉下去的？”
付诗文陡然抬眼，狐疑地看向苏溯。
苏溯不记得了？
刚刚付诗文还在想，以苏溯这样吃不得亏的性子，醒来估计第一时间就要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推她。
她在心底酝酿了一万种说辞，唯一没想到的是，苏溯竟然上来就问她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付诗文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你……你是太紧张了脚下滑了一下吧。”
梁导蹙眉看了付诗文一眼。
“是么？”肖敬廷沉声开口，看向旁边的梁导：“我请闫总帮忙去调了当时所有的视频镜头，调到了吗？”
“还没回来应该就是还没调全吧。”梁导低声道。
付诗文的手指蜷紧，又悄然松开，楚楚可怜道：“肖少，您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就在苏苏旁边，苏苏掉下去的瞬间我就跟着下去了，那岸边真是挺滑的，我……”
“你不需要解释。”肖敬廷冷声打断了她。
付诗文愈发觉得心口怄着气。
很快，闫丽就走了过来，她看向肖敬廷，轻轻摇了摇头。
付诗文顿时差点瘫软下去，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苏溯旁边，在苏溯床边蹲下了，哑声道：“你真不知道刚刚那几个小时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真的特别特别害怕，苏苏，你是在我眼前掉下去的，我却无能为力。我真的……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
“行了行了少乌鸦嘴。”梁导冷着脸道，伸手将付诗文拉了起来，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找你谈。”
“哦，好。”付诗文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低着头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闫丽梁导和肖敬廷苏溯，梁导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肖敬廷：“肖少，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看顾不周。”
肖敬廷眉眼之间本就寂冷，此时心底想着事情，显得脸部线条都愈发冷峻了几分。
梁导心底咯噔一下，欲言又止。
闫丽见状，只好道：“肖少，从我们当时的角度看过去，这件事的确是意外，我们也第一时间让剧组跟组医生来了，还好，苏小姐也没有受伤，您看……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她将皮球直接推给了肖敬廷，肖敬廷冷笑一声，抬眼看过去：“闫总觉得呢？不如我先听听您的意见。”
闫丽为难地看了肖敬廷一会儿，叹了口气看向苏溯：“苏溯，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我想没有人比你和付诗文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那场戏本来付诗文就是应该推我一下的，只是推我时没掌握好力度。”苏溯的语气很冷静，不像是在讲述一件意外，反而像是在说每天的日常。
肖敬廷的脸色愈发冷了几分。
“这……”闫丽微微变色：“付诗文不是这样说的。”
“那就要看闫总更相信谁了。”肖敬廷抬眼看过去，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看向旁边的苏溯，这才伸手示意：“闫总，我们去外面谈。”
直到和闫丽在走廊站定，肖敬廷拿出一支烟，想点手又顿住了。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闫丽尽数看在眼里，心底也跟着颤了颤。
她沉默半晌，这才道：“肖少，您放心，剧组里发生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姑息，但是我希望您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付诗文也是带资进组……”
“带了多少资带了谁的资，我想闫总也再明白不过。”肖敬廷起身，负着手道：“闫总，我相信你的诚意，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我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会自行处理。”
闫丽知道，肖敬廷不是在开玩笑。
她离开时神色还有点恍惚。
倒是梁导在屋里面和苏溯聊着天，气氛难得的融洽：“你和付诗文之前不是朋友吗？”
“恩，是。”苏溯笑笑：“很多年的朋友了。”
“啧啧，”梁导摇摇头：“最初付诗文找到我时，我其实挺欣赏她的，在剧本研读上也下功夫，对作品的理解也很透彻，不像是有些年轻演员，试镜的时候只看那一段，内里故事逻辑全都不想，可是后来……这孩子怎么就走歪了呢。”
苏溯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梁导，有句话欲言又止。
这些试镜的经验，其实都是当年她在校时和付诗文交流过的，不能只满足于试镜的片段，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要将全篇剧本都看过，这才能真正体会这个角色的心理动机。
没想到，付诗文其他的没记住，这些事情倒是学得挺快。
苏溯觉得有点讽刺，伸手捞了手机看，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被微博热搜吸引了——
“肖家拟进行亲子鉴定，肖氏或面临大变革。”
苏溯的脸色蓦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