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谢非鱼,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司安知和司星宇,不禁摇头叹气。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又冲着边上看热闹的人群吩咐了一声,“各位老少爷们儿,也别愣着看笑话了。来搭把手啊,把新娘子抬着,去村东头那两间破屋里头。正好光棍刘死了,那院子没人住,就先给这一家住上吧。”
于是谢非鱼就像是一条死鱼般,被几个人搭着手脚,半抬半拖的弄进了村东头的破屋。
众人将他们丢在这里,又有人折去了司家把司安知的行头拿了过来。
家家户户你凑一点我凑一点,总算给这个小家凑出了几个锅碗瓢盆。
眼看着热闹散尽,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众人依次就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小院儿。
谢非鱼像是一条死鱼一般,仰躺在床榻上。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脑袋更是疼的厉害。
司安知牵着孩子,磨磨蹭蹭的往她这边靠过来。
她心里一激灵,以往听说很多傻子虽然人傻,但是那方面却不傻。这傻子靠近自己,难道是
谢非鱼现在动弹都很困难,她紧紧闭上眼,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但是想象中的屈辱并没有发生,只感到有人轻轻坐在了榻边上,拿着布巾给她擦拭伤口。
“媳妇儿,疼不疼?”
这是谢非鱼第一次听到司安知说话,果然还是预料当中憨傻的语气,却透露着十足的关心。
谢非鱼睁开眼,就看到司安知皱着眉头,正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擦脸。边上的司星宇则撑着下巴,伸着小脑袋正在观察自己。
一见到自己看他,小孩子羞的脸都红了,赶忙缩回了脑袋,看着可爱的紧。
这会儿谢非鱼已经缓过了劲儿来,她呼出一口长气。
“我累了。”
是累了了,原主从一早被媒人带着走了十来里山路,到了清平村,一口米面还没下肚,又折腾了那么一出寻死觅活。这会子谢非鱼已经累的眼皮子打架了。
司安知拿帕子给她把脑袋包好,虽然动作有点愚笨,弄疼了谢非鱼,但是好歹还是包成功了。
“那你睡觉。”
说完,司安知伸手就来解她的扣子。
谢非鱼吓了一跳,赶忙睁开眼睛,瞪着他。
“你要做什么!”
司安知吓得赶紧缩回手,“你衣服脏了,我去给你洗洗。”
闻言,谢非鱼眼角余光看了一下,原来自己先前倒在地上,半旧的蓝布褂子上头弄了不少泥和血,确实是一片狼藉。
此刻她根本没有力气动,只能由着司安知脱掉了自己的外裳,又给自己盖上了村长送来的那床被子。
“媳妇,我带星星去洗衣裳,你睡觉哦。”
谢非鱼已经有点迷糊了,什么也顾不上想,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中自己掌勺的那锅菜盐放的多了,客人又急着用餐,她一边儿流汗一边儿干着急。
正急着,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间破败的屋子。
不由得心头叹息一声,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谢非鱼也认了命,既然老天让她来这么一遭,也好歹活出点人样儿来吧。
睡了一觉脑袋疼的好多了,就从床上撑着爬了起来。
院子里头那根绳儿上,自己的那身蓝布褂子已经洗了干净,正迎风飘荡着,她取下批到身上。
日暮西陲,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大半个下午,眼见着就要天黑了。
司安知和司星宇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谢非鱼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小袋豆子和粗面,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开了。
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端着一个青瓷碗探了进来。
瘦瘦小小的,一看到谢非鱼就眼圈儿红了起来,伸手摸着谢非鱼包着帕子的脑袋。
“小鱼,今儿就听村里人说你嫁了过来,我家里地上有活儿,没时间去看你。这脑袋怎么弄成这样了啊。”
谢非鱼回忆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原主婶娘家的堂姐,谢瑶瑶。
原主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婶娘和叔叔过日子。谁知道婶娘占尽了她家里的房子田地,却对她苛责的厉害。这个谢瑶瑶就是原主这么多年生活中唯一的光和热,对原主很好。
因为是个女孩,谢瑶瑶在家里也时常受着打骂,前年更是未婚先孕,带着大肚子嫁来了清平村。
原本谢瑶瑶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可姐夫却在年头摔断了腿,现如今家里家外的活计都是谢瑶瑶一个人在操持。
谢瑶瑶见到自己这个苦命的妹妹,顿时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我娘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嫁给一个傻子呢。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谢非鱼被原主记忆中的谢瑶瑶给感动了,想起来自己尚在另外那个世界上的父母和姐姐,也顿时悲上心头。眼圈红红的往下掉眼泪。
“瑶姐,日子怎么不得过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谢非鱼有手有脚,不相信还能饿死自己。总有一日,我会让那些欺负我的人血债血偿的。”
谢瑶瑶楞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妹原来在家就最是懦弱不过,被打被骂都不敢吱声的主儿,怎么这会子说起话来倒是一套套的,还透着股狠劲。不过随即她就释然了,谁还不是被逼出来的呢,能想开总比一味地寻死来得好。
“是呀,小鱼。好好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姐今晚做了煎豆腐,给你们盛了一碗过来,一会儿就着吃啊。家里还有事儿,你姐夫腿不方便,一个人带娃娃难着喱。我就赶紧回去了,你要是短了什么,就去找姐,姐就住在村子南面第一家。知道了吗?”
谢非鱼点点头,“成,瑶姐,你先回去吧。我也弄点吃的,一会儿相公和孩子得回来了。”
谢瑶瑶听到她说相公,心头又是一阵难过,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又叮嘱了谢非鱼几句,才转身离开。
说是弄吃的,也没什么可做的。她谢非鱼虽然是大厨,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将司老太给的那些糙米面掺了水,煮了一锅稀汤,凑合着晚上糊口。
饭才做好,司安知就带着孩子回来了,两人不知在哪疯的一头大汗。
一进门,就看到了谢非鱼下地做饭,两人都愣住了,傻站在门口。
“还站着做什么,快来吃饭吧。”
谢非鱼招呼他们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