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仍然皱着眉抽烟,眼神停在苏兰乔脖子上还没有淡下去的吻痕上,没听到他在嘟囔什么。
苏兰乔见他没说话,又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真的要结吗?你不问问财产有多少?”
“你会坑我吗?”楚承终于起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揉了揉眉心,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困意有点儿上头。
苏兰乔摇头,轻声说,“我当然不会坑你,钱全部给你都行。”
他们家怎么着也算是名门,钱方面倒是不会让楚承吃亏。
楚承哑然,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还好苏兰乔合约结婚的对象是他,要是碰到个心思多点儿的人,一股脑把钱全卷走了,小朋友说不定还在帮别人数钱,那后果想想就糟心。
“合约,你弄好了给我签字就行。下午还有事儿吗?我想睡会儿。”楚承松开两颗衬衫的扣子,起身往床上走,“借下床?”
苏兰乔赶紧过去把乱糟糟的枕头摆整齐,又把床单的皱褶铺平,“下午没事,你睡。”
楚承是真的困了,这事儿说清楚,衣服一脱,脑袋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苏兰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的另一边,慢慢挪过去挨着他近一点儿,熟悉的气息一点一点的缠绕上来,让人安心。
快速的心跳频率还没有完全降下来,他和楚承真的要结婚了吗?
没想到两人能走到这样的一步,虽然是假的,但法律上来讲,这就是合法了。
想到这个,苏兰乔心情又好了起来,管他呢,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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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想着九点的下葬仪式,苏兰乔起了个大早,在行李箱里翻了翻,才想起来没黑色西装。
他推了推还在睡觉的楚承,“楚总,你的西装借我一下。”
“嗯,自己拿。”楚承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才感觉整个人缓了过来,这会儿嗓音还有些哑,“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吧。”苏兰乔蹲在地方翻他的行李箱,拿出箱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西服换上。
楚承坐起来上下打量他,眼神带着不自觉的宠溺。苏兰乔虽然比他单薄一些,胜在骨架好,穿出了另一种绅士的味道,“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
“也不是,第一次穿了。”苏兰乔话说到这儿,有些脸红,以前老是顺人家衣服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皮。
两人之前的关系过于亲密,现在变成合约结婚,还没有适应这新的关系,倒是有些束手束脚了。
楚承站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换上,然后走到苏兰乔面前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问道,“领带呢?”
“不会系。”苏兰乔从旁边勾起领带绕在手里,把漂亮的手指缠得乱七八糟,“我很少穿正装。”
楚承露出了来伦敦的第一个微笑,笑道,“也是,你做模特都光着的时候多。”
“哎呀,你能不能别提这个。”苏兰乔垂眼看着楚承灵巧的手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儿,领带就非常工整的打成了一个结,那人的手顺着衣领把领带下方塞进了他的西装里,还能感受到一点儿手掌的余温。
苏兰乔抬眼看着楚承,欲言又止,这两天心情一直很低落,想要寻求点儿安慰,但开不了这个口。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楚承抬手猛然把他搂进怀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你爸爸走了心里难过,但是小朋友也该长大了是不是,总要面对这些的。”
他果然还是细心,看出他低落的情绪了。
苏兰乔心里的那股暖意一下子冲散开来,忍不住伸手回抱住。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抱了一会儿,楚承终于忍不住打趣道,“你是睡着了吗?”
苏兰乔低头,在他脖颈的地方像猫一样的蹭了蹭,“没有,就觉得,抱着挺舒服的。”
啧,这人又撩他,腻歪得要死。
楚承松开他,手松松地揽着他的腰,垂眼打量着,“好了,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两人从酒店出来,先拐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花,才打车去了莱恩给的地址。
墓地选在一个视野开阔的陵园,一排一排的墓整整齐齐的间插在挺拔的松柏。
苏兰乔以前一直以为会和母亲埋在一起的,不过有继母干预,多半是不会同意的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头朝着里面走,迎面撞上刚招呼完人的莱恩。
莱恩心里还想着遗产的事儿,赶紧把苏兰乔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苏兰乔拉了拉楚承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引,“我的一个好朋友,听说父亲过世,一起过来吊唁一下。”
“哦,我昨天给你的资料看了吗?人选挑的怎么样?”莱恩听说是好朋友,也就不避讳了,多半是知道内情。
苏兰乔还是多了个心眼,含糊不清地回道,“还在看,没定呢。”
“那你确定好了尽快告诉我。”莱恩往他身后看了一眼,“alan过来了,先不说了。”
苏兰乔转身就看到alan带着嘲讽的表情,联想到母亲死亡的真相,脸上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这是带了朋友过来了?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alan戏谑道,“哥哥,你现在谈恋爱可是赶不上进度了。”
苏兰乔扯了扯嘴角,声音清冷,“不关你的事。”
楚承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人,条件反射地把苏兰乔往身后护了护。
alan嗤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墓地的方向去了。
苏兰乔看人走远,才嘟囔道,“管家挺奇怪,为什么一直要催我赶紧跟他挑的人选合约结婚?”
“这还不简单?”楚承维持着淡淡地表情跟着人群往里走,“选的那几个人必然是他熟悉的,财产按比例分配下来,他能从中拿一部分佣金。”
苏兰乔豁然开朗,“难怪了,alan那边很小气,他从中拿不了几分钱,倒不如从我这儿下手。”
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小声继续说道,“不过我挺感谢他的,把妈妈死亡的真相告诉我了,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蒙在鼓里。”
还有,提出合约结婚的事儿,阴差阳错的把他和楚承又绑在了一起,这话他就咽回肚子里了。
楚承听到了重点,问道,“你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
“八年前,很久了。”苏兰乔一句话含糊带了过去。
楚承皱了眉,脑子里闪过一些记忆,那会儿救过一个小孩,母亲当场去世,时间也差不多是七八年前,不会这么巧吧?
他没有问下去,这个地儿谈这个事情也实在是不太合适。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一排一排的按顺序围绕着墓碑站着,楚承跟着苏兰乔站在了第一排的最边上。
今天天气不错,一周阴雨里难得的晴天,旁边的乐队演奏着舒缓的乐曲,牧师开始念祈祷词。
楚承侧身看着苏兰乔,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变得几乎透明,陶瓷一样的。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看得出眼眶微微地红了,在努力的忍着眼泪不掉出来。
真是个倔强的小孩儿。
楚承有些心疼,不过才刚过二十一岁生日的小朋友,父母双亡,还要卷进争家产这堆破事,真难为他了。
尤其是,在想通了对他的喜欢,是在身体之外的吸引之后,更忍不住想要多疼他一些。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后面还有没有人注意,直接伸手过去捏住苏兰乔的手裹进手心,很凉。
苏兰乔被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捏住,掌心的温暖让他猛然瑟缩了一下。他慌张地垂眼看到是楚承的手,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大胆了。
是安慰吧,他没舍得放开,就任凭他就这样牵着。
在国外挺好,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没有记者,没有八卦,也没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牵手的姿势直到牧师念完誓词,苏兰乔这感觉到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我……该去献花了。”苏兰乔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回来,捏紧手里的白花,枝干几乎要被他捏断。
楚承把手插进口袋,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跟着他走过去,“去吧,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他。”
苏兰乔嗯了一声,缓慢地走到墓前,上面漂亮的花体雕刻着父亲的名字,墓碑上的照片特地挑选了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很多记忆就闪过脑海。
第一次骑马摔倒的时候,他坐在地上哭得不行,父亲连手都没有伸,只是直直地站着俯瞰着他说,“男子汉,自己站起来。”
刚上小学那会儿,头一回跟一帮同学逃课出去玩,就被父亲逮住,直接按在沙发上就是一顿暴打。这男人,从小就对他挺严格。
九岁生日,父亲破天荒早回了家,给他带了生日蛋糕和一个一米高的乐高玩具,那大概是他最开心的一个生日,母亲那会儿也在。
后来,后来就不想回忆了。
他对于照片上这个男人又爱又恨,曾经给过他一段很愉快的童年时光,又亲手毁了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
随着人的死去,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苏兰乔弯腰把白花放在墓前,扫了扫散落的花瓣,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做着最后的道别。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不管怎样,希望您在那边过得快乐。”
“还有,站在我身边的人啊,叫楚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带他来看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也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呀~
抱歉来完了,有点卡文(把我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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