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叶茂在想着,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几个除夕呢?
好像是四个,也好像是第五个了。
有的时候很欢乐,有的时候又很落寞。
人生百态,就是如此,人生是波浪线,总有高潮和低谷。
天气挺冷,好在今天的阳光很好。
叶茂看到,那些官吏和甲士们看起来是没精打采的,似乎是想家了。
也是,不管外头是不是兵荒马乱的,总是大多数人除夕夜都能够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可是唯有他们,只好在这荒岛之上,守着一个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电击他们的“天选之人”,寂寞空虚又胆战心惊。
叶茂原本想要组织他们搞点富有年味的东西、做点简单的庆祝活动的,但是想想也就罢了,如果在外头正常生活,那也挺好,但是处在这里的话,这些人也没有心思和心情做这种事情,年味只要在心里面就行了,形式上的操劳,甚至还搞得不甘心,就算了吧。
看来,这一年,将会又是就这样过去了。
他看向东天。
旭日东升,光彩照人。
云被拉得很长,被阳光的色彩染上。
他又渐渐将目光转换,往西边望过去。
西边同样很美,大海在阳光之下有着别样的光辉。
世界如此好看。
然后他就又看到了一艘船。
不是补给船,也不是秦穆公和弄玉那样的大船。
那是一艘帆船。
西风烈,海水涌。
那个神奇的女人,把着帆,在海涛之间往这里航行过来。
她的秀发飘扬,那般招展。
……
……
多少年以后,回想起今天的景象,回想起阳光和大海之间的她,叶茂的心中都涌动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天地之间的帆船、天地之间的那唯一一个人。
她跨越万水千山,带着迷人的微笑,把着帆,独自一人,乘风破浪而来。
就像是初见她的时候,她带着翅膀、乘着风,在天上飞。
岛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方向,都露出了震撼和欣赏的神色来。
独自一人乘着帆船在大海上航行,就是一个彪形大汉,估计也都没有这样的胆气,更何况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但是她就是做到了。
并且她接近了这座岛。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痴迷于这样的景象,没有任何的动作来。
直到她足够接近的时候,无芒才反应了过来,喊了一声:
“戒备!”
但也是仅此而已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子,并没有谁会觉得她会拥有着军队一样的力量。
甲士们已经开始下山,而本来就在山下的甲士也是往船接近的地方而去。
叶茂在震撼之后,浑身都像是僵住了,脸色阴晴不定,许久都没有作出动作来。
左鄢父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女人,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话,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叶茂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同她究竟有着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只是仿佛上一次见面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不过,她就像是一道伤疤,明明已经毫无感觉了,但是当忽然想起来,并且忍不住去触摸的时候,才发现一直都在。
叶茂觉得自己的确是像忘记了她,生活中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甚至直接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但是此时此刻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却又是内心隐隐作痛,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认为,男人嘛,没什么的,女人嘛,脸皮薄,可是有的时候,男人被伤害过之后,还是很脆弱的,而女人却是笑嘻嘻的,脸皮完全可以厚得起来。
许湘帘很明显就是如此。
她的船靠岸的时候,神情张扬,带着迷人的微笑。
尽管她看起来是皮肤黑了一些,而且穿着粗布衣裳,但是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而美人儿的光辉,在任何时刻都是闪亮的。
特别是处在这样的荒岛之上,这些人看到她这样的美人,是由衷地感觉到欣赏。
“你是谁?从何方来?”无芒往前跨出几步,脸上带着几分警惕,当然也保留着几分善意。
善意,自然是大多数男人会对美女的首先态度,至于警惕,自然是因为不太寻常的事情——
一个能够独自一人乘风破浪跨越大海而来的女人,岂是寻常人、岂能等闲看之?
许湘帘笑吟吟的,在阳光下,她的笑容温暖宛如夏花。
“你好,我叫许湘帘,我……”她顿了顿,而后声音仿佛是充满了自信,美丽的眸子也是望向了站在山顶上俯视着这里的一切的那个男人,“是他的女人,我从大陆上来,我将会在这里和他度过一生。”
说实话,下面的这些能够听见她说话的人,瞬间就都被她说得怔住了,因为她所带来的答案,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并且一时之间难以令人接受。
问她从哪里来,从大陆上来,这一个,很合理。
问她是谁,她说:她是山顶上那个男人的女人,是要来和他过一辈子的。
在听闻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留给别人的感觉,当然不会是感动与祝福,只会是不相信和觉得夸张。
叶茂到底有没有女人、有过几个女人、有些谁,在这里的人,或许除了左鄢父,其他人,谁都不知道。
可是这样一个以如此状态过来的奇女子,说她是叶茂的女人,并且想要来同他过一辈子,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鉴于现如今对于叶茂的态度,无芒不敢等闲视之。
于是他抬起头来,望向遥远的山顶,似乎是想要从叶茂的那里获得一些信息。
但是叶茂并没有留给他什么信息,因为原地,已经只剩下了左鄢父一个人,而叶茂,则是身形不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