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全家被绞杀,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秦越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问道:“是我父亲救了他吗?”
“是也不是!”
“怎么说?”
何岁坐在了一张简易的桌子边,上面放着他平时喜欢喝的茶叶,但是因为环境捡漏,他只带了一点出来,也就是清闲的时候才泡上一小壶,然后在这捡漏的搭帐篷里抿上两小口。
这会子他像是也撑不住的坐下,完全失去了喝茶的兴趣,却也抿了两口,顿时那从不觉着苦涩的茶水席卷了他的味蕾,接着完全将那一段生锈的记忆缓缓打开。
“玉睢是帝国最出色的能源师,他的儿子玉晚汀当然也是最炙手可热的雌性,我们都在追求他,这里面也包括新晋战神穆自逸。”
“穆自逸那样的人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条件,都远在我们之上,你的雌父很快便迷恋上了他,接着就回来和玉睢商量婚事,但是玉睢却怎么都不同意,他说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压根不同意。”
“这件事情别说你的雌父,即便是我这个情敌都觉着不可思议,可你的雌父当时在热恋中,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所以他们私自订婚了,甚至你的雌父还和穆自逸结了契约,契约这件事情玉睢致死都不知道,也是后来晚汀临终的时候告诉过我的。”
“也是他们结了契约后不久,如今的陛下杀死了原本的太子,夺了帝国,玉睢就成了能源局一把手,只是没过半年,突然就说他依旧与原太子的残党有联系,一个叛国罪压在了整个玉家的头上。”
“所以玉家,是真的叛国吗?”一个叛国罪,整个诺曼帝国都以玉家为耻,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在提及这个帝国最厉害的能源师的时候依旧用‘帝国的叛徒’来称呼他。
何岁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道:“玉睢被当场绞杀了,玉家所有人入了大牢,也相继在半年中全部被杀死,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知道,也没有人有能力去和帝王抗衡,你雌父因为穆自逸托了关系,被人掉包了出来,然后就躲在穆家一个月,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个月的时候穆自逸就结婚了,你雌父也被送来了c区。”
“而送你雌父来的人就是穆自逸的副官,也是你的父亲秦朔,秦朔似乎在穆家的时候就一直守在你雌父身边,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倒也是色胆包天。”何岁说到这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醋意。
不过接着,他又一股子懊恼道:“不过当初要是我没那么君子就好了,总想着他幸福就行,可是谁知道那个看着最安全的人也保不了他周全呢?”
“秦朔是自愿带晚汀走的,为了他连副官都不当了,当时这件事情还惹怒了穆自逸,不过晚汀坚持,他最终也没敢做什么,加上他自己也要筹办婚礼,无暇顾及,最终还是放他们离开了。”
秦越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可他们都来了c区,为什么秦屿还说穆自逸的另一个副官来找过他们?还有我父亲的死,他说也是因为穆自逸的命令,他去了魔兽山,一去未归。”
“因为他现在的配偶属于家族联姻,他根本不爱他的配偶,他对晚汀始终放不下,所以在他们来了c区之后也资助了不少,不管是这里的能源大师会还是当时的四大家,他都有吩咐照料过,不然你们秦家也不会一跃顶替原来的四大家,成为现在的三大家之一,这里面都有穆自逸的手笔。”
“秦朔原本能被穆自逸看重就是因为他是穆自逸的资源副官,一个将军的身边最少有三个副官,资源、战事、政治,这些都是能统管一方的大才,穆自逸战阶六宙九元,所需资源更是惊人的高,秦朔就是统管资源的副将,当然每一次资源的获取也是他亲自上阵,多少年都保他无虞。”
“可也就是这样的能力,在他走后,穆自逸几次因为资源遇险,最终他们谈了条件,依旧由秦朔供给资源,只是秦朔不愿再去b区任职,于是资源的获取却变得困难的多,不管是人力资源调用还是安全保障,都不如b区,那些后来的下属都不服他的管教,不过这其中也不乏有穆自逸的故意放任。”
“大概也是玉晚汀的意思,他们最终和穆自逸商量了一个五年合约,也就正好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也许也是你的出生,穆自逸彻底死心了,答应了下来,可是谁知道就在合约即将到期的最后一次采集资源的途中,你的父亲就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的蹊跷,但是依旧不了了之了,就像多年前,你的外公一样,他抗不过的是绝对的王权,而你父亲抗不过的则是等级制度。”何岁说道这里仿佛感同身受道:“最亲的两个人都含冤而死,你雌父的这一生都在为他们的清白奔波着,最终在你十岁的时候郁郁而终。”
“那王勋是怎么回事?”秦越一只没有忘记这个突破点。
“王勋当时和你父亲关系最好,他一直也在帮助你的雌父收集你父亲死前的证据,我觉着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你雌父那段期间总是想去一趟b区,应该是要证实一些什么,可是不但秦家防着他,就连对接签证的大师会也千方百计的阻挠,想必是早就有人打点好了。”
“这个人就是穆自逸对吗?”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和你雌父都很想知道,但是最终都没有结果。”
秦越憋红了眼眶,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面,他接受的太多,父亲和雌父的不明身亡,原本神明一般的信仰陡然崩塌,甚至成了他的杀父凶手,如此噩梦一般的时刻让他度日如年。
“所以你小叔怀疑的很对,王勋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你如果想去b区,最快的方法就是让b区的人帮你引荐,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可惜就是太慢了。”
“什么办法?”秦越问。
“就是你成为一个厉害的能源师,只要你达到四元上就可以直接进入b区,毕竟你是玉睢的孙子,你的基因从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觉醒了,比你的雌父还早整整两年,如果你能有你雌父曾经的家世,给与你那样雄厚的资源培养,你一定不比你雌父差。”
“难怪我十岁的时候,他送给我雌性戴的发夹。”秦越想了想自己当时为这事儿还生气了很久,“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雌性,可是他又是怎么推迟我的分化时间的呢?”
“那是b区才有的药剂,原本是防止天分过高的孩子过早的练习损伤身体的,但是晚汀却用来帮你延迟了分化时间,他走时也不过三十五岁,那时候他已经三宙九元,而你要是过早的练习,一定会让秦家看出晚汀身份的破绽来,这不但是保护他,也是在保护你。”
此刻,秦越算是知道了这里面所有的来龙去脉,于是愈发坚定要尽快去b区的心思,他急需一个更加接近的真相,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临走之际,何岁道:“不管你要做怎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的是不能不告而别,有什么计划提前告知我,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我得知道你的去向。”
秦越点点头,对他好的人,他当然不会辜负。
从何岁的帐篷里出来,他越发的笃定要和江澹好下去,不止是因为另一条路不好走,而是即便他的意识海达到四元以上混进了b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小能源师,想要爬进穆自逸那个圈子,简直难如登天,有那么长的时间区浪费,还不如经营好一段感情,大不了硬着头皮赖着他。
再想江澹那性格,只要他不退缩,相信他也不会辜负自己的。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身影,好在秦越及时站住脚,这才没撞个正着,定睛一看居然是绉虚白,顿时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身后的帐篷,这就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特么偷听我和老何的墙角了?”
绉虚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随即又变化成探究,终究问道:“你,你居然是个雌性?”
秦越转了转眼珠,眼看着这人手里还拿着一只很小的啾啾兽,估计是大的被他和江澹捉了,而小的便沦落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即便是小啾啾兽这人也捉的挺狼狈,浑身都是泥水,但也正是这湿哒哒的泥水,他看了一眼那帐篷旁边一滩水渍,再对比这一路的均匀度,大致也就能推算出他站在那里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是老何最后和他解释延迟分化的原因才站在了那里。
所以这人所关心的重点才是‘雌性’这个问题,而不是他的身世。
这么一来,他倒是放松了一些警惕,因为雌性这个身份迟早要曝光,以前他是怕被秦家当成工具人支配才藏着掖着,现在有了江澹的关系,而且按着二叔和绉大蟒这驱利的性格,江澹将是最高的侄婿人选,他们巴不得能以此捆住这个高枝儿。
这就清了清喉咙道:“是又怎么样?不过你最好不要声张,因为我的意识海已经达到两元,不过一把金粉的事情,我就能让你的能源槽报废,上次你们在林慕瑾家,联合唐铭浩和那个大花臂还有三角眼想弄死我不?那两个人就是我的手笔。”
“艸!”绉虚白啐了一口,有抱着啾啾兽,气急败坏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鸟,当初你死不承认,江澹居然还帮你瞒着,骗的我们跟傻子一样,我和秦思故为此被家主罚了半个月的资源,都是你害的。”
秦越想起自己那一次的丰功伟绩,还颇为得意道:“所以你就得记着,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你的下场就是下一个三角眼,他战阶三元上我都能干他,你想想你才多少?”
绉虚白被这么威胁着,手里的啾啾兽几乎要被捏碎,他想像以前那样上来和他打个痛快,但是一想这居然是雌性,生生住了手,最终憋出一句道:“你一个能源师,居然比战士还野,一点能源师的样子都没有,简直毁人三观,妈的我诅咒你当雌性没人要,谁特么看上你脑子有坑。”
秦越想想江澹,可能他就脑子有坑,不然也不能看上他。
这就嘚瑟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有坑的人已经找到了,不过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告诉我二叔我要跟你联姻,然后膈应死你。”
“我才不要!”绉虚白一脸惊悚的看着他,显然这件事情比刚刚威胁他毁能量槽的事情更可怕,当即认怂道:“我肯定不往外说,但是你要是敢让家主把你嫁给我,我就,我就去死,而且死之前还要和你同归于尽。”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宿敌成了夫夫更可怕的关系?更何况这个雌性比雄性还雄性,夜里搂着亲一口,噩梦能做两三宿。
秦越一看他嫌弃的这样,当即不服,就他这吊样凭什么嫌弃他?
这就恶从胆边生,决定让他三天吃不下饭。
于是说话间,他幻化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顶在了脑袋上,接着一只足够埋进一整个人的蓬松大尾巴直接抖在身后当了背景板,狐狸本来就长着一副蛊惑人心的模样,何况他还有意扮着无助幼兽的模样。
就在绉虚白震惊于秦二这个粗鄙的雌性居然也长得这么好看的时候,对方突然大笑着开口道:“好看吗?信不信我能给你蛋割了?嘻嘻嘻嘻!”
“艸!”绉虚白当即从环境中醒来,打了一个冷颤道:“你他么就有意恶心我,你就是天仙我也不要,看上你我倒立吃屎,你的等着秦二,有种咱俩回去打一架。”
他说完连滚带爬的走了,像是躲瘟疫一样,显然这辈子噩梦的来源就是这一幕没错了。
秦越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跟我斗,再回家练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