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上山开荒,古如月等女知青和女社员负责捡石头和树枝草根,把它们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
草根树枝可以拿来烧粪土,石头可以拿来垒田埂,没有什么是绝对无用的东西。
古如月的力气小,别人一簸箕的石头,她只能抬三分之一或是一半,还边做边喘气。
才做了半个小时,古如月就有些受不了,趁着没人注意跑到树荫下休息,蓝清丽见了也跟着坐到她的身边。
“如月,分我一口水,热死了。”蓝清丽拿着斗笠扇风,大咧咧地说道。
古如月抿了下唇,原主原来都是很爽快把水壶分蓝清丽喝的,可是她不乐意,真的不习惯跟别人共用这么私人的用具。
蓝清丽等了一会,见古如月没动静,她不由挑了下眉:“如月,如月,你发什么呆呢?”
知青里,能有一个军用水壶的人可不多,古如月有一个,可是叫许多人羡慕呢。
古如月没说话,起身去摘了一片大叶子,折成圆锥形递到蓝清丽的手中,然后那水壶往圆锥叶子里头倒水。
蓝清丽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古如月这是嫌弃自己吗?
她捏着叶子,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如月,我在医院看到源清了,她头发给烧掉一半,背部也伤得不轻,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古如月扇着风,慢吞吞地说:“她的运气一向很好,不会有事的。”
她记得原文开头,可是写了女主运气逆天,再难的境遇都能逆转。
“源清要是运气好,怎么会被砸到呢?”蓝清丽就觉得林源清不该受伤的。
“她只是砸到背,既没有砸到头,也没有被毁容,已经很幸运了。”古如月这么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过蓝清丽的表情。
不过蓝清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想了想说:“说的也是,不过源清她救了李玉萍,以后的分到的活一定会更简单的。”
她说着举起自己已经变得粗糙的双手,羡慕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古如月没有回答蓝清丽的话。
她低着头捏了捏手指,掌心钻心地疼,她的皮肤嫩,已经起水泡了。
蓝清丽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月,我们也来了几个月了,你有看上的人不?如果像李玉萍那样嫁给当地的社员,就很轻松了。”
“你看那几个怎样?”她说着,还戳了戳古如月的手臂,示意她抬头去看那边干活的几个年轻社员。
“清丽,你别瞎说。”古如月抿着唇,好像不好意思了,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赶紧起身去干活,那边已经有人在瞪她和蓝清丽了。
古如月捡着石头,抬着簸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荒地的边缘倒掉,蓝清丽紧跟在一旁。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的,许多人就喜欢你这样的。”
古如月有些不耐烦,又不能崩人设,只能低声说:“你自己怎么不考虑?”
蓝清丽被问的一窒,她又不是撑不下去,怎么需要找个人嫁了?
再说了,嫁人了可就回不了城了。
“之前你不是说你撑不下去了吗?”蓝清丽隐隐觉得古如月好像变了,之前她哪里会这样说话?
她解释道:“而且你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吗?嫁人就有家人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是敢随便嫁人的话,我爹妈会打断我的腿的。”
古如月默默地干活,不理会蓝清丽的话,她现在摸不准这个舍友是什么意思?
劝说自己嫁人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为自己着想吗?
反正古如月是不相信的。
在原文中,原主毁容了,蓝清丽被她吓到,就去女主的房间挤一挤,最后变成女主跟原主住一一间房。
这期间,女主对原主还是挺关心的,帮了不少忙。
然而这才一开始,剧情就跟书里的不一样了,古如月有点发愁,努力回忆书里的情节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因为这场大火烧掉了大半的粮食和社员的房子,那几户人家就来知青点闹,想把知青们赶出去,他们住进来。
书中最后的结果是知青们被打散分到社员家中,这就导致了知青们的凝聚力也被分散了。
古如月是不想住到社员家里的,虽然知青们吵吵闹闹的,但好歹还有点共同语言,碰上点事情也能互相帮点忙。
又干了半天活,古如月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疼得很,仿佛变得不是自己的了,她懒洋洋地坐在树下,此时此刻她只想瘫倒在床上。
不说原主身体娇气,就说她自己都多少年没做过这么重的活了。
修地球要是那么好玩,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呢?
回去的路上,从大队边上穿过的那条小面河里有一群年轻人在游泳,他们看到女知青,都在那边起哄大笑,有的还说着粗话,让人忍不住皱眉。
古如月见了,就跟原主一样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倒是身后的蓝清丽嗤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头往河中间扔,砸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那水花喷了那些年轻人一头一脸,结果他们就起哄得更起劲了,还打趣起蓝清丽和其中的一个青年来。
古如月皱着眉头,这就是她为什么避开的原因,发怒并不会让那些人适可而止,反而更变本加厉。
她很快就回到了知青点,水缸里的水是做饭用的,想要洗澡只能自己去挑水。
古如月抿着唇,真恨不得把所有的生活符全都给弄出来,许多事太不方便了。
现在生活,水要挑,火要烧,还得割草砍柴……
古如月特别怀念电磁炉、热水器等家用电器,还有最重要的网络,她是只网虫啊,离了网生活都没有丝毫乐趣了。
古如月心里郁闷着,慢吞吞地去提了两桶水到屋后,才刚把头发给浸湿,她就听得知青点前头传来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她精神一震,来了。
那几户被烧掉房子的人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大队部都拿他们没办法,何况是这些外来的知青?
那几个老妇人满嘴脏话,有回来的男知青气不过回了几句,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她们就躺倒在地上,又哭又叫,非说被知青们打了,要大队部主持公道。
古如月洗着头,听着前头的动静,苏城安试图跟她们讲道理,结果屡次被打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等她洗完头,大队长和支书都被叫来了,毕竟社员和知青的矛盾,怎么都不能不管。
“不是已经说了吗?大队会补贴给你们几家一些钱,争取这半个月建好房子吗?”大队长生气地说道。
“大队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是同一宗族的亲戚,难道不比这些知青重要?凭什么他们住青砖瓦房,我们住草屋?”
这个妇人一开头,其他几个人开始纷纷数起自家和大队长、支书家的亲戚关系,帮了他们什么忙之类的。
古如月看不到大队长和支书的表情,但也知道他们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苏城安皱着眉头,他知道乡下宗族聚居,会比较排外,但真的碰上事情了,他发现知青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大队长、支书,知青点是……”苏城安话还没说完,就让支书林长安给打断了,“苏知青,这个事儿大队会处理。”
林长安看了眼几个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老人,冷哼了两声:“还不够丢人现眼吗?回去!”
大队长笑着对苏城安他们说:“忙了一天了,你们好好休息。今天是这几个社员纯粹是急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几个没读过书的老人计较。”
苏城安一行人听了这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大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闹事的、看热闹的社员都走了,知青们围在一起,忧心忡忡,大队长和支书的意思让人琢磨不透啊!
苏城安让人把饭给做好,知青们或坐或站,商量着今天的事情。
如果反正真的保不住知青点,他们要怎么办?
古如月没参与话题,吃过一言难尽的晚饭,她躲在屋里擦了擦,趁着天还没黑透,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这时小面河河边,洗衣服的妇女并不少,她们看到古如月,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打了声招呼,然后自顾自地大声聊着天。
平常,她们都在说着别家的家长里短,而今天,她们就在诅咒着林大虎,都是因为他,整个粮仓毁了,下半年的口粮没了。
“你们听说了没,那几户房子被烧的人家,闹着林大虎家赔钱赔房子呢。”
“林大虎可是支书家的侄儿,怎么可能赔?”
“可不是,这不就把主意打到知青点去了。”
其中一个妇女看了古如月一眼,朝她努了努嘴,“喏。”
其他妇女见了,不由挑眉,一点都不避讳在古如月面前聊这个事儿:“她们闹了一通,最后不是让大队长和支书给带走了?”
知青住的那栋屋子是新盖的,面积还不小呢,如果把那几家塞进去,再在边上盖两间草房子当厨房,也算能凑合了。
“哪有那么快结束,你们等着吧。”几个妇女想到未来有好戏看,顿时笑出声来,至于这些知青怎么安排,关她们什么事呢?
古如月离那群妇女有段距离,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她能听个大概,所以今晚这个事儿还会有后续?
古如月洗好衣服回去的时候,发现林源清和她的舍友齐燕燕已经回来了,正和其他知青在院子里聊天。
她仔细看了眼林源清,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头发剪短外,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如月回来了。”林源清看到古如月,马上就笑着跟她打招呼。
古如月点点头:“你还好吗?”
“还成,死不了,我名大着呢。”林源清笑呵呵地说着,“如月,你搬把凳子来,大家一起聊聊天。”
原来他们都在说今天的事情,猜测大队部的意思。
“我这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苏城安皱着眉说道,“宗族型的大队,肯定是优先社员的利益。”
就像是分肉的时候,他们知青能分的都是比较差的部位,又如粮食的重量没克扣,可是品相就差了许多。
“大队部敢让我们让出知青点,我就去县里告他们!”
古如月看着对这个暴躁的知青,在书中,他可是惹出不少的事情,连累了知青们。
“这话别随便放在嘴上说。”
其他知青们都沉默着,就在刚才,他们已经聊了好一会,也达成共识。
如果真的被迫让出知青点,他们就打算去告的。
古如月捏了捏手指,轻轻咳了一声,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才说道:“其实让出知青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让我们搬到山脚下的那栋房子就行。”
为什么非要在知青点这块地方吊死呢?
“山脚下那栋房子?”林源清低声说着,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觉得如月的提议不错,就搬到那里。”
知青点的房子好是好,但是靠近村子的中心,社员来来去去的,有个什么动静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说别的,他们煮点肉,这香味还没飘出来,马上就会来一群孩子眼巴巴地等着,后来他们不得不把灶台修了在屋里。
“不行,我不同意!”蓝清丽猛地站起来,大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