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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如其名(1 / 1)

能问的问题无非就那几个。为什么离婚,谁提的离婚。

萧彩英不怎么干涉萧忱的感情生活,从年幼到成年,也从来没强迫过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就连当初萧忱决定结婚,萧彩英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了句“你想好了吗”。

萧忱结婚那会30岁,已经算晚婚了,跟他同龄的同学小孩儿都快上幼儿园了,萧彩英也没催着他赶紧成家,直到有一天他忽然说自己要跟项琳结婚。

当时萧彩英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说高兴也没有多高兴,五味杂陈的心情。

不过,萧忱能找到归宿,成家立业安定下来,这自然是萧彩英最大的愿望。

萧忱的父母还在世时,跟项琳的父母是世交,萧忱跟项琳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后来萧忱的父母去世,萧彩英夫妻俩把萧忱过继到自己家后,萧忱跟项琳的联系就少了。

项琳的父亲当年没少帮衬萧家,帮着善后萧忱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竭尽所能让那位老友走得体面些。

人活一世什么也带不走,体不体面的,其实无所谓。

萧忱虽然这么想,但一直都对项家心存感激,他不是擅长表达的人,有些事光做,不说,萧彩英就担心他这样,好像活着就是在为别人砌砖铺路,没有人知道他本人想要的是什么。

萧忱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在家住了,一开始是租房,后来是买房,再后来就是结婚,这一切萧彩英都没有参与,她跟萧忱他姑父尊重萧忱的任何决定。

后来她时常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对萧忱的人生参与得太少,她的心才总是漂浮不定,一刻也无法安宁。

萧忱跟项琳结婚两年,夫妻生活如何萧彩英夫妇是一概不清的,毕竟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跟萧忱姑父也不是那种孩子奴,什么事都要操心。

得知萧忱离婚后,萧彩英每一刻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多问问萧忱的内心想法,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家长那样再多关切一句: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这是人生大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

“是项琳提的。”萧忱说。

“为什么呢?”

“她没说原因。”

当时项琳只说了句:该离了,稀里马虎凑合了两年,你不厌弃,我都烦了。

本来当初结婚也是为了项琳久病将逝的爷爷,眼看孙女年近三十还没找着归宿,老人没法安心闭眼。

离婚和结婚对萧忱来说都一样,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琳琳?”萧彩英问他。

萧忱不作隐瞒,点点头:“当年结婚就是为了她爷爷。”

萧彩英的十指绞在一起,心中越发懊悔。

良久,她才哑着嗓子问:“何必呢?”

“我没有损失什么。”萧忱说,“这两年我过得很好。”

“可是你俩之间没感情啊。”萧彩英的语气有些激动,“你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就当搭伙过日子吧。”萧忱没有遥想过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他比较注重当下,走哪停哪,今朝酒今朝饮,醉后如何,不去管它。

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项琳能接受无爱的婚姻,那是她的选择,胡不胡闹的,未来的不稳定因素都由她自己买单。

萧忱也一样。

“我是老了。”萧彩英起身收拾碗筷,轻轻叹了口气,“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琳琳家里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项琳一直都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项叔他们管不了她。”

“有时间去看看他们,慰问慰问,毕竟你也当了他们两年的女婿。”

“我知道。”

萧彩英在厨房洗碗,蹙着眉纠结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忱忱,姑姑问你件事儿。”

萧忱正在给助理发微信,闻言抬起头:“什么?”

“你跟琳琳,你俩圆过房没有?”

圆房这个词实在过于老派,萧忱差点没反应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萧彩英在沉默中有点搁不住这张老脸,甩甩手上的水,转头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没圆过。”萧忱回答得很正经,听着有些滑稽。

萧彩英简直无话可说。

“这事儿回去告诉你姑父,我估计他得失眠到明早。”

萧忱笑了起来:“项叔他们一直以为我不行来着。”

萧彩英瞪了他一眼,见他说话偶尔不正经一下,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起来:“一把年纪了,讲话没个正行,叫外面的人听见了,不知道怎么说你闲话。”

萧彩英替萧忱收拾了下屋子,准备回家,走前问他:“你洗澡怎么解决?”

“一个人在家,不洗也没事儿。”

萧彩英嫌弃他:“越活越回去了,三十岁的人了,还过得这么糙。”

萧忱送她下楼:“我擦擦就成。”

“注意点啊,别磕着碰着。”

“知道了。”

萧忱的板子夹了两个多月,就去医院卸了。

板子夹了多久他就在家窝了多久,从夏日到入秋,深居简出,没什么运动量,胳膊养得很快。病一好,就闲不住立刻回了公司,提前销假。

萧彩英天天给他送饭菜,两个多月养胖了不少,长了十斤的肉,回公司助理说他生了场病,气色竟然比以前红润了很多,面色也更有福相了。

说白了就是发福,还有福相,就会拍上司的马屁。

萧忱身形高挑,属于偏瘦的那种身材,即使长了十斤肉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除了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人能发现细微的变化,他自己摸摸小腹也感觉到浮了层软肉。

难怪项琳要嫌他现在不及当年大学时的风采,岁数是真的到了,心理年龄更老,得有七八十。

萧忱的病刚好就立刻接了个大项目,胳膊吊了近仨月,握笔的时候手还有点打晃,线条都画不太直。

下班时间,公司人去楼空,他留下来盯项目,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晦暗一片。

加班对他而言是常态,萧忱转了转僵硬的脖颈,转到一半忽然停住,意识到有事儿忘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助理江晓升给他打了四通电话,他都没接到,微信也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江晓升:老大,今天你要参加个婚宴,别忘了!

江晓升:老大!看手机!

江晓升:老大!!!

江晓升:老大!!!!!

萧忱啧了一声,看了眼时间,离婚宴开始还有十分钟。他来不及换身正装,拿起手机和提包,直接赶了过去。

邀请萧忱参加婚宴的是他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两人分道扬镳但一直还有联系。今天这场婚礼比较特殊,因为没有新娘。

萧忱赶到现场的时候,会场已经座无虚席,他眯着眼睛扫描了好一会,才发现一张空座,那一桌正巧是他同学亲友的一桌。

桌上立着席位牌,牌上写着他同学的名字。

萧忱在空座上坐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动静很小。

大家的目光都被台上的两位新郎吸引着,没人注意到他,除了他身旁的人。

萧忱刚坐定,微微喘着气,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男声,透着熟悉的沉静感。

“这么巧啊?”

萧忱转过头,一怔。

眼前的人淡淡地笑着,五官轮廓早在三个月前就印刻在萧忱脑海中,忘不掉的。

距离两人第一次相遇已经过去那么久,初见时的骤然心动搁浅许久,萧忱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重新被卷进奔腾的浪花之中。

因为过于惊讶,他开口竟然有些结巴:“我,额……你……”

“你不记得我了?”余英眨了眨眼睛,“之前你住院,我给你送过一次花,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还有印象吗?”

萧忱稳住杂乱无章的心率,开口道:“我没忘记你。”

余英笑得眼睛弯起来:“我还以为我这么大众脸呢,扭头就让人给忘了。”

“你挺帅的。”萧忱实话实说。

余英愣了一下,笑意更浓:“你的胳膊好了?”

“嗯。”

“感觉好像胖了点。”余英伸手拿起转盘上的椰汁,“胳膊刚好,喝点温和的吧,不喝酒了。”

他这话说得很自然,但不是征求意见的语气。

“还是喝果汁?”余英转头问他。

萧忱说:“椰汁就行,谢谢。”

余英往萧忱的杯子里倒上椰汁,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高脚杯在他手中显得小小的一只。他今天的衣着比较正式,学生气没有初见时那么重,穿了件复古色的宽松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抬胳膊时手臂显出隐隐的肌肉线条。

萧忱抿了下嘴唇,问:“我胖了吗?很明显?”

很奇怪,除了江晓升,公司里没人说他胖了的。

余英抬头看向他,笑意直达眼底:“一点点,不明显。”

余英将盛着椰汁的高脚杯放到他面前:“之前是不是有点太瘦了?胖点好啊,看着有气色了。”

萧忱不动声色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微微屏住气,收腹,然后呼气,肚子立刻恢复到原状。

真的是胖了。

今天来得匆忙,穿着工作装就赶过来了,下巴还冒着淡淡的青茬,形象基本全无。

“咱俩好像还挺有缘分的,我叫余英,余下的余,英语的英,你怎么称呼?”

“萧忱。”

“消沉?”余英觉得这名儿有点意思,“怎么写的?”

“草字头的萧,竖心旁的忱。”

“热忱的忱?”

“嗯。”

萧忱猜余英一定觉得他人如其名——

萧忱,消沉。

“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热忱的忱。”余英喃喃道,“好名字啊。”

合起来念有点奇怪,拆开来却意义深重。

萧忱抬眸看着他。

侧脸的五官线条更显英挺,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矛盾感,明明眉眼神态都成熟有味,眼神却那么清澈。

“你多大了?”萧忱忍不住问,“在上大学吗?”

余英闻言笑起来,目光停留在台上的两位新郎身上,笑着说:“29了,看来我还挺显小的嘛。”

“看不出来。”萧忱说,“你真的看小。”

余英看向他:“你呢?”

“32。”

余英的表情很诧异:“你才是真的看小吧,哥,我以为你十八。”

这话就有夸张的成分了,一听就知道是在臭贫,萧忱低头笑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口椰汁,低声说:“满嘴跑火车。”

“没有。”余英也笑,“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我真没看出来你有三十,你看着是显小,哥。”

一口一个“哥”,听着很招人喜欢。

言罢,余英又补充了一句:“第一次见的时候确实以为你也就二十几——”他的目光在萧忱冒着青茬的下巴上扫了一圈,“这会看又不太确定了。”

萧忱琢磨了下他话里的意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被人看出沧桑感了。他抬起手背蹭了一下下巴,说:“来的时候走得急,没时间处理。”

他蹭下巴的动作有点酷,神情也冷冷淡淡的,余英从这冷淡中捕捉到一丝成熟的韵味,有些性感,但痕迹不重。

这场婚礼有点中西结合的意思,宴席是中式的,仪式是西式的。

两位新郎在牧师的引导下说着结婚誓词,会场回荡着悠扬舒缓的音乐,不像普通的婚宴,在场的亲友都很安静,连刀叉都轻拿轻放,不敢打扰眼下的岁月静好。

郑重地戴上对戒,交换绵密的轻吻,两人从此彼此相属。

大家欢呼了一声,氛围开放又温柔。

萧忱在欢呼声中问余英:“你是金烨明的朋友?”

“不是,我替我妈妈来的,她跟新郎的妈妈是同学,她出国了,没法来参加婚礼。”

他称呼“妈妈”的语气有点可爱,看起来真像个还在念书的学生。

萧忱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望向金烨明,说:“我上高中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gay。”

“看到两位新郎的时候是不是还挺惊讶的?”余英笑着问。

萧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不惊讶,羡慕倒是真的。

羡慕心有所属的激荡,羡慕置之度外的勇气。

有机会,有机会的话——他的目光在余英的脸上短暂停留,而后低下了头。

有机会的话,他不要羡慕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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