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主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眸之中满是阴狠,但是最终却还是只能够将弓再次背到背上。
对于叶霜雪,不仅仅是他本人很敬重对方、要保护对方的生命,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家主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双方陷入进了很古怪的僵持之中。
于是路程还在继续。
在多久之后,远处似乎有了人烟的气息。
人类和人类,作为同类,在一片旷野里面相遇的时候,相互之间总是能够产生莫名的第六感。
许三妹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的前面。
她在马车里面也安定不下心待下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外面。
“是……是大姐吗?”她的声音之中,隐藏着期待,还有忐忑。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的内心有多么煎熬、是怎么度过的。
那声音随着风远飞,来到了许湘帘的耳畔。
这深深的黎明前的黑夜,还有空寂的旷野,让声音可以传达得很远。
“是。”许湘帘就说出这么一个字,便说不出更多来了。
此时此刻,就像是人生的某一个阶段。
她没有继续向前。
她又对着许三妹他们道:“你们不用过来,往后退。”
前面的这些人当然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听许三妹声音颤抖地道:“这……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前面的……是神女?”
“你们怎么了?”她又加了一句。
随着距离的拉近,由起初的只是感觉有人到来,她渐渐看到了在许湘帘的前面,还有着一个人影,似乎被劫持着,更似乎正是叶霜雪的身影。
叶霜雪轻笑一声,道:“三妹,你可是看见了你的大姐正在做什么,她可是疯了,我想你应该好好劝劝她,告诉她不要继续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她居然想要杀死你的神女姐姐。”
许三妹没有马上回应,而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当然知道叶霜雪对他们似乎有着别样的企图,也隐约怀疑对方是不是带着很深的恶意,可是叶霜雪终究还是她从前非常敬佩景仰的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太难以接受了。
“三妹,不要听她的蛊惑,”许湘帘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声,然后挟持着叶霜雪转过了身去,对着忌惮无比,却又恨不得马上下手的齐军主将等人说道:“你们,现在后撤一里。”
齐军主将怒极反笑,道:“许湘帘,你当我们是傻子?”
“还是你自己是傻子、痴心妄想的傻子?”
在从前,他对许湘帘也是非常尊敬的,称呼基本上都是“许姑娘”,现在他恨不得对着对方破口大骂,直呼其名已经算是最克制的容忍了。
“我不会杀死她,”许湘帘道,“只要你们听从我的话。”
她又道:“如果换做是你,难道不会这么做?”
“我原本就准备等到我们安全的时候,就放过她,可是你们这些人就在这里,难道我会相信你们、只要我放了她,你们也会放过我们?”
齐军主将也被她噎住了,他知道许湘帘说得对,如果换作是自己,他也不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是许湘帘当着他们的面放了叶霜雪,那么这个女人就没有了倚仗,自己根本没有放过对方的可能。
“痴心妄想!”他的眼中满是怒意,喝问道:“难道根据你的吩咐,就是合理的?我们离开后,你杀了神女,或者是把她掳走了,那又是什么说法,你当我们傻的吗?”
的确,这正是双方任何一方都不能够退步的原因,因为任何人退一步,都代表着把方便送给了敌人。
气势在双方之间凝固,这成为了又一个难解的难题。
很显然,比起那些忠心的神使,以及最普通的一部分士兵,他对于神女的神性认知更加保守,并没有真的认为神女是无法被杀死的、现如今被挟持是因为“仁慈”。
末了,许湘帘道:“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无论你是否做这件事情,你家神女都在我的手里、我都能够杀死她,你这样做的意义,其实并不大。”
齐军主将冷笑道:“怎么不大?虽然神女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一直受你胁迫,可是要是你安然无恙地逃走,我们算什么?”
许湘帘盯着他看。
就像是瞬间把他看透了一样。
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讥讽道:“所以说,你更关心的并不是所谓神女的安危,而是能不能教训我?”
“我才是你们获得荣耀的关键,而不是神女的性命?”
被她这么一说,齐军主将倒是一时语塞起来,没能够说出什么辩驳的东西。
许湘帘说得对,这么解释,倒是正好符合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他看起来最最关心的并不是叶霜雪,而是许湘帘。
“听她的话,你们先撤走吧。”这个时候,叶霜雪却忽然说话了。
齐军主将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神使”却最先反对了,一名少女马上站了出来,声音颤抖,但是语气很坚决道:
“不行!”
很明显,她的情绪非常的激烈,波动很大,从先前叶霜雪受到挟持,一直到现在作出这样一个难以令人接受的决定,她的心理受到了非常巨大的煎熬。
“神女,不能相信她,我们不会接受这个命令的!”一名老者走了这么远,说话非常的喘,但是意志很坚定。
一时间,那些神使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没有停下来,紧接着,纪律严明的齐军主将身旁的那些亲信们也是忍不住发话了。
许湘帘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忽然如此安定。
敌人的激动,正好是她的优势。
叶霜雪也并没有马上说话,她一直等到他们的情绪波动小了一些,才说话:
“那么你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难道就一直这样僵持在这里?”
“神女你快点动用神力啊!面对这样歹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仁慈,您隐忍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够仁慈的了!”有人痛心疾首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