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 / 1)

黑泽莲对于饮食的要求非常高,不仅讲究色香味俱全,还要求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过去的每一餐,他从来没有将就过,一直让自己享受着最好的东西,把自己宠上了天。

现在失去异能和个性,身体又差,等同于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他知道不能太挑,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但是很显然敌联盟的早餐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望着碗里色香味约等于零的黑乎乎的菜粥,他以为自己是降临到了一个贫民窟。

没有培根和香肠,没有煎蛋和蘑菇,没有奶酪和馅饼,也没有水果和咖啡。

黑泽莲看了看吧台边其他人的反应,发现他们皆是一脸幸福样地吃着菜粥,首领死柄木弔吃得异常香甜。

黑泽莲早就饿扁了,被他们的吃相感染,也拿起勺子想要试试看——说不定平凡之中见真奇呢。

刚拿勺子搅拌了两下,发现菜粥里趴着一只青虫。

青虫的颜色比菜粥的颜色翠绿多了,胖乎乎的还挺可爱。

但它是熟的。

熟的……

擦!

黑泽莲忍住要呕吐的冲动,将勺子放回了碗里。

黑雾见自家儿子神情古怪,碗里的粥丝毫没见少,心里有点小紧张,赶紧问道:“黑泽君,不合口味吗?”

这是他特意早起煮的爱心菜粥,因为黑泽莲第一次加入他们的早餐团队,他还特意去菜市场买了点当季的小青菜,没有像平日那样只煮白粥。

对自己的儿子使用敬语,并且只称呼其姓,这对任何父亲来说都很不可思议。

但是目前黑雾和自家儿子的关系十分微妙。前阵子黑雾在听义烂说一个从美国回来的青年想和他做亲子鉴定时,他的心里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敌联盟向来人多事少,因而用于八卦的时间就特别多,这件事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也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荼毘啧啧感慨:“原来黑雾年轻时还捐过精,当时的市场价肯定比现在的高,现在是真的廉价!妈的!”

黑雾:“……”为什么荼毘你会知道那种东西的市场价?来,讲出你的故事吧。

图怀斯激动地说道:“黑雾先生原来做过这么乐于助人的事啊。”

黑雾:“……”并不是!

魔术师压缩先生想的比较多:“没准是用传送的个性将自己传送到了……嘿嘿……”

黑雾:“……”不要以己度人啊迫压广!

死柄木弔喃喃道:“黑雾,啊,有后了啊,有后了。”

黑雾:“……”死柄木你这羡慕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敌联盟的大事,allforone的心愿没完成之前,别想着儿女情长结婚生子啊。

只有渡我一脸兴奋地问道:“有没有照片呢?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可不可爱啊?”

一听到渡我在猜测黑雾儿子的长相,众人纷纷停下讨论,开始赌黑泽莲脖子以上的烟是什么颜色的。

没人指望过黑雾的儿子能长出一张人脸。

跟可爱就更挂不上钩了。

荼毘:“我赌两个鸡蛋,绝对是黑烟,不谈好坏,父辈的基因总是影响最大的。”

图怀斯:“没准是白烟呢……哦不,也可能是绿色的烟。我押上我最新款的头套。”

压缩先生:“没准是一阵绿烟呢,黑雾先生从不让人失望,我押上我新买的玻璃珠。”

只有渡我仍然在期待:“说不定他长得很可爱呢。”

众人:“绝对不可能!”

黑雾:“……”

但当义烂将黑泽莲带回敌联盟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毫不客气地指责道:“这——黑雾你应该怀疑那家鉴定中心!”

黑雾看着一脸淡然、漂亮到令敌联盟的小破酒吧蓬荜生辉的黑泽莲,不存在的嘴角仿佛上扬了几分,骄傲地说道:“是我儿子。”

“骗人的吧!”

黑泽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黑雾相像,但黑雾却认出他来了,因为他和他的母亲黑泽茗长得很像。

他想起了二十二年前的那段时光,也许是他此生最接近爱情的时刻。

黑泽茗用那双纤美的手捧起他气体状的脸,并在他看不到的嘴上留下了一连串深情的吻。

没办法舌吻,他只能用气体包裹了她的脸,虽然险些让她窒息,但黑雾知道,自己是爱她的。

自打跟了allforone之后,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要献身给理想,一辈子都得跟左右手结伴。

没想到也有天上掉馅饼的一天,黑泽茗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甚至背着allforone偷偷存了钱,想给黑泽茗以及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在东京买一套房,筑一个小小的爱巢。

但是钱还没存够,黑泽茗却不见了。他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再找到她。

allforone的手下式子医生同情他的遭遇,安慰他很多人从越南买老婆,钱花了,老婆还跑了,至少他的钱还在。

黑雾后来从黑泽茗留下的一封信里得知,黑泽茗是看上了他的个性,想要生下拥有他个性的后代,才会找上他。

现在她已经怀孕了,目的达成,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黑雾终于明白,原来至始至终,他只是一个生育机器。

他恨黑泽茗,恨自己单纯珍贵的少年情怀被她任意糟蹋,以至于在后来的二十多年时光里,他再没有爱过任何女人,虽然式子医生说他再爱谁也不会有结果。

可当他看到自己年轻漂亮的儿子时,心里那点恨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黑雾把它归咎于血浓于水,父子连心。

黑泽莲长得很漂亮,纵然因为身体不好,肤色显现出病态的苍白,但也因此更衬得那双猩红的眼睛犹如一对红宝石。

在得知他既失去异能又失去个性的悲惨遭遇后,黑雾甚至流下了泪水。

“妈妈的话,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朋友……我没有。同伴,好像也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

“黑泽君。”黑雾抱住黑泽莲,用他一团雾气的脑袋蹭了蹭黑泽莲煞白的脸,“你还有爸爸。”

敌联盟的成员从未见过又哭又笑的黑雾,心想这大概就是当了爸爸之后的样子吧。

每个人都在内心模拟了自己当爸爸的场景,最终得出结论——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当爸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可能是喜当爹!

黑雾对黑泽莲表现出了对人前所未有的热情,但黑泽莲却始终不冷不淡,倒不是说他不近人情,而是因为他对突然而来的“父爱”还不是很明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黑雾,也从来没有想念过他。如果他以前想要见黑雾,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见了。

说起来很可笑,在他失去一切后,唯一愿意收留他的还是这位从未联系过的父亲。

只是……这位父亲所在的组织实在太穷了一点。

黑泽莲喝不下有青虫的菜粥,心想这个敌联盟,作为一个反派组织,难道都不干打家劫舍的事吗?

伙食这么差怎么留得住人啊?

他当年搬空港口mafia的物资,那一年因为发不出工资,可是有很多成员偷偷跳槽离开港口mafia的。

敌联盟到底是靠什么留住成员的?

黑泽莲什么都没吃,摇摇晃晃地想要上楼再去洗个澡。

他因为没有热量摄入而感到寒冷,想着冲个热水澡或许会好一点。黑雾在楼梯口拦住他,并且看着四下无人,偷偷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鸡蛋。

是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黑泽莲捏着蛋,指尖慢慢暖了。

黑雾愧疚地说:“黑泽君,敌联盟的资金大部分都在式子先生那里,为了科研而时刻准备着。”

黑泽莲无论如何都很难将杂技班子敌联盟和科研两字联想到一起。

“现在经济吃紧,吃住条件不是很好,但过一阵子,爸爸会想办法改善的。”黑雾的个性虽然是传送门,但因为被抓过两次,吃了两回牢饭,现在基本不敢靠个性去偷东西了。“我很抱歉,黑泽君。”

黑泽莲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先前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自然也没有觉得一枚鸡蛋摸在手里的感觉是这么的温暖。

“您不用道歉,父亲。”黑泽莲轻声说道,“其实按照法律来说,您可以拒绝收留我。”

他早就成年了,黑雾没有抚养他的义务了。

黑雾摇了摇头:“敌联盟是个违法组织。所以……黑泽君你应该留下。”

黑泽莲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嗯。”

“黑泽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借您吉言。”

黑雾走后,黑泽莲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鸡蛋,他将蛋捏在手里,细细把玩。

他心想,这应该就是世人常说的父爱——他隐瞒众人,只为你献上他所拥有的一切。

黑泽莲将鸡蛋小心地放在桌上,心满意足地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当他裹着浴巾出来时,看到荼毘正翘着腿,心安理得地吃着那颗鸡蛋。

噢,他刚刚得到的父爱……被荼毘吃掉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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