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bug,是琅瑶派大小姐哈,不是飞琼派。 屋内的气氛令季尘潇感到焦灼。他没有料到,如此自恋清高,且在外人眼里享有威望的上清尊,面对自长辈却如此卑微。就连那一句质疑都说得毫无底气,更像是在自我怀疑。
秋袭香眼神忽然一沉:“你终于说出口了。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扶你坐上上清尊的位置。如今你屁股都没坐热,就敢质疑师门?”说着,他长袖一甩,“你对得起你娘么?”
这句话像是直接戳中了秋悯怀内心某处,他握紧的双拳开始微微颤抖。
“好了好了,悯怀你就不要跟祖父犟了,将那徒儿打发走便是。”是秋雨歇的声音,“你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若是让一个外姓人知道你没有灵力之事,传开来,你这上清尊的名头可就保不住了。”
秋悯怀翻起双眼,看着秋雨歇道:“上清尊做得做不得,于我原本就无所谓。你们当初推我上位,本也是为了钰珏的名声。与琅瑶派掌门家的大小姐联姻,怎么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所以我才能得了一个上清尊的空名,成了联姻的最佳人选。”
秋悯怀所言倒像是一语中的,秋雨歇哑口无言,秋严芷仍旧跪着,低头不语。
此时秋悯怀像是无奈,不想与他们再多说,视线往空旷处一瞥,却不偏不倚刚好与季尘潇的视线撞上。
季尘潇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翻身错开窗户上的小洞,背靠着窗框躲了起来,一边斜眼看着窗户那边,一边在心底里猜测秋悯怀会不会发现是他了。
提心吊胆地等了片刻,秋袭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你对长辈说话该用的语气么?”
听他们谈话继续,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季尘潇长出一口气,又转身继续趴在小洞前看。
此时秋悯怀的目光已经从窗户上的小洞移开,大概是没有看到季尘潇。
他颔首,看不清表情,继续道:“我生为钰珏之人,誓死守护钰珏名誉。但这个徒儿我一定要收。我保证,他绝不会泄露半点关于我的秘密。如若泄露,大可将所有罪责推到我头上,我愿舍命赔罪。”
闻言,季尘潇心里咯噔一下。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妖,怎还敢以性命担保?
秋雨歇欲言又止,看了看秋袭香的脸色。秋袭香负手盯了秋悯怀片刻,闭眼长叹一声,睁眼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也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三日后,带你那徒儿来纤月闲庭,行入门式。”
说罢,便转身欲走。秋雨歇见状,赶紧去扶起跪在一旁的秋严芷,待秋严芷正了正衣冠,二人跟上秋袭香的步伐便要出门去。
秋悯怀一人驻足于原地,颔首行礼恭送。
季尘潇见人要出来了,倏然转身翻到墙面的另一侧去,再悄悄探头看厢房门口。见秋袭香带着那两名小的出了房门,径直朝中正堂大门走去,才敢又摸回了窗前。
本想在窗前再偷偷看看秋悯怀此刻怎样了,谁知屋内却传来了秋悯怀低沉的声音:“你还要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季尘潇嘴角一抽,只好推门进去。
秋悯怀正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瓶,像是装药的。转身一见季尘潇,表情愕然,脸颊煞白,下一刻耳根泛红。
季尘潇一脸茫然,他这表情是几个意思?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从弟子阁里出来的匆忙,竟忘了穿衣服,只穿了条裤子就出来了。
虽说当众赤着上身不太礼貌,但秋悯怀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倒像是看到了哪家姑娘裸着上半身似的。
二人对视了片刻,秋悯怀刻意将目光移开,指了指身旁的那个凳子:“坐下。”季尘潇便坐下。
不知为何,季尘潇只觉得在他面前赤丨裸着上身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东张西望了一番:“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先借我穿穿。要不……我去弟子阁将衣服取回来?”
一听“弟子阁”三个字,秋悯怀蓦然看向季尘潇,仔细看来他发尾也是湿的,于是眉头微微蹙起:“让你回厢房等我,你去弟子阁在做什么?”
“洗澡啊!”季尘潇嘴角一勾,“我还想问你,有地方洗澡怎还不告诉我?你就不怕我一身臭汗,熏着你。”
秋悯怀又悄悄瞥了一眼季尘潇的身体,慌忙移开视线,将手中的青花瓷瓶往桌上一放,便转身去屏风另一侧的柜子里取了件袍子扔给季尘潇。
待季尘潇穿好,才又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青花瓷瓶,面无表情道:“手。”
季尘潇猜到他是想给自己的左手上药,却偏偏伸出右手,装傻道:“干嘛?”
“左手。”秋悯怀翻起双眼瞪他。
其实当季尘潇无意间偷听到他与秋袭香三人的对话时,便意识到,秋悯怀这个人只是表面强势,内心指不定有多脆弱呢。
或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许是因为某种季尘潇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他开始对秋悯怀的态度有所改变。
心想这小子恐怕也是个可怜的人,便没有再跟他对着干。老老实实伸出左手,摊开掌心。
秋悯怀见他竟然这么乖顺,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拉过他的左手,单手将瓶塞用拇指推掉,躬身将药粉洒在季尘潇伤口上,摸匀。
季尘潇歪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躬身仔细为他上药的秋悯怀,忍不住想逗他。于是故作痛苦的大叫一声:“哎呀!好痛啊!你给我上的什么药,该不会是蚀骨散吧?我知道你恨我,你们修仙界的人都恨我,也不至于那么狠吧?”
说罢便弯着眼角等着看秋悯怀的反应。
闻言,秋悯怀停了手上的动作片刻,旋即抬头看他,用力捏着他的四根手指往后一拉,季尘潇整个身子便重心不稳,往前靠去,直接与秋悯怀的脸相对,两者鼻尖只差毫厘。
“岂止是蚀骨散,比蚀骨散还毒百倍。”秋悯怀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尘潇的双目,淡然道,“我就是要让你——千面诡谲,剧毒侵身,深入骨髓,最后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虽是说着威胁的话,但他的语气却始终平淡,毫无波澜,只是嘴皮子动动。
季尘潇与秋悯怀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噗……你演技不好,骗不了人,跟我比还差的远了,还得再练练。”
见季尘潇笑了,秋悯怀又面无表情的松开了他的左手,将瓶塞塞好,放在桌上:“伤口不能沾水,你不知道么?”
季尘潇边笑着边将手收回,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伤口虽是有些肿胀,但血已经止住。
他眯起双眼来看着秋悯怀道:“没看出来呀,你竟是如此疼爱徒儿的好师尊?”
秋悯怀没有看他,自顾自的从床前的矮柜上拿起了一本书,翻开坐在季尘潇身旁的凳子上,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圆桌。
季尘潇见秋悯怀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右手食指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敲了敲,又问道:“诶,你们钰珏派的入门式都要做些什么啊?快跟我说说,让我有时间准备准备。”
秋悯怀双目注视手中的书,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刚才,你全部都听到了?”
是不是全部季尘潇不知道,他看着秋悯怀那张精致的侧脸,添了一下上唇道:“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的私事,只是我刚要进来,碰巧遇到了你们在说话而已。人嘛,都是好奇的对不对?我一不小心就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一不小心?”秋悯怀微微扭头看他。
看起来秋悯怀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于是嘿嘿一笑:“放心,我绝不会跟别人说起你没有灵力的事。”
闻言,秋悯怀瞪了他一眼。季尘潇立马心领神会,捂了嘴:“呸呸呸,不说不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何要收我为徒,不就是因为你可以用我的灵力么?”
秋悯怀继续看书。
“既然这样,”季尘潇双手一杵,将两只脚登上凳子蹲在上面,双手搭在膝上,一副招牌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如我们达成同盟,你不揭穿我的身份,我也就不揭穿你的秘密,灵力也给你用。待我达成我的目的,咱好聚好散,谁也别说认识谁,把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各奔各的前程,怎么样?”
“你的目的。”秋悯怀扭头看他,语气却是平淡不带疑问的,似乎知道季尘潇想要干什么。
“对。”季尘潇左手肘杵在圆桌上,凑近了看着秋悯怀,“我保证不会对仙家造成危害,也绝不妨碍你们修炼,还不用你出力帮我。就做你的徒儿,跟着你修炼,怎么样?”
秋悯怀看了他片刻,又将目光移向手中的书“嗯”了一声,“等你有能耐过了三日后的入门式,在言不迟。”
“区区入门式,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千面诡谲?”季尘潇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自信。
“还有,”秋悯怀顿了顿,“到了纤月闲庭会给你单独安排卧房,要沐浴更衣在房内即可,不许再去弟子阁。”
“为什么?”季尘潇这回是真的不明所以。
但看秋悯怀并不想解释的样子,恐怕再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认出我是千面诡谲的?”
秋悯怀将书往桌上一扣:“无可奉告。”
季尘潇撇着嘴缩回自己的凳子上,嗤了一声:“……故作神秘。”
正在此时,外面院子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又接二连三的传来更多人的惨叫。
季尘潇旋即正色,与秋悯怀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同时起身便往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