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莲迷迷糊糊地想,森鸥外这个老变.态还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他自己恶作剧一番,再让另外一个倒霉的老实男人来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偏偏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优雅姿态。
仅存一点良心的黑泽莲并不想再给相泽消太添麻烦了,他用残存的力气捏住森鸥外的衣袖,上下两排牙齿重重地磕了一下,酒精对他这副身体的作用效果太强,让他没能说出完整的词句来。
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类似于病猫的声音。
不像是警告,倒像是在撒娇。
森鸥外看乐了,轻声安慰道:“既然你的朋友来接你了,那我总算放心了。”他用眼神提醒黑泽莲——如果不肯听话地跟相泽消太离开,他不介意将他带回港口黑手党。
那样,等待他的,就不会是一个职业英雄般有礼有节的照看了。
黑泽莲瞪着眼睛与森鸥外对视了几秒,最终松开了手指。
他一松手,拼命积攒的力气就全消散了,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意识也终于涣散了。
“下次你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真叫人担心呐。”森鸥外分外体贴又温柔的语气,让失去意识的黑泽莲都浑身一颤。
他满意地看着他僵直的脊背,抬头对相泽消太说:“那就麻烦你了,先生。”
直到黑泽莲被抱着离开,森鸥外才又往面前的酒杯里投入了两块冰块。
冰块和杯身撞出清脆的哐当声,他饮了一口,面带微笑地晃了晃酒杯。
“很快还会见面的,莲酱。”
*
外面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相泽消太抱着黑泽莲,考虑再三,决定带他去找个旅馆,开个房。
他没能问出黑泽莲的家庭住址,因为后者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如果带回自己家,那肯定会被相泽深云叨死,更何况醒来后发现在别人家里,说不定黑泽莲本人也会觉得很不自在。
所以,还是带他去旅馆吧。就选自家楼下的家庭旅馆吧。
“啊呀呀,瞒着老妈啊。”
相泽消太停下脚步,心想为什么刚才动作不更迅速一点,现在刚好被相泽深云撞见。
对方还一脸“消太你终于能嫁出去了妈妈好欣慰”的激动表情。
“不是。”相泽消太嘴角一抽,淡声说道,“别想歪了。”
一直把脸埋在他肩膀处拘捕带里的黑泽莲在这时突然抬起了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了正对着他们的相泽深云。
黑泽莲男扮女装确实很妙,他原本就遗传母亲黑泽茗的长相,又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很多,如果不是身高勉强撑着,他看起来就像个国中生。
森鸥外全凭自己的喜好,替他修剪了头发,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可爱的少女。
加上他面色潮红,眼神迷茫,表情天真,就连相泽深云都没法正确分辨出他的性别。
“她这是喝醉了吗?消太你也真是的,大半夜约会非要带女孩子喝酒吗?”
相泽消太刚要解释,一阵冷风吹来,黑泽莲感到了冷意,不自觉地又转过头,把脸埋进了拘捕带里。
他鼻尖温热的呼吸透过拘捕带交叠的缝隙,吹进了相泽消太的脖子里,在那里积聚了些许热意。
相泽消太僵住了,偏偏抱着的人还在乱动,鼻腔里发出病猫一样的轻哼。
“痛……”
哪里痛——相泽消太没问,也压根问不出口。
“先带回家吧。”相泽深云数落道,“这个样子扔旅馆,你留下照顾啊?真是的,就算是喝酒也别喝这么多酒啊。”
*
黑泽莲进到温暖的屋子里,酒还没醒,肚子倒是先饿了,他懵着一张脸看着相泽消太,醉红色的眼睛里能溢出水来。
这让相泽消太有种捡到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妖怪的感觉。
“饿!”
黑泽莲砸了砸嘴,因为森鸥外在他失去意识前勒令他用女声,所以现在他没有意识时,也还是在用女孩子的声音说话。
“稍等一下,我妈给你煮面条去了。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别介意。”
黑泽莲又喊了一声饿,表情变得有些凶。
“饿!”
相泽消太看了一眼在厨房里煮面的相泽深云,说:“我去看看,还有多久能好。”他来到厨房,看到相泽深云已经在搅拌汤汁了。
“莲子小——”
回过头时,相泽消太看到黑泽莲蹲在茶几旁,没有伸手,直接在啃一包被他拆过的妙鲜包。
猫妖怪果然喜欢吃这种东西——不!住嘴啊!这始终是个人类啊!
他赶紧从黑泽莲嘴里想将妙鲜包拿开,却被他用牙齿咬住了袋子,没有松开。
黑泽莲眼角带着潮红,看着他的样子……更像一只猫了。
相泽消太腾出右手擦掉了他沾在唇角的酱汁,然后手指就被黑泽莲含住了,他的舌尖在上面轻轻舔.舐了一下。
没有真正被猫亲近过的相泽消太没有感触过猫的舌头,但他知道那是粗糙的,而面前的人,舌头是温软的。
他像是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到了这个年纪,他仍然不习惯和别人过分亲近。
……虽然这种感觉也并不讨厌。
“这是喂猫的东西,你怎么拿给人吃了!”
相泽深云的声音打断了相泽消太的联想,他没有解释,稍一用力,将妙鲜包的袋子从黑泽莲嘴里拽了出来,然后对他说:“拉面煮好了,你去吃吧。”
“我去睡觉了。”相泽深云打了个哈欠说,“等他吃完,你把碗洗了。”
“知道了。”
然而黑泽莲却呆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拉面碗一动不动。
拉面热气腾腾,他十分想吃,但是他没办法拿筷子。
他是个左撇子,也只用左手。
现在他左手的无名指被森鸥外强行戴上了不合尺寸的尾戒,骨头都快被挤断了,连带着整只手一碰就疼的要命。
他抬头看了看相泽消太,又低头看着面碗,然后又抬头看相泽消太,再低头看着面碗。
反复了好几个回合,相泽消太问他:“你不晕吗?”
“晕。”
没有意识的黑泽莲每次只能说出一个字,然后又在面碗和相泽消太之间看来看去。
相泽消太联想到他刚才直接凑过去啃妙鲜包,突然有些懂了:“你不会是要我喂吧?”
黑泽莲点了点头:“嗯。”
“不行!”
“……”
“绝对不行!”
黑泽莲懊恼地将头磕在了桌子上,赌气似的偏过脸不看他了。
相泽消太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严肃地说道:“自己吃。”
黑泽莲两只手绞在一起,就是不愿意伸手拿筷子。
发现了异常的相泽消太问道:“手怎么了?”
黑泽莲没吭声。
“把手拿出来。”
他用了较为严厉的语气,像是面对平时不听话的学生。
“快点。”
黑泽莲终于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
相泽消太一眼就看到了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只戒指的尺寸不对,是被人强行套进去的,因而骨节已经开始充血了,整根手指绷得笔直,变得通红,不能弯曲。
他总算知道黑泽莲为什么一直喊痛了。
他试图将那枚戒指取下,黑泽莲已经受不了开始用脚踢他了。
相泽消太心想,这个恐怕要找具备切割个性的英雄了。
“饿……”黑泽莲又小声咕哝了一句。
相泽消太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最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喂粥喂汤都不是难事,但是喂面,就是一个技术活了。
很显然,相泽消太不具备这门技术活。
但谢天谢地,一碗拉面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总算是喂完了。
而黑泽莲也吃得满脸汤汁,毫无形象可言。
相泽消太替他擦了脸和手,然后去洗碗,等他洗完回来一看,黑泽莲已经钻进了他的专用鲨鱼睡袋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摆明了是鸠占鹊巢,唉。
*
黑泽莲第二天是不告而别。
他完全记得昨天晚上喂面的事,差点就要为自己的失态以死谢罪……都是森鸥外那个老变.态害的。
他给还在沙发上熟睡的相泽消太留了字条,然后偷偷回去了敌联盟。
荼毘已经起床了,正在啃着他的苹果。
黑泽莲觉得手指依然很痛,森鸥外没让他流一滴血,却让他尝到了难忍的剧痛。他从口袋里翻出止痛药羟考酮,吃了一颗。
戒指怎么摘都摘不下来,仿佛是和皮肉黏在一起,不管怎么疼痛都要挤着骨骼哪怕变形。
森鸥外跟他说:“莲酱,只会耍小聪明是不行的。”
确实。
他能让芥川穿上女装,森鸥外能把他变成女人。
他能用语言戏弄焦冻,森鸥外能用语言和行动戏弄他。
他能搬空港口黑手党,森鸥外能让他三倍赔偿。
他所有的伎俩,在森鸥外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黑泽莲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张支票——他的启动资金,还有他寄放在乔治那里的药材。
“五个月的时间,还清港口黑手党的钱,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的卧室里……”
五个月,那么一笔巨款,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吧。
黑泽莲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森鸥外的白色风衣,上面还留有那个男人身上药剂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真令人作呕。
他脱了下来,刚准备烧掉,摸到了里面夹着的一张卡片。
卡片是爱丽丝酱画的抽象图,反面是森鸥外的笔迹。
【下次见我,洗干净一并带来。定制货呢,仅此一件^_^】
——这不就是在警告他扔掉了衣服,会受到惩罚吗?
“芥——”
他看到荼毘坐在床边啃着苹果,床的另一边,芥川蜷成了一小团,正在微微颤抖。
“芥芥你怎么了?”
芥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黑泽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 抽20个红包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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