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容禀,儿臣在陵南遇刺……”
“……儿臣发现了晋人的痕迹,甚为痛心”
永靖帝抖着手,看完太子送回来的密信,再看到旁边那块熟悉的令牌
“混账,反了天了——”
…………
今日阳光正好,秋风徐徐,余贵妃领着一群宫人在花园里漫步。忽然,前方走来一位宫装妇人。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余贵妃的话。
余贵妃被扇倒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尖声道:“皇后,臣妾是贵妃,不是你宫里的奴仆,由不得你”
皇后已经逼近,死死拽住余贵妃的领子,反手又是一巴掌
“贱人,你怎么敢”皇后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道:“你竟敢勾结外族,谋害太子,本宫打死你个狗胆包天的贱人。”
余贵妃都懵了。
什么叫勾结外族
又什么叫谋害太子
“我没有!”余贵妃本能反驳:“皇后娘娘,臣妾没做过这个事,臣妾没有。”
皇后不听她的解释,扬着手要来打她,余贵妃厉声道:“还不快拦住皇后。你们要看着她打死我吗。”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宫人不敢上手,只能以肉身挡着,皇后被气得不行,“好,真是一群好奴才。”
“来人,给我上。”
静谧的皇宫花园,顿时凄惨叫声遍地,哪还有往日宁静。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太吓人了。”几位常在瑟瑟发抖的躲在假山后面,大气不敢出。
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身份高贵,自然不必说。余贵妃得皇上宠爱多年,也不一般。
但是现在,宫里两尊大佛却公然在花园里打起来了。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宫里要出大事了。
几位常在还在猜测发生何事,皇上身边的大内侍却将皇后和余贵妃叫走了。
…………
宣德殿。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案后,下首两侧坐了三位朝廷大臣,而中间则跪着寿安伯,只能趴着的余望,和迷茫的六皇子。
余贵妃进入殿内后,就开始哭天抢地,“皇上,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空口白牙就诬陷臣妾”
余贵妃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其他人都冷漠地盯着她。就连一向宠爱她的皇上也是如此。
余贵妃心里惴惴:“皇上,您怎么这么看着臣妾呀?”
“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永靖帝把龙案上的令牌递给她:“认得这个吗?”
余贵妃看着有些眼熟,却迟迟不接,她总觉得接了之后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她不接,永靖帝也没强迫她,只是把令牌甩在了余家父子面前:“寿安伯应该认得这个东西吧。”
寿安伯冷汗直冒,低下了头:“皇上,臣,臣”
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永靖帝怒拍龙案:“寿安伯说不出来,朕帮你说。这令牌是你寿安伯府的东西,却出现在千里之外,刺杀太子的黑衣人身上。”
余贵妃:!!!
六皇子:!!!
六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怎么敢刺杀太子,脑子被驴踢了吗。
余贵妃立刻道:“皇上,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或许”
皇上幽幽斜了她一眼,凉凉道:“朕竟然不知道寿安伯跟第戎,瓦旦,刺半的人关系良好,连有越族都有联系。朕深感佩服。”
三位大臣对视一眼,嘴巴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之后,又闭上了嘴。
皇上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么说,肯定有证据了。
六皇子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今日面对的会是万丈深渊,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寿安伯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嘭嘭磕头,“皇上,不是这样的,臣从来都没有谋害太子的心思,臣,臣”
“还说没有,罪证确凿,你还敢抵赖。”之前保持静默的皇后突然怒喝。
她上前几步,粗.暴地把余贵妃拉开,横眉冷对:“此次陵南之灾,谁不知道里面有蹊跷,危险重重。太子儒慕父皇,不惜以身犯险,也要还他父皇一个清白名声,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中,本宫和皇上担心的茶饭不思,碾转难眠,你们余家倒好,还要背后捅刀子。”
“难怪余贵妃和六皇子最近气色这么好,这是知道太子快死了,储君之位就落到六皇子身上了,那本宫这个皇后的位置是不是也要提前让给你余贵妃啊。”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简直犹如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平静的湖面。
三位大臣也跪了一地:“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余贵妃跪在地上,低着头,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她脑子转得飞快,这事必须撇清关系,其他怎么都好,一定要从刺杀太子一事里脱身。
她冲到余望面前,哭道:“望儿,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余望感受着手上的力道,瞬间就明白了余贵妃的意思。
余望大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小臣有话说,这令牌是余家的,但根本不是刺杀太子,而是刺杀楚景,因为是楚景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小臣恨他,这才央求父亲出手。”
“小臣针对的只是楚景啊。”
皇后冷笑:“你说楚景害你,他怎么害你?”
“他——”余望刚要说,却突然卡了壳。
余贵妃着急,用力捏他的手,余望心里权衡利弊,很快有了决定,于是从一开始他怎么跟楚景结仇,后来两人之间的恩怨越来越深,最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知道他把这些说出来,他以后就全完了,寿安伯府也完了,可是只要贵妃和六皇子能保住,他们余家以后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余望趴在地上直磕头:“皇上,皇后娘娘,小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定让小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位大臣:………
实话实说,楚景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才遇上了余望这个疯子。
恨来得莫名其妙,还汹涌无比。
易地而处,他们也不会比楚景做得更好了。
余望挤出两滴鳄鱼泪:“小臣知道错了,皇上要怎么惩罚小臣都无所谓,但是小臣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刺杀太子。”
“啪、啪、啪”
静谧的宫殿里,鼓掌声有节奏地响起。
皇后扯了扯嘴角,讥讽道:“这个故事编得好极了。本宫差点都信了。”
余望急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主动认罪,其他人还不信。
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情急之下道:“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把梅大儒找来对峙,当初在国子监,小臣和梅大儒没少针对楚景。”
寿安伯:…………
余贵妃/六皇子:???
这是哪里来的大傻叉。
皇后眼神闪了闪,立即追问:“你胡说什么,不要胡乱攀扯梅大儒。”
余望压根不看他爹给的暗示,把他跟梅大儒的亲戚关系抖落了出来。
三位大臣这会儿看寿安伯完全是同情的眼神了。
恐怕寿安伯打死也不会想到,他倒台不是因为政敌,而是因为他儿子吧。
坑爹坑到这种地步,余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个人才了。
六皇子简直想把这个愚蠢的表兄捶死。
皇上和皇后也是大开眼界了,不过不管余望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太子受到刺杀也是事实。
皇后看着跪在下面的余贵妃和六皇子,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好不容易抓住余贵妃母子的把柄,绝不能轻轻放过。必须将他们一举打下去,让六皇子再也不能威胁她儿子的地位。
皇后倏地跪下,“皇上,这些都是余望的片面之词,就算他跟楚景有仇,想杀的人是楚景。但怎么能保证,余家就不是借着这个做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害太子呢。太子死了,六皇子也能争一争储君的位置了。”
余贵妃这会儿也顾不上余望了,膝行到皇上身边,“皇上,臣妾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皇上。”
“皇上,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小六他没有那个野心的。你不能把我们没做过的事硬按在我们头上啊。”
“皇上,你去查呀,你神通广大,你让人去查我们母子这些年可有半分出格举动。”
余贵妃跪在永靖帝的脚边,呜呜咽咽地哭,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六皇子也膝行过来,他不像他母妃那样哭出声,而是红着眼眶,抬头看永靖帝的那一瞬间无声落下一滴泪,然后迅速低下头去,瘦弱的肩膀都在微微颤动。
永靖帝垂下眼,看不到眼中情绪。
皇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气出了眼泪,还尽量克制着声音道:“皇上,臣妾不求你其他,只求你在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太子。想想太子抱着你的腿,叫你父皇的样子。”
“臣妾乏了,先行告退。”不再纠缠,皇后干脆利落的走了。
永靖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烦不胜烦,余贵妃还在哭哭啼啼,对比皇后的果断,他心里的天平渐渐偏了。
…………
次日,天子对余家的处决下来了,不过考虑到皇室名声,只说余望谋害朝廷命官,拖延救灾。
余家满门被贬为庶人,遣往西北苦寒之地,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半个月后,又一封圣旨落下。
六皇子顽劣不堪,不思进取,封为萍王。即日起,前往浚地,若无圣旨传召,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贵妃余氏不分尊卑,顶撞皇后,褫夺贵妃尊号,贬为常在,禁足一年。
这一系列事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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