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多得一命林如海,另有巧思慧紫鹃
话说这贾宝玉因着柳湘莲与秦钟便都先砍了那纸燕儿的翅膀,自己也不甘落后的,追了又有五六日,方才砍断了他那只燕儿的翅膀,这才勉勉强强往下学了。
只林玠心中却未必以为贾宝玉合适学这些拳脚功夫,更何况,这红楼一梦,说是了结风流公案,却又有谁真的把这风流公案放在了心上的?
天上谁欠了谁的,到了人间必定要还回去。只是上一次还了,这一次便要如何重结这因果?
林玠冷笑,却盯着那拿了一大串儿人名儿的镇元子。
“这可不是我的算计。”镇元子连忙摇头,把手中玉简递给他瞧,“却不是我瞎说,这所谓石头上记下的东西,竟全都是幻化出来的便罢了,你也瞧见了,那茫茫渺渺到底做了多少功课,方才能到这里贪功德的。”
“功德这东西,足了满了,竟可以通天彻地,当即成圣的。”林玠笑道,“只是这幻境之中,一次又一次,却要几千万年方能成功罢了,也难为他二人,怕不是半路再让人抢了功德。”
这话的意思,便十分明显了。镇元子点了点头,也觉此计甚好,倒可以一试的,只是西方教众若是从中作梗,反倒不美。
虽然这般算计着,却不若那东西二府之中凡人的算计。这一日,黛玉正在房中绣着荷包,只听得外面有人说笑,她也没甚在意,过了片刻却见紫鹃哭着进来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哭了?莫非是见了花儿凋落,你伤春悲秋了不成?”黛玉笑话了一句,却见紫鹃哭得更狠了,连忙站起来把她拉到身边儿坐下,“你且莫哭,到底出了何事,你也说一说,哭又有什么用呢?”
紫鹃这方才堪堪止住了哭声,哽咽起来,道:“外面也不知是谁,传说姑娘不做针线便罢了,又说姑娘跟大爷的一针一线、一草一纸俱都是外家给的。我是个奴才,哪儿能跟人争辩这个?那几个婆子也着实有张好嘴,死的也给说活了去!我只是替姑娘不平,大爷念书念得也好,每日里乖乖巧巧,怎么的就成了他们的言语了!”说着,又要落泪。
黛玉忙又劝她,心中却暗暗记住了这个,到底是哪个奴才多嘴,她虽不清楚,却也知道这贾府未必就是她长居之地了。只是这几日她弟弟都在与那几个小子捶打,她也不好安排不好开口的,再一想父亲在扬州孤孤单单,做女孩儿的心里也十分不忍。
按道理说这林如海的寿禄也就是到此该尽了,却因着那林玠暗地里运作,让他不被地府收魂,这地府不收,那一僧一道本就该过来闹他了,镇元子又不甘心这一僧一道从中作梗的,便提前化作原本那相貌堂堂的镇元子,与林如海论了两日道法,留下一块玉佩来与他,叫他日日佩戴,却在那玉佩上早就刻了法阵,只林如海戴在身上便直接刻进他骨头里去了的,除非谁硬生生能把他骨头拽出来,否则便是要再多活上一季的。
这一一做足了,那镇元子又回去找林玠邀功,却只得了一巴掌。
林玠还道:“这是便宜你了,不然可是要上脚踹你的,没听说凡人道侣之间,便是越骂越打就越喜欢的么?”
最终,镇元子只与林玠说清楚了,凡人之间叫不得“道侣”,却仍是又挨了两巴掌方才送他回了贾府。
这林玠一进门,便瞧见黛玉坐在那边开解着紫鹃,他也忙上前去问出了何事。黛玉方才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他。
林玠听罢,也未生气,只是笑了笑,从荷包里取了一颗夜明珠来逗紫鹃:“这珠子却不大,晚上可是亮堂的,用着它,怕不是比点了灯绣荷包有趣儿?”
即便不是夜晚,这夜明珠也是荧光闪闪的,其中还似有云蒸雾绕,倒比那所谓的奇珍异宝更珍奇的意思了。要说这紫鹃,之前在贾母跟前儿当差,也是见过些物件儿的,今儿见了林玠拿的所谓“夜明珠”却是头一遭,也觉有趣儿,只叫它吸引了去。
林玠方把这珠子放到她手里,笑道:“你且拿着罢,这东西也不是甚么值钱的玩意儿,你拿着也能用到,不是便宜?只是一点,且莫要让旁人瞧见了,到底要生邪念的,你可省得?”
紫鹃本以为这东西这般珍贵,自是不敢要的,可却被大爷说得推拒不得了,只能收下,却想着何时能拿着这个换得个自由身子也便好了。倒也不是这紫鹃多想着能脱离苦海,只她一个弱女子,虽然是家生子,却也不是别人那般看见主子就要靠上去要点儿打赏的,更瞧不上那些虽然身为下人却自感下贱的婢子,跟着黛玉在这蒸峥院里,她虽然不说是做了主子那般威风,却与黛玉感情深厚,时时刻刻,但凡有事便没有不想着黛玉姐弟的,更也不甘心就落在这泥潭里。
“大爷若要我拿了这东西也可,只是……大爷可曾想过,在这里,毕竟不是大爷自个儿的家,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宝二爷在前,大爷在后,姑娘也是……”紫鹃为难地看向黛玉,“留在这里,怕不是给人说闲话呢,老太太想是要把姑娘配给宝二爷呢。”
听了紫鹃这话,黛玉脸上便不好看了,林玠也皱了眉,以为紫鹃这话却是十分有理的。
“但说要离开,却也不是那么难,只给父亲写封书信,把事情说一说,也就是了。”黛玉叹了口气,拉起林玠坐到自己身边,“这封信,倒是要麻烦弟弟来写了,也有三年多不见父亲,你只说记挂他便是了,再问问扬州事务,却千万莫提要回家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