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表小姐再被自家王爷气到的春雨,其实站在楼前偷偷观察了很久,一直观察到周衡被沈复抱在怀里哭,才恨恨地回去跟依旧没心没肺逗小狗玩的春桃表示:“行吧,算你赢了,那钗子归你了!”
偏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摸着怀里的小狗一边洋洋得意地表示:“王爷对表小姐好着呢,表小姐对王爷也好着呢,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切,还一早就看出来了,长本事了你!”春雨输掉了那支自己最喜欢的钗子,心里很是有些不痛快。
可惜春桃是个不会看颜色的,听她这么讲,还急得站起来跟她解释:“当然啦,姐姐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王爷和表小姐,他们俩用的帕子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帕子?春雨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周衡用什么颜色的帕子。
“看吧?”这下春桃更得意了,沈嬷嬷就说,自己是个细心的姑娘,连素来细致认真的春雨姐姐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表小姐如今用的是王爷的帕子!”
王爷的帕子?王爷的帕子长什么样子?这一瞬间,面对前面小丫头得意的神情,春雨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春桃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
好在随后小丫头又说了:“其实姐姐你没注意到也正常,表小姐对王爷的帕子可珍惜了,平常都是自己洗的!”
“真的假的?”春雨还是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怀疑:“表小姐居然会自己洗帕子?她…知道怎么洗么?”
再怎么说,表小姐也是周家嫡出的小姐啊,上面只有四个哥哥,听说最受周太夫人疼爱了,以前每次来王府,都是乳母丫鬟婆子的一大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如今竟然能自己洗帕子?
“当然啦,姐姐你不是忙嘛,有时候就是我陪着表小姐,表小姐就自己走到上云池边蹲在那里洗的,还不让我帮忙呢,说就是洗个帕子,她会。”
“那…”春雨也是被这个不经意的发现给惊到了,一时间都不知该从何问起:“王爷的帕子是什么时候给表小姐的?”
“不知道,反正从庄子上回来,我就看到表小姐的帕子跟王爷一样了,”春桃觉得自己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那帕子是灰色的,而且很大,一看就不是姑娘家用的!”
“你也真是的,”春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制住眼前这得意小丫鬟的事:“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表小姐反反复复地用一条王爷的帕子?表小姐既然要亲自洗,定然是很珍惜这条帕子,你就不能给她拿几条别的帕子用用?”
可惜春桃一听便又回了个让她更惊讶的答案:“不会啊,表小姐有好几条王爷的帕子呢,洗了一条就用另外一条,轮流用就是了。”
还有这事!春雨上下看了小丫头一眼,冷冷地问她:“你可看清楚了?”
“当然啦!”春桃很是笃定。
行吧,要真是这样,那输给这小丫头也不冤,春雨哼了一声:
“行了,我去外头看看,你去拿饭吧!”
之后存了一份心思的春雨,如愿在晚饭桌上看到了“和好如初”的两人,不仅如此,在春桃的眼神提醒下,春雨发现,自家王爷今晚心情很不错,不,应该说是非常不错,吃饭时一直在看表小姐不说,声音温柔,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
而表小姐,这会儿看着也是不头疼了,胃口好得很,到后来还是王爷给制止了:“阿衡,你都一天没进食了,这晚上还是少吃一些为好,别积食了。”
不仅如此,吃完饭王爷还让表小姐出去走走,说是消消食,这一走,两人便又走到水榭那边去了。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连春桃都看出来了,这会儿可不能不识趣地跟上去:“春雨姐姐,要么咱俩意思一下,就在楼前站一站吧,到时王爷他们回来也看得见,还能吹点凉风。”
“数你机灵!”春雨点一下她的脑门:“我算是服了你了!”
而那边厢,借口消食散步的沈复和周衡,其实是到水榭这边来盘算下该怎么修整这块今后用来练习游泳的场地。
站在晚风里闻了闻飘过来的荷叶清香,周衡有些陶醉:“哎呀,很快就有荷花了吧?可惜摘不到,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焉!”
行吧,默默记下了这句话的沈复,隔天就派人把那对着外面荷花的栏杆给拆了,之后在外头修了座不大不小的亲水台,如此,从水榭里便可以一直走出去,再不用费力地探出身子去闻荷花的清香。
当然,水榭四周的竹帘之后也挂了起来,说是为了隔绝日头,与柳风阁隔得远的那一侧,沈复也让人修了一座亲水台,与荷花丛那边的连在了一起,可以自如地在上面行走。
前来观看的沈嬷嬷有些疑惑,毕竟,当初上云池畔这边修了围墙,打的名号是让郡主家的两位小公子过来玩,这种亲水台可不能让小孩子随便过去,大人得看紧了。
不过嘛,沈嬷嬷也是个当老了差事的,就跟之前修角门时一样,看了下旁边颇有些兴奋、在亲水台上走来走去的表小姐,行吧,咱也不用问了。
一个姑娘家,这么整天困在一处小小的园子里,别给闷坏了,开心就好。
而跟着沈复过来看水榭扩建情况的晨风和暮云,则是难得心有灵犀地相互对望了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在之前打的那个赌里的输赢位置,为此,之后在去中南道见了自家师父后,晨风也是藏不住,跟贺叔乐呵呵地表示,王爷跟表小姐还是挺有戏的,所以暮云肯定输定了。
贺叔之前算是已经见识了周衡不同于一般千金小姐的一面,后来又从彭大娘那里听了一些事,如今再听到晨风自认胜券在握的这番话,便觉只在意料之中,不过当着这么个愣头青徒弟,想着沈复那边也算是火候未到,便只是淡笑着把话题给说了开去。
至于沈复和周衡这边,刚修整好场地还未正式开始练习呢,毕竟贺叔那边的鲨鱼皮水靠得等些时日,宫里就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端午节要在太液池里赛龙舟助兴,请靖王爷进宫观赏。
周衡听到此事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叮嘱同坐一桌吃饭的沈复:“那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往水边去。”
这话说得旁边的两个丫鬟不着痕迹地相互对看了下,呵呵,王爷的嘴角又要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
当然,王爷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放心,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的沈复,端午节当天进了宫,据他当晚回来后在水榭里跟周衡描述:“没事,我一直跟在皇上旁边,不过,倒是出了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人落水了?”周衡立马神色紧张地问了句。
“不是不是,你不用紧张,”沈复赶紧解释,“是…三公主。”
啥,三公主?这个心狠手辣的姑娘要登场了?周衡顿时神色一凛,哪怕只有一盏放在桌上的提灯,沈复也是看出,对方的脸色有些变了,只得赶紧加快了语速,一股脑儿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
“这端午节的龙舟赛,既然是在宫中的太液池里,安全考量自然是第一位的,所以年年都是选的宫中禁卫军,九人一组,一人在前擂鼓,八人在后划船,无非图个热闹过节,皇上也能借此给予承担宫中安全保障的禁卫军以嘉奖,如此,皆大欢喜。”
“只是今年却不知怎么的,三公主给混了进去,等到那夺魁的一支队伍到了皇上跟前,旁边的太后娘娘才惊讶地认出,那擂鼓之人竟然是女扮男装的三公主,不过看样子皇上是知情的,几位皇子连带众嫔妃,看着也都很是惊讶。”
“但皇上对这位三公主向来是很疼爱的,这一点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看到三公主这般,在场的人都是一片恭维,而皇上也不顾太后娘娘阻拦,说要给三公主一个特别赏赐,让她只管提便是。”
看来这位三公主真是深得帝心啊,周衡听得瘪瘪嘴:“该不会说想要个驸马吧?划船的是禁卫军,搞得跟她赢了一样!”
呃…能先不说这个吗?不过,阿衡的语气听着有点酸溜溜的,灯火下看着,还挺…可爱的,沈复轻咳一声,夜色里荷叶的清香似有若无,很是怡人:“哪里,不过,后来三公主要的那个赏赐,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她要什么了?”周衡再次瘪了瘪嘴。
“这样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沈复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三公主当时说出那样东西的时候,自己也颇为惊讶:“三公主跟皇上说,她的原话是:‘皇兄,臣妹想要那个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