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疏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白已经揽过她的肩,语气平常的提醒她:“亲密点。”
“哦。”阮疏婕听话的微微靠近了他一点,做了一个在镜头下会是一个整个人靠在陆白怀中的姿势,实则她只是虚虚倚着陆白。
阮疏婕不动声色偏了偏头朝四周望了望。
这时候已经不早,周围原本往来嬉闹玩乐的人都渐渐散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压马路的年轻男女和成群结队兴致高涨的中学生。
没见到偷拍的狗仔,阮疏婕转过头来。夜晚风凉,手上的冰淇淋已经有些化了,她咬了几口,将剩下的留给陆白。
陆白接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的蹭过她的指尖,他手上的绷带早已经拆了,这时阮疏婕能够碰到他的手上因为伤口留下的痂。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他的手移动,因为手上还拿着冰淇淋,阮疏婕只能看见他一半的伤疤,留在光滑平整的手心上显得突兀至极。
突兀的伤口刺得阮疏婕难受,她不可抑制的碰了碰陆白的手。
陆白原本放在冰淇淋上的视线放到阮疏婕脸上,他笑了一下,“你要是想吃,不用给我。”
说着他将冰淇淋递到阮疏婕眼前,冰淇淋微微碰到了阮疏婕的嘴唇,有点凉。
阮疏婕略拉开了点距离,“我没想吃。”
“嗯?”陆白将冰淇淋拿开,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经过这样一番动作,阮疏婕已经很好的将脸上的情绪掩了下去。
陆白从她的眼睛一直看到了她的被自己捏在手中的下巴,阮疏婕拖延症严重,拍了广告回来还没有卸妆,她吃过冰淇淋之后,口红掉了一点,原本艳红口红色往周围晕开了一点。
陆白突然放开了她,将手上冰淇淋递给她,说:“吃完了回去了。”
阮疏婕顺从的将冰淇淋吃完了,接过陆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重新戴上口罩,跟着陆白上了车。
两人上车将车开出去几百米后,阮疏婕终于从车的内视镜中看到了尾随的狗仔,“十一点半,还算敬业。”
“需不需要我甩了他?”
阮疏婕往窗外看了看周围络绎不绝的车子,赶紧制止了陆白的想法,“不用,我的住的地方就没有没被扒过的,我都习惯了,随便他们拍吧,等到了小区他们自然就走了。”
果然等两人到了小区入口的时候,狗仔的车就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小区里除了巡逻的保安已经没有人来往,陆白开着车回到车库,稳稳地将车停入停车位内。
阮疏婕解开安全带,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打不开,她敲了敲车窗下缘,示意陆白开锁。
陆白却没理会她的反应,俯过身来将阮疏婕的脸扳向自己这边,深邃的眼睛直视着阮疏婕,“你丝毫不在乎狗仔跟车吗?”
阮疏婕疑惑的啊了一声,弄不懂陆白怎么沉默了一路后突然问起这个,却还是好脾气的笑着说:“好像再怎么在乎也无济于事吧,毕竟我们的职业就是这样啊。”
阮疏婕答完陆白没什么反应,几秒过后陆白替阮疏婕打开了车门,“下车吧。”
阮疏婕坐在车椅上不动,看着陆白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车中一阵沉默。
陆白不答话,阮疏婕执拗的盯着他不放。
好一会儿,阮疏婕心里突然泛起细细密密的委屈,她又开始觉得两个人真的不适合极了,为什么只是简单谈话,陆白都要再三缄口。
明明参加了综艺之后两个人好像没有在像刚结婚前几个月那样相对无言了,当她以为两个人或许可以好好相处,也许不必闹到婚姻破碎两不相厌场面。可这时她又清醒的意识到两个人只要一走近,陆白就要排斥她的靠近,她挫败极了。
陆白突然转过来按了按她的眼角,“别哭。”
阮疏婕偏了偏头躲开的手,陆白落了空手垂下来。
他从车里摸出一包烟,降下车窗,在一片沉默中点上了烟。
烟雾缭绕着传到阮疏婕旁边,她闻着谈谈的烟草味,陆白终于开口说话:“别对人这么心软。”
阮疏婕皱了皱眉,有些气恼地驳斥他:“我没有对别人心软!”
陆白拿烟的手顿了一下,他侧过身,垂着的手将阮疏婕散在脸边的长发往后撸了一下露出她带着残妆的整张小脸,“也别对我太心软。”我怕你后悔。
可我就想对你心软。阮疏婕想。
“好。”阮疏婕说。
她回答完动作利落的从车上下来。
陆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自己在车内沉默的抽完了一支烟。
窗外的星光穿过没拉窗帘的玻璃船投射到地板上,阮疏婕借着微弱的自然光沿着墙壁打开客厅的灯。
按照原本的习惯阮疏婕该是要先去沙发上瘫一会儿再去洗漱的,然而现在她心情差极了,简直一刻都坐不住,只想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烦躁。
她没有任何拖延的径直到卧室的浴室里开始卸妆。
卸完妆后,她的心情总算稍微被安抚下来。
她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客厅里倒水,往玄关处看了一眼,陆白刚才穿的鞋被摆在了鞋架上,她视线乱飘,房间里突然闹腾的手机铃将她拉回了卧室。
她走进卫生间,将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拿起来接通,“杜哥?”
“你和陆白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阮疏婕皱着眉反问他。
“你们能不能有一天是消停的?”电话的另一端的杜徳掐了掐眉心,忧愁地问她。
阮疏婕被他苦大仇深的语气逗笑了,“我们今天挺消停的啊。”
“你们两个刚才一起出去吃饭,然后看烟花吃冰淇淋的全系列动图还在微博上挂着呢,这是你说的消停?”
“这狗仔动作挺快。”阮疏婕小声吐槽。
“什么?”
“我说这不是挺好的嘛,这样我和陆白婚变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杜徳扶额,“你知道网友们怎么说吗,他们说你们就是心虚才会因为婚变的消息刚出,立刻就去街头秀恩爱。”
阮疏婕:……
真够可以的。
“我们真的只是去吃个饭,没想到会有狗仔跟踪。”阮疏婕无奈的跟杜徳解释。
“行了,跟我说没用,反正现在舆论一半说你们装的,一半说你们真的。我也只能在网上引导引导舆论,现在你和陆白在综艺中可以高调,但综艺之外要尽量低调,别到时候想离婚真的离不掉了。”
杜徳的语气满是疲惫,阮疏婕突然开口问他:“你们当初让我和陆白参加恋爱综艺,现在后悔吗,补了一个漏洞又发现还有一个漏洞。”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才有声音响起来:“不后悔,那是当时对你还有公司最好的选择,起码你现在商业价值在提高,广告一个接一个。”
杜徳说完,反问了阮疏婕一句,“你后悔了?”
“我……”阮疏婕走到卧室的床边,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下,声音有些犹疑不定,“后悔。”
可能要不是她遇到危机,陆白就不用配合她来演这出戏,他嘴上说是公司的规定,可整个公司都是他的,怎么可能有能人违背他的意愿自作主张做决策。
陆白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正经,可惜就是人太好了,阮疏婕想,对一个即将离婚的妻子都这么善良。
阮疏婕说完后悔,那边的杜徳没了话,他突然想起上次几人视频通话时陆白看他的眼神,他那时就觉得陆白眼神复杂,有点不对劲。
然而他自己工作忙,原本想将这件事告诉阮疏婕,也因此搁置下来,他这时有心开口又不知道该跟阮疏婕说什么。说你老公看眼神不太对?他自己亲眼看到陆白的眼神都琢磨不出陆白的态度,语焉不详地将给阮疏婕听,不过徒增她烦恼。
既然做好离婚的打算,“前夫”的状况也轮不到她专注了。
于是杜徳嘱托了阮疏婕几句就挂了电话。
阮疏婕退出通话页面,按灭了手机屏幕,整个人后倒躺在床上,余光望见陆白拿着吹风机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阮疏婕一下子从床上坐正,她转过头看向门口,嘴唇张合几下,都没能说出什么。
陆白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扬了扬手上的吹风机,声音没有起伏地说:“客厅的吹风机坏了。”
他的头发只用毛巾擦过,擦得还不怎么用心,发尾的水滴是不是有那么一两颗往他肩头落。
“我柜子里还有一个。”阮疏婕匆匆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化妆柜前拉开化妆柜下的抽屉,拿出另一个吹风机递给陆白。
阮疏婕觑着陆白的表情,他面色平静,压根看不出什么,见阮疏婕看着他,他还挑了挑眉。拿过阮疏婕手中的吹风机,到客厅去吹头发。
阮疏婕拿不准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但转念一想,即使他听到了也没什么,他或许也后悔参加这个节目呢。
烦死了。
阮疏婕烦躁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