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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圩捌·熔剑(1 / 1)

我心头一凛,将刃身拉近在眼前细看。果然,在雪白刀刃裂开的细细缝隙中,隐隐露出一线黑色。

“里面用的材料……和外面不一样?”我讶异。朱雁从我手中将匕首夺走,手起刀落,“锵”的一声。

刀身虽不至于完全断裂,但裂痕骤然扩大。我心一沉扑过去,一把将它抢回来,朱雁却神色古怪,僵硬道:“是昆吾剑。这里面藏着的东西,和铸就昆吾剑的材料一样。”

什么意思,昆吾剑的一部分,藏在这把匕首之中?我缓过神来,看着手中明显现出蹊跷的匕首,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朱雁琥珀色的眸子瞪了瞪我,斩钉截铁道:“昆吾剑是江北徵的佩剑,我凭什么不知道?昆吾剑的剑刃是黑色的,一眼就能认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可是,”我提出异议,“梁监院不可能无缘无故开始寻找‘妲己’与‘妺喜’。只怕是他找到了证据指明,那两把剑其中的一把,是昆吾剑伪装而成。”

“也有可能只是梁北罡回过神来,怀疑昆吾剑被熔解,也藏了部分在那两把剑里。”

朱雁答得毫不犹豫。可是,梁监院都只是怀疑,从不敢确认的东西,朱雁怎么能一口咬定?将门派代代传承的灵剑熔掉,分作几部分,无论怎样想都太过疯狂了。江宫主他,有胆魄作这样的决定?

我摇头:“熔掉昆吾剑?那可是昆吾剑!”

看透了我的质疑一般,朱雁冷笑了。她问我道:“你对江北徵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可以说,除了清微祠牌位上写的字以外,一无所知。

他曾经救过廖伯,曾经受燕丹阳所托接受过丹若图,但这些事件中的他,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敢把昆吾剑熔掉,那就是江北徵,”朱雁目光坚定,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原本就是宫主的独子,在昆吾宫出生,资质无可挑剔。更别说他剑术符箓药理无一不精通,所以他当宫主,举宫皆服。只可惜……他从当上宫主到去世,只有四年。”

去世三十年的江北徵宫主,在昆吾宫的存在感已经很稀薄。我原以为,是因为他无甚建树,岂料他这个宫主,居然只当了四年?

他是上代宫主之子的事,实力拔群的事,我统统不知道。江北徵是一把还未及展露锋芒就粉身碎骨的灵剑,他的光芒被生者掩盖,他的传奇至死都未能被书写。

可显然,朱雁铭记着他的一切。“四年”哽在我的喉口,不上不下,朱雁抿抿嘴唇:“但你知道,这四年中他都做了多少事吗?修改收徒定规,由宫中统一择取,改为各人自由收徒;梁北罡是孤儿出身,江道长知道他自小受世家子弟欺凌,约束昆吾宫弟子拜入宫门之后,即与家门出身一刀两断。”

是了,在这之前,卫云晁也正是因为提及了自己的家世,才被重罚。我动了动嘴唇:“江宫主对梁监院这么好?”

“江道长是看出了梁北罡为人阴鸷野心不小,”朱雁回答,“怕他因此走上歪路。可这又有什么用,到头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朱雁对江宫主的称呼从“江北徵”变成了“江道长”。能让她这样的人叫一句“江道长”,这已经足够让我确信,江宫主实在卓尔不凡。我观察着朱雁的神色,问道:“江宫主他,过世的始末你也知道吗?你难道,就没想过替……”

“替他报仇?我?”朱雁扯起朱红的唇角笑了,面庞又骤然冷硬起来,“你是不是想岔了,话说回来,也怪江道长不懂得中庸之道。”

在朱雁的口中,江北徵是昆吾宫之幸,百年不遇的人杰。当上宫主的第一天,他就昭告天下,说昆吾宫不会再直接接收各大世家任意送来的弟子。按之前的惯例,每年昆吾宫收入门下的弟子,有一大半都会是不经关卡选拔的世家子弟,资质良莠不齐。

但这些世家在送来子女的同时,还会送来大批灵器钱财。江北徵此举,无疑在宫外宫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他坚持要让昆吾宫独立,在受到质疑之际,他凝神甩剑出鞘,入石三尺,嗡鸣不绝:“宫主之位既已落到我手上,我又岂会轻易出让?”

当时,昆吾宫上下没一个人有自信能胜得过他,弟子们一时噤若寒蝉。自然,事实证明,江北徵的做法是对的。昆吾弟子上升的实力没过几年,就让昆吾宫再次站稳了脚跟。江北徵打理事务的手腕刚柔并济,可说旷古未有。

“所以梁北罡才容不下他,”讲到末了,朱雁哑哑一笑,“梁北罡也是个厉害人物,他们俩中只能活一个。江道长输了,仅此而已。我能怎样?江道长把我关在昆吾宫五年,从此我自由了,高兴都来不及。”

阿遥曾说江宫主是被燕氏的人所杀,如今这样说来,其中果然少不了梁监院作梗。只是,江宫主将朱雁留在身边五年,她却为了寻找他的骨殖,在昆吾宫继续逗留了三十年。我真不知道,朱雁是太清醒还是太糊涂。

“——好,”我吸了一口气,总结道,“所以,江宫主为了不让昆吾剑落到梁监院手里,可能真把它熔了?”

这柄匕首,是薛子蔚从昆吾山带出去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得来,已经不可考,但它确实可能与江北徵有关系。梁监院当时那样急着要找回“妲己”与“妺喜”,两把剑并重,这也证明朱雁所言并非毫无根据。

“现在悬了,”朱雁挑挑唇角,“项玄都为了换你,将最后的‘妺喜’也一并出让。”

这我知道。如此一来,“妲己”、“妺喜”,两把剑都落到了梁监院手里——但如果真如朱雁所猜想,“六意”也与昆吾剑有关,那就说得上柳暗花明,绝处逢生了。我端详手中陪伴我多年,我却始终没发现内里乾坤的“六意”,抬头问朱雁道:“你有没有办法确认,它里面的到底是不是昆吾剑?”

昆吾剑碰上丹若图后,起作用的是哪部分,也还是我不清楚的。不等朱雁回话,突然,门外稍远的地方,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入耳的,是女孩的哭闹声。

我将目光投向朱雁,她百无聊赖地向门外瞥了瞥,旋身坐下:“好像是叫萧云铃?”

铃铃?萧子岳向来疼爱她,什么事能让她哭成这样?

“你去看看吧,”朱雁慵懒道,“这两日我都听腻了。”

我依言出门去,判断出哭声来自培风殿后的小柴房,愈加诧异。那柴房又小又破,说什么,也不至于将人关到那里面。可是很不巧,远远地,我就看见初生的确站在那屋前。

他一脸苦楚,手中拎着茶壶,脚下零星散落碎瓷。柴房中,铃铃已经哭得很虚弱了:“程师哥,铃铃求你去告诉师父,让师父来救铃铃出来。”

初生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一个字都没应答出声,转头看看我,递来一个苦笑。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问他:“怎么回事,雪时干的?”

初生慢慢摇了摇头。

“萧子岳干的?”见他这次未加否定,我瞠目结舌,“铃铃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初生欲言又止,里头的铃铃却已经听见我的声音,贴近窗户露出她沾满泪水的小脸:“兰师叔!兰师叔,你,你见过我师父吗?”

看见她的模样,我心疼得要命:“就是他把你关在这里的?”

“不会的!”铃铃的反应却很大,一下子生气了似的,“怎么连兰师叔也说假话,师父不会的……求求你们了,告诉师父铃铃在这里。师父会救我出去的。”

我哑口无言,半晌了,才转头问初生:“萧子岳呢?”

初生摇了摇头,将声音压低,以铃铃听不见的嗓音回答:“师妹已经近两天不肯好好吃饭,可师父他……不肯来。只让我看好她。”

得不到应答,铃铃在窗户中再次哭了起来。柴房里黑漆漆的,不知夜里她一个人待着,会有多害怕。我问初生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刻意回避我似的,初生将头压低,涩声:“你别管了。”

我惊讶道:“初生?”

“……是萧家的人,”半晌了,初生才艰难道,“你还记得江左城的燕管事吗?他来找铃师妹。”

据初生说,燕周善忽然来到昆吾宫,瞒着萧子岳找到了铃铃。可惜的是,他俩没说几句话就被萧子岳察觉,铃铃就这么被关了起来。

铃铃的父亲萧帷山神智失常之后,距今已经过去七年。这七年中,据我所知,都是燕周善在打理着萧氏的事务。他为什么忽然来到昆吾宫,又是想与铃铃商量什么?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则是,为什么这都要绕开萧子岳?

“铃师妹说,燕管事向她提起了……她爹爹的事,”初生苦笑,“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真的有个爹爹?”铃铃在窗户后,抽噎着问,“有爹爹又怎么样,为什么不许我和那个人说话?”

说实话,这次我完全理解萧子岳所为。铃铃只有八岁,对萧氏的一切也可说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萧子岳还在。

当年带走铃铃,这不可能没经过燕管事的首肯。萧子岳是铃铃的叔父兼师父,不管想与铃铃商量的是什么事,都没有绕过他的道理。燕管事这是在盘算什么,出的又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正当这时,眼前的初生猛地战栗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假期请大家玩得开心呀。

这周没榜所以隔天更,不着急,这本只要安安稳稳完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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