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中,只有你成为了世界基石啊!”
说完这句话伊莉雅就放开了森川幸也,她聚精会神的看着森川幸也,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但对方没有丝毫惊讶,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这让伊莉雅觉得扫兴,只能接着说下去。
“基本上你的世界的所有平行世界,都会是像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一样,有两部分存在。
一个就是以横滨为首的异能力组织,另一个则是意大利方面,拥有死气之炎的黑手党们。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作为世界支撑点的世界基石也大致分为两部分。异能力方所拥有的‘书’和死气之炎方所拥有的七的三次方。
然而在你原本的世界中,意大利方面的势力消失,无人守护的七的三次方损毁,导致世界基石呈现一种缺损的状态。”
作为世界支点世界基石缺损,可以说是会导致世界毁灭的重大问题,而想要维持世界的运转,就需要新的世界基石。
但世界基石的缺损本身对于世界就是一种伤害,世界意识在制作出新的基石后就会陷入沉睡,世界意识一旦陷入沉睡,之前世界受到损伤将无法主动修复,世界依然会是岌岌可危的状态。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通过人类作为媒介,将世界基石塑造成有意识地生物,由祂来引导世界进行修复。
而被选中的媒介,就是森川幸也的父母。
但森川幸也为什么会离开他原本的世界,出现在这个世界,伊莉雅还没有搞清楚,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询问这个像闷葫芦似的友人。
“所以你是怎么过来这个世界的,作为世界基石,你原本世界的世界意识会抗拒你的离开。
而且想要穿越世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如果没有特殊的工具,就连我们帕拉勒尔一族也不敢穿过世界狭缝,那里的空间乱流将会把一切都撕碎。”
伊莉雅的话将森川幸也拉回现实,他很清楚他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世界意识施加在他身上有关不死的规则。
但那个孩子不同,他只是那个世界中普通的异能力者,他根本不可能像他一样穿过世界狭缝。
和他一同坠入特异点撕开的世界狭缝中的那个孩子,不可能活下来!
森川幸也攥紧了手,被死死封锁的感情翻涌而出,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旦他的感情出现波动,他的异能力就会有所反应。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在森川幸也即将离开书房时,他听见了伊莉雅的声音。
“说起来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黑发有着白色鬓发的孩子呢?我记得是叫芥川龙之介吧,怎么没看到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森川幸也本就是堪堪压制住的感情爆发出来,一种无形的能量瞬间席卷整座宅子,然后又迅速被收回。
森川幸也深吸一口气,他习惯了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压抑,将自我压抑。十数年来他努力学习控制感情的成果,在今天也会发挥作用。
伊莉雅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一瞬的能量爆发,只觉得像是有一股寒意拂过,她以为是自己为了逗森川幸也穿的太少了造成的,于是披上了衣服。
“我把他弄丢了。”
伊莉雅刚才的思绪移开了一瞬,以至于她差点没有听清对方的回答。她只好问:“嗯?你说什么?”
森川幸也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离去。
森川幸也缓步向武侦二人所在的房间走去,他并不记得他们的房间在哪里,但没关系,只要他想去,他的异能力自然会带他到那里。
他被其他人依靠,被其他人视作宝物的异能力。
但也正是这异能力夺走了他的一切。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和养父,他的朋友,他健康的身体,他自由抒发感情的权利,还有……
他的少年,
他的芥川龙之介。
*
“先生。”
少年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围巾搭上青年的脖子,青年垂下眼,银色的双目仿佛被浓雾笼罩,如同这极北之地一般冷得刺骨。
但那雾却在触及少年的一瞬间消散,柔软的感情倾泻而出,让少年忍不住愣怔。
少年怔在那里没了动作,青年却拿过围巾将之戴回了少年的脖颈。
脖颈间温暖的触感让少年回过神,他有些生自己的气,不管来几次,青年这种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情感都让他无法应对。对方似乎也知道,所以每次都会像这样趁他对此愣神的时候,打断自己要做的事。
“先生!这里太冷了,不戴围巾会生病的!”
青年只是揉了揉他的发顶,说:“我不会有事的,龙之介。”
听了这话芥川龙之介皱起眉,还想说点什么,却看见一个白色的雪点送眼前划过。
青年抬起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中白色的雪点铺天盖地的落下,就像夜空中的千万颗星子坠入地面。
“龙之介你看,下雪了。”
“是的,先生。”
芥川龙之介跟着抬头,这时一颗“星子”落在了他的鼻尖,随后被他的体温迅速融化,好像融入了他的身体,让他也变得和这雪一样清冷。
青年抬手拭去芥川鼻尖的水渍,问道:“龙之介喜欢雪吗?”
芥川回想起在贫民街的日子,每到冬天都是死人最多的时候,彻夜的雪过去,身边前一晚还在一起相依取暖的同伴,就会变成冰冷僵硬的尸体。
他的身体不好,每到冬天总是会受冻发烧,整天整天的高热让他意识不清,几次都差点夺去他的性命。
而没了他的保护,同伴们能找到的食物也会变少,没有食物他也无法摄取能量回复自己,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每年的冬季都像是一个劫,他们只能在贫民街中艰难的求生,所以他讨厌冬季,讨厌雪。
于是他回答:“……不喜欢。”
青年却轻笑了一声,呢喃似的说道:“下上一整晚的雪会堆积在地面,那些龃龉与绝望都会被埋在地下,随着血迹与冰雪一起消失。除了活着的人,什么都不会留下。”
载着他与父母的车在盘山公路上翻到的画面似乎还在他的眼前,那也是一个雪天。
因为下雪,车子突然打滑,在曲折的盘山公路上出了事故。养父当场死亡,母亲则将他抱在怀里,将他护得很好,临死前还在不断用虚弱的声音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不怕……
而弱小的他只能在母亲的怀里,看着从家人身体里流出的血将雪染红,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在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切。
芥川龙之介看着青年的侧脸,对先生的情绪再熟悉不过的他,立刻感觉到了青年心底翻涌的悲伤,可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无力的呢喃着,希望唤醒他的先生。
“先生……”
青年回过头,又一次揉了揉芥川的发顶,问:“害怕消失吗?龙之介。”
芥川感觉对方冰凉的手指划自己的发间,忍不住将那只手捉入自己的手心,想要用自己的体温为那只手,那个人,染上温度。然而他的温度很小,他只能搓着自己的手呼着气,用尽全力想要温暖对方。
青年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他的少年就像是一团火苗,幼小甚至有些脆弱,但却会为了他,像是要将自己燃尽一般,固执的想要照亮他的世界。
芥川龙之介是他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唯一的光。
果然,他的光回答他。
“只要是和先生一起。”
*
森川幸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扶住墙壁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
悲伤与绝望仿佛滔天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转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到无法呼吸,悲伤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无法呼救也不想呼救,只能不断的呢喃那孩子的名字。
【龙之介,龙之介……】
他几乎都快要忘了,悲伤与绝望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涩,原来他还能够这么难过。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他意识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离去,却下意识的不去深想,因为他知道,他无法面对失去芥川,失去他的少年的痛苦。
他只能逃避,刻意忘掉这些,却下意识的追寻着一丝线索前往了武装侦探社,找到太宰治,希望能借他之手追寻自己的少年离去。
然而他失败了,就如同那一天一样。
他依然活着,只有他活着。
又是雪,从梦境中蔓延出来的雪将他淹没,灌入他的口鼻,带走他所有的温暖,将他与绝望一起掩埋,动弹不得。
“大哥哥,你没事吧?”
森川幸也艰难的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影山茂夫一行人跟着管家前往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芹泽克也战战兢兢的小声感叹这房子真大,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也环顾着四周。
突然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靠在墙边的青年,似乎正在遭受着什么痛苦一般颤抖着。
影山茂夫和芹泽克也敏锐的察觉到,那人身上随着情绪波动散发出的能量,以及蕴含其中无尽的悲痛。
影山茂夫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哥哥你没事吧?”
一旁的芹泽克也也有些慌张的说道:“是受伤了吗?送去医院。还是去医务室……”
看到有陌生人接近,森川幸也下意识的再次将自己的情感压抑,庞大的情绪被压缩塞回心底的感觉让他止不住的作呕。但他不能放任自己随着这股感情沉浸,在他情绪波动时,因他的异能所造成的厄运将会波及身边的人,给他们带来伤害。
所以他不能够悲伤,不能够思考,不能有所欲望。他只能放空自己,压抑感情,扼杀自我。
很快,那些翻涌的感情就被强压下去,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空白,银色的双目中那终年不散的白雾又再次笼罩。
“我没事,谢谢。”
“没事?可是大哥哥,你身上传出的能量很悲伤,你真的没事吗?”
影山茂夫也开始着急起来,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直觉知道,就这么放任这个人如此,迟早都会酿成大祸。
森川幸也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芹泽克也和影山茂夫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灵幻新隆拦了下来,影山茂夫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师父,去听见灵幻新隆说道。
“算了龙套,我们救不了他。”
小酒窝从灵幻新隆背后出来,道:“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
“小酒窝?”影山看向他,发现小酒窝整个灵都缩了起来,像是在害怕。
害怕?为什么?影山茂夫不明白。
小酒窝哆哆嗦嗦的说:“这个人的力量中蕴含着因果的力量,是一种可以把灵从根源上抹消掉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