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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在想你(1 / 1)

大概是为了照顾病人的睡眠,走廊的灯并没有全亮,远远的尽头能看到窗外一片浓郁夜色。

但是梁诩墨的目光却在梁砚脸上,他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脊背弯下去,脸却抬着往这边看。

她愣了一下,“怎么在这坐着?”

梁诩墨这会儿状态显然已经好多了,但因为脚伤,也只能勉强单腿站立。

梁砚看到她这怪异的站姿,忍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扶住梁诩墨,眼睛没有看梁诩墨,而是半低着头,问:“要去哪?”

梁诩墨笑笑说:“没想去哪,就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

梁砚“嗯”一声,“那先回去躺着吧。”

梁诩墨说好。

两个人折返病房,梁砚把梁诩墨扶到床上,他没像之前那样随便往床边一坐,而是退后坐在了旁边那张没人的病床上。

“我给你请了个护工,这段时间就先在医院照顾你,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再决定时回家还是怎么样。”梁砚说。

梁诩墨笑说:“知道啦,啰嗦死了。”

梁砚扯了扯唇,没说话。

病房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梁诩墨这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以往有梁砚的地方都不会突然冷掉场子的。

除非是他想要把场子冷掉。

梁诩墨一滞,看向梁砚。

梁砚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诩墨莫名不安,试探性地问:“怎么了?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砚闻声掀眸,目光直直地撞进梁诩墨眼睛里,他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是少见的严肃认真。

“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高兴?”

梁诩墨这才了然,她笑笑,又是那副亲和善意的样子,“好啦,这不是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我没事的。”

梁砚轻轻“嗯”了一声,眼睛没从梁诩墨脸上挪开,他说:“爸妈应该很伤心。”

梁诩墨脸上笑意收了收。

梁砚宛若没看到,继续说:“他们应该会很愧疚,很自责的。”

“其实我也是。”梁砚又说。

此时,梁诩墨脸上笑意全无。

梁砚依然看着梁诩墨,嗓音又干又紧,良久才低声说:“我一直都是。”

以为自己年少不懂事,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负重前行。

以为自己是个……罪人。

“梁砚……”梁诩墨愣愣的,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梁砚深黑色的眼睛,陡然惊慌躲开,躲开以后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梁砚跟她谈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敢直视她的眼睛。

也是第一次,仓皇躲开的是自己。

她心上一惊,又猛地抬头看向梁砚。

梁砚不知何时低下了头。

悄无声息的,梁诩墨松了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被子,好一会儿才扯着僵硬的唇角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不是一直都跟你说了吗?不要往心里去。”

她说着试图下床,梁砚察觉,没动。

梁诩墨伸长了手臂去拽梁砚的手臂,她看着梁砚,眉眼弯弯,声音轻和,“都会过去的。”

梁砚看着自己与梁诩墨相握的手,眉眼染上一层浓郁的墨。

他勾唇,轻轻说:“是么。”

-

医院停车场,梁砚调整了座椅,微微后躺,一身疲累。

他打开了车顶棚,单臂枕在脑后,盯看头顶的长空。

眼前黑色渐渐被过去的和谐岁月取代,画面一帧一帧,清晰又遥远。

有些东西,一旦被人为地掺杂进去成见就会变质。

比如感情。

比如梁诩墨对他的感情。

到底有几分真。

又有几分……

梁砚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机忽然震动两声。

是微信消息。

梁砚懒地睁眼,摸了半天摸到手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是乔栖发来的消息。

liangou的大宝贝儿:[突然出现.jpg]

一个表情包。

一个小孩双手抬起,古灵精怪地跳出来。

小朋友明明跟乔栖相差很大,可梁砚却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看到了乔栖。

他终于露出来一丝放松的笑,调整一下姿势,回消息。

liang:下班了吗?

liang:回家了?

liangou的大宝贝儿:嗯哼。

liangou的大宝贝儿:你呢?

liang:还没有。

乔栖猜到梁砚今天也许会陪着梁诩墨住在医院,但是没想到他回了个“还没有”?

还?

7:你在哪?

liangou:医院。

liangou:门口。

7:?

7:摆摊吗?

7:医院门口卖什么?

liangou:卖笑。

乔栖:“……”

满嘴跑火车,十句有八句在瞎扯。

果然是血洗b站以及各大采访记者的杀手。

冷酷无情。

且没礼貌。

乔栖忍不住撇了撇嘴,飞速回。

7:哄谁儿玩呢?

7:不说拉倒!

梁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脑补了一下乔栖撇嘴委屈的表情,忍俊不禁好一会儿,才思考着回。

liang:好。

liang:那我说实话了。

liang:今晚卖烧烤了。

liang:跟同事一起卖的。

一起卖烧烤的乔同事:“……”

搁在以前,乔栖肯定要追着梁砚打探几句这个“同事”的信息。

但是现在乔栖只想逃跑。

要不怎么说做贼心虚呢。

同样做贼心虚的还有梁砚,大概是今晚情绪起伏有点明显,脑子也不太清醒。

说完他就后悔了。

但是有隐隐期待着乔栖能发现什么。

于是攥着手机安安静静等了好一会儿,等过来一条:

liangou的大宝贝儿:哦。

liangou的大宝贝儿:早点收摊吧。

liangou的大宝贝儿:我知道天怪冷的。

梁砚:“……”

你知道个锤子。

-

天气是怪冷的。

车里温度渐渐降低,梁砚望天的眼睛也渐渐冷下来。

与此同时,心脏也沉了下来。

直到他起身时,手不小心摸到自己另一只手背,一片冰冷,他才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

周家也就仿佛一直在等梁砚的电话一样,梁砚刚把电话拨过去,那边立刻接通。

“我把ip地址发给你?”他问都没问直接说。

梁砚却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支着一杆秤,无需风吹便左右摇摆,砝码是时间,是感情,是未知。

他权衡不出结果,难得向周家也寻求帮助。

“你说……”

他话只说了个开口,周家也便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吗。”周家也问。

想吧。

想知道为什么。

梁砚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ip地址是医院吗。”

周家也说是。

答案不言而喻。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做了心里预设,梁砚觉得自己比刚刚平静多了。

只是胸口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心的一角塌了进去,堵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长长吐了口气,才说:“那劳烦嫂子再帮我查查那几个人。”

周家也跟梁砚同年,只比梁砚大了两个月。

按理说,他确实要喊周家也老婆嫂子。

不过这是二十五年来,他第一次承认周家也是他哥。

“查过了。”周家也知道他想查谁,“看到ip地址是医院我就查了。”

说起那些人,周家人口吻相当不屑,“那些人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就不行,这几年也没好到哪里去,有几个当时叫不上名字的现在还是叫不上名字,反正就得过且过,没什么打听的价值。”

“还有几个常年偷鸡摸狗,局子里的常客,我随便一调资料全出来了,社交也就那样,估计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周家也顿了下,声音都沉了,“但是有一个,混得不错,娶了老婆,工作也正经,但是……”

梁砚问:“但是怎么了?”

“但是他前两年进去了。”

梁砚还有心开玩笑,“这些人也算殊途同归啊。”

可周家也笑不出来,“因为擅自挪用公司资金,额度不小,判了十年。”

梁砚没接茬,他知道周家也还有话要说。

“我查了下,这个公司……”周家也说,“前几年跟梁氏来往挺密切的。”

梁砚本来垂着的目光轻轻抬起,隔着挡风玻璃,他看向已经被夜色吞噬的角落。

半晌,眼睫轻轻眨了下,轻飘飘问一句:“叫什么。”

“胡成。”

梁砚启动车辆,“行,麻烦嫂子安排我跟他见一面。”

-

探监室。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监服的男人手脚戴铐地走过来,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但是两年监狱生活使他看上去有四十还余。

这就是胡成。

梁砚记得这个人,他上初中的时候这人在隔壁职高上学,当时还挺有名的。

烂出名。

“哟。警官没骗我啊,还真有人来看我啊。”胡成随意往椅子上一坐,尽管脚伤戴着镣铐也没耽误他坐姿大大咧咧。

狱警见怪不怪,看他没什么特别过分的行为也就没理他。

胡成看着玻璃对面的男人,这人头上戴着棒球帽,帽檐遮挡了半张脸,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这人露出的瘦尖下巴和高挺鼻梁,以及偶尔抬起脸时帽檐阴影下那双若隐若现的深色眼睛。

冷光穿过探视玻璃射进胡成的眼睛,恍惚一瞬,胡成猛地睁眼,那双被岁月和煎熬磨砺过的眼睛眼尾瞬间撑平了数条皱纹,“你是梁砚?”

“是我。”梁砚言简意赅承认。

他没什么心思跟这人续旧,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上身微微前倾,盯看胡成,开门见山,“你是怎么进来的。”

胡成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被判了十年,往后还有遥遥无期的八年,有蔡红那个女人在背后把持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缓刑的可能。

再说了,现在时代发展那么快,即便十年后出去了,世界有未必容得下他。

还不如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乐得自在。

所以面对梁砚的质问,胡成非但不慌,反而吊儿郎当笑几声说:“怎么?你们姐弟俩没商量好吗?”

他故意反讽,梁砚却没有任何怒色,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重复问一次:“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胡成依旧没把梁砚放在心上。

梁砚扯唇笑了,他松开自己放置在桌面上交握的手,慢条斯理翘起二郎腿,整个人懒懒往后一靠。

轻抬下巴时,帽檐底下那双又深又黑的眼睛波澜不惊地露出来。

他看着胡成,似是不经意笑了下,而后不急不躁地启唇出声:“你进来的时候你老婆怀孕了你知道吗。”

胡成脸上的自在得意瞬间消失,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不、不可能的,那臭/娘们不是早就跑……不对,从来没人告诉过他那娘们儿跑了。

那娘们儿只是没有来看过他而已。

那现在,他儿子已经两岁了?

两岁了为什么还不来看他?

难道是蔡红……胡成暴怒,两拳砸在桌面上,手铐哗啦啦响。

“妈了个/逼!是蔡红对不对!这臭婊/子居然敢他妈阻止我老婆来看我?!”

梁砚依然不怒,甚至慢条斯理在嘴角扯出来一抹看戏的笑,他笑看着胡成,一句废话不说。

“怎么进来的。”

胡成喘着粗气,脊背弓成蓄势待发的猛兽。

只可惜圈养生活早就磨平了他的爪子和攻击力,他死死地等着梁砚,许久才疲软地坐回来椅子上。

两年前他就知道,这世上,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天生就站在金字塔上。

比如梁砚。

梁砚捏死他,虽然不如捏死蚂蚁容易,但也不需要废多大功夫。

而还有些人,生在泥堆里,却莫名其妙捡了幸运卡。

从此步步高升。

比如蔡红。

事实证明,蔡红想要弄死他,也很容易。

蔡红……这个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简单的女人。

“我确实是挪用了公司的资金。”胡成像是一瞬间老了更多,他甚至都不再看梁砚,而是垂着眼,盯看自己手腕上折射着冰冷的光的手铐。

他继续说:“但是是蔡红,那个女人,一步步引诱着我挪用的!是她给了我机会!”

“我没证据。”胡成说,“但是我知道,就是她!我本来,只想让她给我找个活儿干,没想到她挺有本事,不仅给我安排的活儿不错,公司也很大。”

“我想着,既然还不错,那就长期待着,反正这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我不贪。”

“但是!”胡成想起那些事,依然咬牙切齿,“是她!一定是她!”

“有段时间,我手机总是收到奇奇怪怪的广告,就是类似大富翁赌/博一类的,我没忍住,就去了,回馈很高,我……我一时迷了心窍。”

“后来……后来堵不上了。”

“我去找过她,她没见我,见我的是她的助理还是什么玩意儿的,说她忙,忙着处理子公司员工挪用资金的事情。”

“妈了个/逼!老子后来就明白了!她他娘的这是在给老子下套!”

后面的发展,梁砚懒地再听,他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数秒后轻抬下巴,看向胡成已经通红的眼睛。

“她为什么要给你找工作。”

“哈哈哈哈哈,因为她害怕啊!”胡成像是扳回了一城,他再次耀武扬威起来,“你不知道吧?你那个看似善良单纯的姐姐,可是杀过人的!”

梁砚瞬间眯起眼睛。

胡成冷笑,“你别不信,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梁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十三年前,堵我的那天,你堵到了她对不对。”

胡成大方承认,“没错。”

进入这件探监室以来,梁砚第一次顿了下,他问:“然后呢。”

“然后?”胡成回忆起来,想到什么,露出了一丝奸笑,随后又状似惋惜地摇头,“没什么然后,碰到熟人了嘛,你又是熟人的弟弟,当然要给个面子,放过你咯。”

“是么。”梁砚说得轻飘飘的,“可是现在有人说你当年……冒犯了她。”

胡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冒犯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明白以后破口大骂,“操/他妈的谁说的!老子没有!老子看上她那么个破鞋?她自己都是个被她老子操/烂的玩意儿!”

梁砚动怒,“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胡成不以为然,但也没再继续骂,而是说:“我当年是想玩玩来着,但是她威胁老子,她说她现在是梁家的人,如果我动了她,梁家肯定不会放过我。坦白说,当年我也不知道要堵的人是你,我要知道,肯定也不去。”

梁砚不管这些,“你不是说你见过她杀人?那你还怕她做什么?”

胡成脸一僵。

梁砚猛地逼近,尽管隔着一扇玻璃,胡成还是被吓地往后一退。

梁砚摘了帽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胡成,“说。”

胡成骤然浑身一凉。

眼前世界瞬间被拉到将近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在上学。

住在破破烂烂的楼里。

楼上有个爱喝酒的,每次喝完都各种砸东西,听说屋里还养了个小的,每天晚上各种尖叫。

楼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一次他忍不住,就去偷看了。

窗户也是破破烂烂的,透过那小缝隙,他看到那男的把那小的压在身下起伏,小的叫的嗓子都哑了,大概是不小心挠到了男的脸,那男的酒劲上头,一巴掌抽在小的脸上。

小的晕了过去。

后来,他有一次见到了那个小的。

是个很瘦的女孩。

真是禽兽啊。

那女孩还算乖,也安静,有时候楼里的人看不下去会给她个饼吃。

那次胡成很闲,也拎了个饼回来。

他跟那女孩开玩笑,让她把那男的灌醉了再弄死。

女孩怯生生说她没有酒。

家里的啤酒灌不醉那个男的。

胡成大概也是脑子懵了,第二天给女孩送了瓶高度啤酒。

那天晚上胡成失眠,有点害怕,他偷偷摸摸上楼,从窗户缝看到了一切。

第二天天都没亮,警察就来了。

警察带走那女孩之前,女孩跟他说谢谢。

当时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胡成看着女孩的脸,感觉自己掉进了十二月的深井里。

后来巷口重逢,他没想到这女孩居然长出了几分姿色,他想做点什么,她却拿梁家威胁他。

他怕吗?

他有更大的把柄。

结果她却说:“你也是帮凶,不是吗。”

胡成没念过几本书,他想想,自己好像确实是帮凶。

于是他跑了。

“我……”胡成艰涩开口,“我当时就是开个玩笑,我没想到……”

他忽然大声,“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梁砚没再继续待着,他起身离开。

胡成追问:“我老婆到底……”

“两岁了。”梁砚说,“是儿子。”

-

探监室空间封闭,让人窒息。

出去以后,重见天日。

今天天气很好,天蓝白云,眯眼仔细看,能看到飞机划破上空留下的痕迹。

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真相就在这些痕迹之下。

痕迹轻描淡写。

真相却残忍露/骨。

梁砚抬手把帽子重新压在头上,低着头往车上走。

车门刚关上,手机就传来震动。

梁砚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乔栖发来的消息。

liangou的大宝贝儿:在干嘛!!

梁砚弯唇一笑,轻松回。

liang:在想你。

也很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7:?

7:突然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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