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又回到国子监上学,姜栖跑过来问他：“明天有骑射课,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勉强吧。”楚景眉目低垂，一派谦卑,心里却有点小得意，到时候让你们大吃一惊。
姜栖却以为楚景在逞强，他拍了拍楚景的肩膀，低声道：“你放心,到时候谁笑话你，咱就不给他笔记抄录了。”
楚景：………
次日，骑射课的时候，楚景发现周围有好多人。
这不对啊,他之前上骑射课的时候,哪有这么多学生。
姜栖帮他解了惑：“不会吧，这么多人特意来看你笑话，无不无聊。”
话虽如此,姜栖脸上并无多少愤愤，大概是因为知道其他人没多少恶意，那些人更多的还是好奇。
很快裴先生来了,他简单交代了几句,目光就落在楚景身上。
楚景这次没闪躲,温和的迎上裴先生的视线。
裴先生心里讶异,随后又有点好笑，臭小子这么胸有成竹？
“楚景。”
“在。”楚景大声应道。
裴先生绷紧了脸色，没露出异样,“给大家演示一遍骑马。”
楚景：“是，先生。”
他走到马边，照例先摸了摸马头，然后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特别飘逸好看。
“怎么回事，不是说楚景不会骑马吗？我怎么看他动作很熟练。”
“他神情那么淡定，是不是传言有误啊。”
人群顿时窸窸窣窣讨论起来，很快有人道：“你们别被楚景的架势给骗了，他真的不会骑马，不信你们看。”
众人往场内看去，没看到预料中楚景的惊慌失措。反而看到青年悠悠骑着马在场内跑动，衣袍翻飞，俊眉修眼，怎一个风流之姿。
围观群众傻眼了。
姜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又揉了揉，还是不敢置信道：“扶晔，扶晔，那是阿景吧，真的是他吗？”
姜深：“……是……他吧。”
毕竟国子监的学生，谁敢乱冒充。
不止姜家兄弟，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余望更是对小弟道：“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楚景找人替考。”
这话可真没根据，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找人替。
但是小弟不敢反驳余望，于是颠颠儿跑去场内仔细瞧。
楚景在场内一口气跑了三圈，然后才降速，溜溜达达的跑到裴先生面前。
他脊背挺直，眉眼含笑，逆光而来，简直自带柔光。
裴先生以拳抵唇，清咳一声，止住了喉咙间的笑意。
臭小子还挺会装。
楚景：“先生，学生骑马这课可过关了。”
裴先生：“嗯，不过私下还是要多练，免得生疏。”
楚景微微颔首：“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他单手撑着马背，轻盈落地，衣袍在空中荡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楚景座右铭：在哪里没面子，就要在哪里找回面子。
就算他现在只是能骑着马跑两圈，还不能纵马驰骋，但是气势不能输。
其他学生一致惊叹楚景的进步神速，裴先生垂首憋笑憋得内伤，面上越发严肃。
“赵南，你过来。”
“是，先生。”
楚景回到人群里，立刻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楚兄，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这么快学会骑马的。”
“对呀，上一次见你骑马还生涩不已。”
“楚兄骑马跟其他人也不一样，反正我每次上马下马的时候，样子可滑稽了。”
“我也这么觉得，楚兄骑马的时候，像一个翩翩公子。”
“这话说的，楚兄本来就是翩翩公子。”
楚景笑着应和其他人，偶尔说两句万金油回答，比如“没什么诀窍，就是多练”“熟能生巧云云”
远方的看台上，裴贤唰地打开扇子扇了扇：“看来老天也是不公平的，给了他聪明的脑子还不够，还给了矫健的身手。”
“这么冷的天，还在扇扇子，冷死你。”身旁人面无表情道。
裴贤笑着摇摇头：“这话不对，我不是在给自己扇风，我是在给你扇风，下火。”
“………”
“哼。”
脚步声响起，又远去。
裴贤收了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手掌，半晌，才缓缓离开。
楚景抬头往裴贤站过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有人来叫楚景，“先生找你。”
楚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走到裴先生面前，裴先生对他道：“既然你会骑马了，今天就教你射练。”
楚景：就不能让他多风光一会儿吗。
他这么大一人，要面子的。
裴先生没有表情盯着他。
楚景垂下头：“是，先生。”
裴先生没为难他，拿了一把最轻的弓给他，“先说站姿。”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然后……”
裴先生认真指点着楚景，其他人没有过多关注。他们觉得楚景短时间内学会骑马，那么射箭也不会是多难的事了。
没必要去看一个有天赋的人学习，那太打击人了。
姜栖拿了一把弓到旁边的射练场，还道：“扶晔，今天我们比试一番。”
姜深瞥了一眼楚景，然后扭回头，应道：“好。”
裴先生注意到周围没什么人了，“我给你说的要领记住了吗？”
楚景：“记住了。”
裴先生：“那开始吧。”
楚景：………
裴先生，你是不是对理论和实践之间的距离，有什么误会。
楚景握着弓，拿着箭，硬着头皮上了。
裴先生难得宽慰了他两句，“很多人第一次射箭的时候，都会脱靶，所以你你不要怕丢人。这是很正常的事。”
楚景对裴先生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定，弯弓搭箭，瞄准。
裴先生双手抱胸注视着他，对楚景还是很看好的。
虽然体质弱了点，但人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才怪！！
裴先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憋死。
别人第一次射箭脱靶没什么，楚景就不一样了。他第一次射箭，箭都没飞出去三米远。
楚景觉得这不科学，他手腕力量是有的，想当初他为了练出一手好字，愣是在墙壁上写字，没道理现在射箭射不远。
楚景摸了摸鼻子：“裴先生，要不，我再试一次。”
裴先生：“哦。”
楚景从一名小童手里接过箭，屏住呼吸，重新弯弓搭箭，这一次好上许多。
裴先生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楚景一手拿弓，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停摩挲指尖，痛痛痛
他面上恭敬：“裴先生，学生私下会努力练习的。”
裴先生：“嗯。”
裴先生决定不折磨自己了，他还是去看看其他优等生洗洗眼睛吧。姜家两兄弟就不错，尤其是姜扶晔。
姜深拿着一张大弓，弯弓搭箭，眼眸微眯，而后猛地松手，箭羽唰地飞出去，duang地一声，正中靶心。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姜深没有停下，又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绷紧了弓弦，倏地松手，这一支箭如同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生生破开先前的箭，稳稳扎在了靶心。
姜栖与有荣焉：“扶晔你太棒了，多日不见你射练，你又精进了许多。”
“扶晔兄真当得起一句神射手。”
“有这番功力，少说也得练上十数年吧。”
“我要是能有姜扶晔一半的功力就好了。”
赞誉声此起彼伏，裴先生也上前夸了几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得出来他是很满意姜深的。
楚景隔着一段距离，瞅了瞅身边小猫两三只，再看看姜深身边人头攒动。视线移动，落在靶心上的箭羽。
楚景默默安慰自己，人无完人，哪能事事争先。
他只要过得去就行了。
可是楚景低头瞅了一眼手上的小弓，又瞄了一眼姜深手里的大弓。
楚景：………
晚上，他们四人回到宿舍，其他人都洗漱准备睡了，楚景却趴在地上，一上一下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姜栖走到他身边蹲下，不解道：“阿景，你干嘛呢？”
楚景：“我做俯卧撑呢。”
姜栖：“什么撑？”
楚景：“俯卧撑。”他做的有点困难，干脆停下，给几人解释道：“像我刚才那样，双手放在地上，靠着掌根发力，支撑身体起伏，长期坚持做下来，可以增强腹部肌肉。”
楚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就是这儿。”
“同时还能增强臂力，手臂有力，对射练和写字都有好处。射练的话，手会更稳，射出去的箭更远。写字的话，会更加力透纸背有气势。”
“而且因为全身都绷紧了，能促进血液循环，使身体更强壮，少生病，还能延年益寿。”
姜栖：！！！
其他两人：………
我觉得你在驴我，可惜没证据。
楚景笑道：“我没骗你们，是真的，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既然如此，为何你在同龄人当中，体质还偏弱。”不得不说，姜深真是一针见血。
楚景咳了两声，呐呐道：“因为我懒。”
运动这种事吧，真的分人。楚景最开始求得不过是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他能忍着喝下难闻的中药，也能坚持在饭后走动，偶尔快走。
但是实话实说，那些运动都是轻微的。若是换做每日跑步，练拳……
抱歉，他在现代也做不到。
姜深狐疑：若说其他人懒，姜深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楚景，真的跟懒这个字不搭边。
当初在父亲门下学习的时候，楚景一天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书本上，这样的人都归结为“懒”，那还有谁是勤快的。
楚景在姜深的目光下，摸了摸脖子，小声道：“反正就是挺有用的，不过要长期做。”他就没坚持下来。
姜深蹙眉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