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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八六章(1 / 1)

入秋天气反复常,皇帝大病未愈,反倒加重,早朝已经荒废了许久。

谢殊上的政务此重了许多,每日要忙到深半夜,通常最是被卫屹之提去床上强行休息。

二人越来越像新婚夫妻,同吃同住,连下人们习惯了。几日只要是看到苻玄在门外守着,沐白就自发自觉地给自己放假睡大觉去了。

霜降当日,钟大夫给谢殊添了一副补身汤药,大约是有宁神之效,她吃完不久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有人将房门拍得震天响,谢殊惊醒来,就听沐白在外喊道:“公子,陛下驾崩了!”

她陡然一惊,身旁的卫屹之已经坐起身来,天光微亮,也是一脸错愕。

二人匆匆整装入宫,远远就听见哭声。走入皇帝寝宫,妃皇子们跪着,只有皇母子和深受皇帝宠爱的袁贵妃母子守在榻边,见到丞相和武陵王现身,起身彼此见礼,俱是神色哀哀,泪流不止。

“太呢?”卫屹之问祥公公。

“回大司马,太得知消息就晕去了,正在寿安宫中由御医诊治。”

卫屹之又问:“陛下临终可有遗言?”

祥公公抹着眼泪摇摇头:“陛下于睡梦中驾崩,并没有留下遗言。”

卫屹之看了一眼双眼泛红的司马霆,不再言语。

谢殊一直没有做声,等到百官到齐,才开口道:“下令全国为大行皇帝守孝月,百官表率,违者严惩。另,国不可一日君,着太史令挑选吉日,请太子殿下登基即皇帝位。”

众臣诺诺称是,又转身面向太子,行跪拜大礼。

是年冬,皇帝葬于鸡笼山帝陵,其在位期间对秦作战有功,又接连收复兖、青、司、豫、梁五州,谥号成武。

诸皇子皆被封王外派,司马霆受封为会稽王,没想到真到了一天,出人意料的平静,只请求将母亲袁贵妃一同带往封地,没有其任何出格举动。

次年春,太子司马霖即位,改年号元宁。

新帝登基,百官参拜。谢殊扶持有功,又身体不适,免行跪拜大礼,是莫大的荣宠。她站在玉阶下,将司马霖郁郁寡欢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退朝时,王敬之走了来,也是一脸忧色:“丞相可看出陛下脸色不对?看来终究是意于帝位啊。”

谢殊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是陛下的责任,推托不得。”

“话是么说,但不止一次对在下说,宁愿被封王外派,也不想被囚于深宫之中了。若非皇屡次劝说,只怕上次那样的让位之举要再来一次啊。”

“那太傅和皇就继续规劝,直到陛下纠正了念头为止。”谢殊拂袖而去。

王敬之本是想听听她的意见,不想倒惹了她不快,只好作罢。

谢殊今的权势已臻于鼎盛。甚至,元宁元年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百官上奏新帝,称丞相为国操劳,至今身体未愈,请求为其选址建造休养阁,以供其静心休养。

司马霖终于体会到了做皇帝的奈,除了准奏之外别选择。

浩浩荡荡的工程持续了近一年,隆冬时,覆舟山腰坐落起巍峨楼宇,太傅王敬之亲笔题字:“静舒台”,取静以修身,舒然自得之意。

卫屹之扶着谢殊登上阁楼,在窗边站定,倚肩看雪。山中终年翠绿的枝头覆了一层雪白,远处的玄武碧湖蒸腾出寒凉冰雾,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

“娟秀之外又添气魄,的确是个好地方,但大兴土木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殊拂去衣袖上的雪花:“我只觉得住在里不□□心。”

卫屹之侧头看她:“为何?”

“为我似乎已经看见,什么叫做盛极必衰。”

话虽此,皇帝所赐,权势象征,是得欣然领受。元宁元年冬,谢殊入住静舒台,自此没再上朝,一切事务只在阁中处。

从没有样做丞相的,但司马霖没有怨言,百官不敢多话。

事儿属沐白最兴奋,今就是五品官员看到也要点头哈腰,巴结不已。期待已久的大谢府荣光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加光芒万丈啊!

卫屹之没能扶持司马霆即位,却依旧时常和丞相待在一起,让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

寒冬已经走到尽头,房中炭火却依旧烧得很足。在谢殊身旁坐下,待上恢复了温度才握住她的:“些人没安好心,让你搬来里,非是要分开我们。”

谢殊忍着笑:“外面有传言说是我迷惑了你,让你连扶持的是谁忘了,你是少来里比较好。”

“那怎么行,沐白肯定看不住你,我不来,你又要没日没夜的忙碌,样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子?”

“怎么会呢?”谢殊与十指紧扣:“放心,你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先走,肯定会好好调养。”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谢殊肉麻起来,也只能认输。

晚上外面忽而下起了大雪,卫屹之便心安得地留了下来。

谢殊为了图方便,看的奏折文书许多扔在床上,要赶着收拾已经来不及,被看见,又是一顿数落:“果然你只会说漂亮话,就是你好好养病的成果?”

“是偶然。”谢殊挽住胳膊,想学着别的女子撒个娇,憋了半天在不会,只好宽慰道:“我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卫屹之托起她下巴:“那我倒要看看你精神到底有多好。”

红绡帐暖,谢殊揪着被子,呜咽般道:“你要再样……以就别来了。”

卫屹之笑声醇醇:“样才坐了你迷惑我的传言啊。”

谢殊踢了一脚,却被握住脚掌,愤懑地背身去。

司马霖果然对政事不怎么上心。开春整个宫中忙着准备春祭,天子亲耕,皇亲蚕,祭告上天,鼓励农桑。是自古以来的大事,却毫不关心,每日大半时间在宫中陪伴着小公主,要么就是在佛堂礼佛。

大臣们担心王家坐大,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女儿送入宫,奏折上了好几道,却石沉大海,最只能去骚扰丞相。

然而谢殊终日待在静舒台里养病,覆舟山下有重兵把守,她专心做着幕丞相,谁也见不着面。

今早朝之上,但凡发言要先习惯性看一看右首位的卫屹之,谢殊大权虽在,人却不常露面,终究是有些影响。

谢子元等人很心焦,找了个机会去求见谢殊。

天气渐渐炎热,隔着一扇屏风,左右婢女打着扇子,谢殊卧在榻上,听们道明来意,毫不意外。

“今战事平定,各国对峙,势均敌,天下兵马大权尽在武陵王一人中,终究是个祸患,何况支持的终究是会稽王,丞相切莫犹豫,以免错失了良机啊。”谢子元拜倒在地,言辞恳切。

谢殊没有作声,世家争斗永休止,论她做多久的丞相,一直是朝堂政事的中心。

屏风外的几人等不到答复,面面相觑。了片刻,沐白走出来道:“公子累了,已经睡着,诸位大人请回吧。”

众人奈,只好退去。

卫屹之晚上熟门熟路地了静舒台,一见面就吁短叹:“鸟尽弓藏,兔狗烹啊,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共退的?今底下一群人与我对着干,真是叫我万分伤心。”

谢殊撑着脸颊,也叹气:“当初是谁一出就是二十万兵马的兵符?今果然是腻味了,连一点兵权不肯拿出来了,我才是真伤心。”

卫屹之就势将她一揽:“夫人何时随为夫回府,为夫再下聘礼何?”

谢殊瞪:“你叫谁夫人呢?”

卫屹之转了转头:“此处没有旁人了啊。”

“……”谢殊扶额,不要脸方面,假男人永远比不真男人。

卫屹之让谢殊跟自己回去其是为她好,朝堂今看起来一片平静,际上却暗潮汹涌。她位极人臣,树大招风,必然有人会暗下毒。现在谁知道她居住于静舒台,山中又容易藏身,守卫再严密,是怕有疏漏。

谢殊也觉得狡兔窟是至名言,第二日就随悄悄回了卫家旧宅。

不出日,果然有刺客潜入了静舒台。

之谢殊只是偶尔回静舒台,几乎已不在那里夜。

沐白越来越紧张,根据的计算,今谢殊短短一月内遇到的刺杀次数已经超了当初谢铭光一年的总和,并且是方式多重,花样奇特,觉得压好大……

“唉,丞相越来越难做了。”谢殊摇着扇子感慨。

沐白飙泪:“公子,我觉得丞相的下属难做啊!”

谢殊摸摸的头:“别么激动,最多我给你加钱嘛。”

么一来,原本打算隐居幕好好养病的计划泡汤了。

谢子元等人依旧不屈不挠地继续怂恿谢殊对付卫屹之,朝堂上也依旧有大臣不断骚扰她去管司马霖纳妃的事儿,她得追查那些刺客的来源,倒比以往累了。

卫屹之比她累,每日公务堆积山,回来得盯着她喝药。

“你身子要养到何时才能好?”在药里加了一匙蜂蜜,顺便抢下她中奏折。

谢殊刚好看到一半,悬着难受,又抢来看完,眉心紧蹙:“陛下真是不省心。”

“怎么了?”

“不少大臣上疏请广纳宫,却始终不肯。可膝下只有一女,少不得被人诟病,看来我只能寄希望于王络秀赶紧生个儿子下来了。”

“人各有志,陛下既然不愿,你又何必强求。”卫屹之说得漫不经心的。

谢殊听了话觉得有些不对味,刚要分辩,已将药递到她唇边:“你要继续样下去,我就真要想法子让你做不了丞相了。”

谢殊叹口气,端药碗灌下那苦人的汤药。

大约是被刺客的事给刺激了一下,谢殊连着几天睡不安稳,晚上总是做梦。

晚她梦见了谢铭光。老爷子怒气冲冲,骂她不,居然被人发现了女子身份。她正要反驳,却听见宦官尖着嗓子传圣旨的声音:皇帝发现了她是女子,要将谢家满门抄斩。

她眼睁睁地看着谢家人一个个被带出朱红的大门,似乎门外就有侩子等着,每出去一个就传来震天哀嚎,甚至夹杂着孩童的哭声……

她猛地坐起身来,卫屹之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说半天梦话了。”

谢殊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罢了。”

权已经到达顶峰,却反而惴惴不安,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是为什么。

回头又补了一觉,起身时卫屹之已经去上朝。几日似乎格外忙碌,谢殊偶尔问在忙什么,也没有细说。

洗漱完毕,沐白端药来,顺带提了一句:“王太傅几日去了好几次静舒台,不知道公子不在那里,昨天从早到晚等了一天呢,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有事?”谢殊考虑了一下,在不好在卫屹之的地盘上见,便吩咐沐白将请去相府。

“公子终于决定回相府去了?”沐白紧张了一下,楚连你千万别再黏来啊!

谢冉听说谢殊回来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光福又说了一遍才相信是真的。

“听闻静舒台里并不太平,丞相最近行踪不定,大约是觉得最安全的是相府吧。”

谢冉已经打算去见她,走出门去,又走了回来,对光福道:“你吩咐下去,不要将丞相回来的事传播出去,另外加派人护卫相府。”

光福应下,转头要走,见坐着不动,疑惑道:“公子不去见丞相吗?”

“不去了,肯定不想见到我。”

王敬之走书房,抬头看见谢殊穿了件湛蓝的大袖袍子,颜色叫人联想起外面那朗朗秋日蓝天,比起那次宫宴相见,气色好了许多,只是画眉眼间又添了几分内敛,看起来愈发有些深沉。

“太傅急着见本相有事?”

“看来丞相一所知。”王敬之不等她开口邀请便坐下,向来洒脱不羁的神情有些抑郁:“前些日子皇滑了胎。”

谢殊一怔,连忙问:“现在没事了吧?”

“人是没事,但陛下为此事愈发厌恶宫廷争斗,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了。”

谢殊按按额角:“陛下做太子时就总想放弃,今做了皇帝是一样,看来你我看错人了。”

王敬之道:“以陛下对舍妹的情意,在下倒是没看错人,但以丞相对陛下的期许,那的确是看错人了。不在下急着见丞相,并不是只为了说个的。”

“哦?有何事?”

王敬之左右看了看,凑近道:“会稽王已经在来城的路上了。”

谢殊大惊:“你说什么?”

“丞相放心,会稽是我王家根基所在,在下收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谢殊心中百转千回,怔忪着坐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卫屹之当晚找来相府,身上朝服没来得及换。谢殊坐在案写着什么,走去,故意板着脸道:“你竟不告而别,可知我有多担心?”

谢殊头没抬一下:“担心我离开你的地方得知你的目的吗?”

卫屹之一愣:“你说什么?”

谢殊抬起头:“我问你,司马霆暗中返回城你是否知道?”

卫屹之皱眉,抿唇不语。

“那就是知道了。”谢殊冷笑一声:“怪不得你说什么人各有志,让我不要勉强陛下,原来是早就有所准备了。难怪司马霆此平静地就接受了爵位去了封地,为你个好哥哥给了保证,迟早会支持重回建康是吗?”

卫屹之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们让我夺了你的兵权,我刻意没听,原来终究是我犯了错,竟然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忘了你我终究存在着政见分歧。”谢殊拿起相印在写好的文书上盖下,起身递到眼前:“是本相的诏令,武陵王明日去边疆驻守吧。”

卫屹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要让我走?”

谢殊直视着的双眼:“或者你愿意交出兵权?”

“若我说一切是陛下的主意呢?根本就不想做皇帝,自己提出要拱让贤,若非为忌惮你,也不至于刻意隐瞒着你。”

“那我就要么做了。”

卫屹之倏然沉默,站了许久,伸接文书,转身出门:“谨遵丞相之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地方一直卡着,因为牵扯到后面的安排,所以纠结了好久,等到从小黑屋里爬出来,已经过了零点了,大哭!tat

昨天没更,作为补偿,这章一定要更肥一点,大家久等了,骚瑞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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