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下山,还好姜家的马车够大,里面能够坐五个人。
张岚跟甄少轻坐一辆马车,两辆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在一处青翠草地停了下来,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
马车停在大树下,安平和甄家的车夫打水喂马。
其他人帮着甄少轻,把他马车上的食材搬下来。
折叠桌子,大块的素布,还有碗筷。食材就更不用说了,切好的肉片,洗干净的青菜,玉米,土豆,辣椒,还有用料腌制的鲜鱼等等,不一而足。
甄少轻把东西摆出来,对他们道:“这是火锅,京城那边传过来的吃法,味道可好了。”
楚景正喝水呢,冷不丁闻言,被呛得直咳嗽。
姜念给他拍背顺气,“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楚景敷衍的点点头,注意力都在火锅上。
这可是火锅啊。
楚景的口中都无意识分泌出了唾液。
他放下水囊,起身走到甄少轻身边,“还有什么食材。”
“你会炒料吗?”
“有没有酱。”
甄少轻目光微睁,“小景,你还挺熟悉的,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景脸色不变,温声道:“听过传闻。”
“你们的脑子真灵活,只听过传闻,就这么懂了。”甄少轻忍不住羡慕。
甄少轻是不会炒料的,其他人也不会,最后由甄家的车夫完成。
那口铁锅是带得真好,食材下锅,浓浓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颜泠眉头一皱,走几步背过身去
“阿嚏”
这打喷嚏还传染似的,洛茴和姜念也纷纷走开。
好一会儿,他们渐渐适应了,才重新走回来。
甄少轻让车夫和安平一起坐下来吃东西,不过两人不愿意,他劝了几句也没勉强,拿了食材和锅碗给他们去另一边吃饭了。
这边几个少年围着铁锅,锅里的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一时间香味更浓了。楚景夹了一块肉放在姜念碗里,“你碗里的是麻酱,你怕辣就把肉蘸酱吃。”
“嗯。”姜念先小口咬了一点肉,发现确实有些辣,就按楚景说的蘸酱吃。
甄少轻哇哇大叫,“小景,你怎么都不给我夹。”
楚景啼笑皆非:“因为念弟年龄最小啊,如果你比我年龄小,我也照顾你。”
甄少轻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楚景吃了几块肉,觉得有些腻,又夹了一块土豆片。土豆很糯,浓郁的汤水煮进了味,一口咬下去那种糯里带辣的口感,简直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咬掉。
“真好吃。”
洛茴是能吃辣的,不过他更偏爱素菜和鱼,甄少轻就是实实在在的肉食动物。
原本大家还觉得甄少轻带的食材太多太夸张,根本吃不完,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吃的干干净净。
洛茴坐在素布上,毫无形象的手撑在后,眯着眼仰望天空,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今天真是撑死我了。”
张岚附和道:“是啊,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
“今天沾了少轻兄的光。”
甄少轻摆摆手:“你们别这么说,我自己也吃得很开心。”
“哎,小景你去哪里。”他见到楚景揉着肚子起身。
楚景:“我太撑了,得走动走动。”
“我也是,我跟你一起走。”姜念顺手拉着他的袖子站起来。
两个人慢悠悠往河边走。
姜深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光深了深。
“小景,这河水好干净啊。”
“不知道能不能喝。”
楚景:“你渴了?”
姜念点头,“我想喝水。”
“那你等等啊。”楚景往回走,拿了一个小锅,在河里舀了一锅水。
姜念:“你要烧水?可是我不想喝热水,我想喝凉水。”
楚景:“凉水会闹肚子的。”
姜念撅小嘴。
姜深冲她招手:“念念怎么了?”
“我口渴,现在就想喝水,小景还要加热。”
姜深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小景是为你好,不许任性。”
楚景把水烧开后,甄少轻又从马车里翻出茶叶。
众人彻底服气了,“少轻兄,你那个不是马车,而是百宝箱啊,什么都有。”
甄少轻嘿嘿笑,“这是我娘准备的,我不抢她的功劳。”
张岚感慨:“难怪甄家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有这么一位当家夫人,想不红火都难。”
甄少轻美坏了,通体舒畅,“我娘知道你们这么夸她,她能乐上两三天。”
“说到红火,不如以红火为题作诗。”
楚景身形一僵,颜泠注意到他的动作,声音里染了分笑意道:“小心,水快溢出来了。”
“喔喔。”楚景扶着茶杯,才发现茶杯端得好好的。
颜泠若无其事的用茶盖拨开茶沫,呷了一口茶水。
楚景:………
姜深沉吟片刻,作了一首诗。有他开头,张岚也不甘落后。
颜泠和洛茴也紧跟着作了一首。
楚景觉得他此刻像混进一群大佬中的菜鸡,瑟瑟发抖。
作诗那么难,为什么这么些人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最恐怖的是,其中还有隐喻,明面指天气炽热,暗祝甄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祝福一个人都显得清尘脱俗。
甄少轻笑得见牙不见眼,拿起纸笔,把诗记录下来。
最后轮到楚景了,他不解道:“小景,你怎么不作诗啊。”
其他人忍笑,楚景尴尬的挠了挠脸:“这,不瞒少轻兄,我实在不擅长此道。”
张岚收敛些笑意,也帮着道:“小景没说谎,他的确不擅长作诗。”
甄少轻:“其实我也不擅长作诗,我觉得好难。”
“我还带了围棋,你们下棋吗?”
姜深:“嗯。”
楚景没作诗,这次下棋就他和姜深先下一局。
众人都以为姜深肯定赢定了,没想到两人杀得难解难分。
楚景的布局看着温吞,可要一不小心陷进去了,就别想轻易脱身。
姜深原本是玩笑的心态,不知不觉也坐正了身体,严肃对待。
其他人看得大气不敢出,有好几次,眼瞧着姜深要把楚景给围堵了,结果都被楚景狡猾逃脱,还反击了他一把。
姜深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捏着棋子迟迟未落。
姜念看着看着瞌睡来了,也懒得跟他们打招呼,直接靠在楚景身后,仰躺着睡下了。
太阳刺眼,她取了她阿兄的扇子挡在脸上,完美。
耳边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反而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又过了两刻钟,楚景和姜深以平局收尾。
姜深难得棋逢对手,意犹未尽,“回去后,再跟我下几盘。”
楚景应下。
他起身让其他人,没注意身后有人,差点摔倒。
众人也才发现,姜念不知何时躺在楚景身后睡着了。
因为楚景的动作,姜念脸上的扇子偏了一些,露出她睡得红通通的半张脸。
姜深叹了口气,过去把妹妹抱回马车上。
马车里阴凉许多,他脱下外衫,搭在妹妹的心口,免得她着凉。
颜泠和张岚对弈,姜深拿回扇子,单手背后,微微扇着风,对楚景道:“走走?”
于是楚景就陪着他走走了。
姜深有些意外:“想不到你棋艺这般不俗。”
楚景能说他在现代为了跟上司打好关系,刻意去研究过围棋吗。
他神色如常:“我在书铺的时候,有看过相关书籍。”
姜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听说你给念念画了不少图画书。”
楚景:这一茬就过不去了是吗。
楚景:“只是随便画画,打发时间之用。”
“哦~~”姜深拖长了调子,“那正好,我晚上无聊,可以拿来看看。”
楚景:“………”
姜深笑出了声,“你这样的反应,我更加好奇那图画书上有什么了。”
楚景决定还是抢救自己一把:“真没什么。”
“你腰上的平安扣是念念送你的吧。”
楚景:???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突然跳话题。
不过这对楚景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松了口气,应道:“念念一次性买得多,玉器铺的掌柜还给她打折。”
姜深瞥了一眼楚景腰间那块平安扣的玉色,意味深长的重复:“买得多,还打折。”
楚景:“嗯。”
他态度坦荡,没有半分躲闪。
姜深瞬间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他收了扇,抵着额头,无声吐出一口气。
“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楚景:“嗯。”
姜深心累。
他们回去的时候,颜泠和张岚的对弈已经结束了,洛茴跟甄少轻在下棋。
这次很明显能看出洛茴占据了上风。
甄少轻抓耳捞腮,捏着棋子举棋不定。
洛茴端着茶杯,心情颇好的抿了一口茶水。
甄少轻的压力更大了,焦急之下,随手下了一个地方。
一子错,满盘皆输。
甄少轻揉着自己的脸哀嚎,“我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挺过。”
张岚拍拍他的肩,“你就知足吧,你若落到姜兄手里,你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捱不过去。”
“现在还得加一个小景。”洛茴笑眯眯补刀。
甄少轻:有意思吗,你们一群大佬碾压我一个菜鸡很得意噢
“我不玩了,你们玩。”甄少轻把地方让开。
张岚坐过去,摩拳擦掌:“洛兄,请赐教。”
洛茴:“当然。”
洛茴和张岚猜子,洛茴执黑子先行,不过几个回合,两人就杀得天昏地暗。
别提慢慢布署什么的,这两人没那个闲工夫,别墨迹,就是干。
甄少轻缩了缩脖子,心想刚才洛兄对他真的算客气了。
几个少年人一玩就是半下午,申时两刻(下午三点半),众人才收拾东西回去。
甄少轻带来的食材都进了众人的肚子,他的马车也空出来了,张岚和洛茴跟他坐一辆车,剩下的人坐姜家的马车。
楚景有些疲惫,马车摇摇晃晃的,他的眼皮开始打架,最后没撑住,靠在车壁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