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街心咖啡厅。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行不行?”顾漪澜微微蹙着眉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语气带着三分警惕。
下一秒,骤然晕倒的男人让顾漪澜慌了神:“哎,你醒醒,你醒……”
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人,顾漪澜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她轻轻扶住倒在自己肩头的男人,这个姿态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情侣在温馨地相拥。
果然,外面的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个姿势,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顾漪澜几乎可以闻得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和夹杂着的烟草香。
苏振华的头就枕在她的颈侧,他脸上带着灰尘带着血迹,却依然掩不住他眉眼之间的坚毅风华。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漪澜的眼神带着三分别扭,别了开去。
“cut!”
梁导重又看了一眼,满意地竖起拇指:“很棒!最后那个表情是临时想到的吗?神了!”
顾漪澜是富家大小姐,最后之所以投身革命,和在这里遇到苏振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刚刚苏溯的微表情简直让梁导太惊喜了,她将顾漪澜的心底情绪生动地演绎出来了。
修远起身,看向苏溯笑了笑:“苏小姐演技很好。”
“多谢修神刚刚那句话……”苏溯感激地说着。
刚刚修远倒下来的瞬间,苏溯明显僵了一下,修远低声在她耳畔开了口,声线很低,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别动。”
修远摇摇头,心情颇好:“即使没有我刚刚那句话,你刚刚的表现也足够好了。”
梁导显然也没想到今天的拍摄来了个开门红,第一幕就是一条过,接下来又接连拍了几条男女主的对手戏,基本都没什么障碍,梁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去休息了。
这才看向彼端神色蔫蔫的付诗文:“诗文,到你了。”
付诗文轻咳一声,紧忙起身:“哎。”
“这条是之前试镜那条,知道吧?今天先拍这个,给你找找感觉。”梁导笑笑,果然心情很好地提到了之前苏溯的表演:“也不用紧张,你和苏溯不是朋友吗?她那种演绎就很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前途无量。”
付诗文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溯,苏溯正和修远说着什么,两人的神色都很轻松,显然谈话气氛不错。
“行,就是这样的感觉,听懂了?”梁导认认真真讲了一遍戏,付诗文几乎没听到,这才回过神来,却也不敢央求梁导重讲一遍,只能硬撑着点头:“恩,听,听懂了。”
“那就开始吧。”
梁导走到中间,挥挥手:“《匆匆挥手正当年》第三场第一幕,a!”
付诗文站在长街的一头,看着面前众多群演神色各异地走在街上,忽然就有点腿软。
试镜时是一个人对着绿幕,现在不同了。
更何况,前面还有苏溯精湛的表演,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一定也更高了。
付诗文刚刚也觉得心惊,这是为什么?
她知道苏溯的演技好,可是也没到这种程度吧?刚刚看过去的感觉,就像是苏溯和修远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似的。
不……不对,一定是修远放水了。
毕竟和新人对戏,一定不是苏溯演技好!
付诗文想要排空自己的思绪,奈何却根本没有用,脑海中的声音就像是炸了锅似的,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就蹲了下去。
许久,付诗文方才重又站了起来,眼神几乎是空洞的,她走到街边,扶着墙壁滑坐下去,想着乔月凝这里的遭遇,再想想自己,低着头捂住脸哭了。
良久,梁导方才喊了一声:“cut。”
“怎么样?”闫丽看向梁导,神色带着三分不赞同。
“怎么说呢?前面感觉还是对的,到了墙壁这里就不太对劲了,情绪不到位。”梁导蹙着眉头道。
“心不在焉吧,前面也是心不在焉,乔月凝是带着绝望,但是她的演绎看不出来,像是在胡思乱想。”闫丽用下巴点了点。
梁导心说不对劲啊,新人演员一般都是用力过猛,这付诗文怎么就心不在焉成这样了?
这角色可是付诗文拼命争取来的,没道理不珍惜啊?
付诗文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表演不尽如人意,她犹豫了一下,起身道:“梁导,我再来一次行吗?”
“恩,去吧,这次注意心理活动带出来的表情。”
“cut!眼泪太假了!”
“cut,表情!表情!”
“cut,你是只会踉跄倒下吗?一条街你倒三次?你不嫌烦观众还不爱看呢你是林黛玉吗?!”
“cut……”梁导看着面色发白的付诗文,显然有点不耐烦:“今天先到这里。”
“梁导,我还可以……”付诗文抬头看过去,眼底已经带了三分泪。
“不用了,”梁导蹙眉道:“都是同期,你和苏溯既然是朋友,就去好好学学,这还不如你试镜那条呢。”
梁导说完,径自去吩咐下一场准备了。
付诗文站在场地中间,神色恍惚地厉害。
或许是因为付诗文的拍摄风波,梁导心情不太好,今天的拍摄任务很快就结束了。
苏溯去领酒店房卡时,前台迟疑了一下,道:“您是顶层的总统套房。”
“剧组待遇这么好的吗?”苏溯一怔,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手机。
一整天了,手机风平浪静。
她给肖敬廷发出去的短信根本没有回音,她可以在心底安慰自己肖敬廷一定是太忙了,不是故意冷落她,可是心底的失落还是铺天盖地。
前台很快办好了手续,微笑着对苏溯道:“苏小姐,您这边请。”
苏溯狐疑地跟了上去,再一回头发现亚克都不见了,只好叹了口气,伸手刷开了门。
下一秒,苏溯就彻彻底底僵在了原地,她看向眼前的人——
“你……”
肖敬廷穿着睡衣,似乎正在处理文件,见苏溯进来了,肖敬廷这才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比我想象的早一点。”
“你怎么来了?”苏溯站在门口,恨不得多眨几次眼,心跳如擂鼓。
“今早离开时,”肖敬廷似乎是努力克制了自己的紧张,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然而他不自然蜷紧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一切:“你看起来似乎有点舍不得。”
苏溯的心都跟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