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才回到家就听说媳妇生了。
他心一揪,撒腿就往媳妇那边跑,还没进屋呢,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
这是……生了?
时迁恍恍惚惚,见到了床上的一大一小两人,这可不就是生了。
锦欢这是第二胎了,相较于生阿九那会儿生的要快多了,从发动到生产一共不足两个时辰。
说来跟一般生产的妇人相比,那真是少受很多痛了。
接生婆对着时母不住夸赞她儿媳有福气,身子骨十分康健,生的这般干脆,大人跟孩子都少遭罪,可谓十分难得了。
时母的嘴咧得大大的,一点儿不客气地应和“那是,我这儿媳确确实实是个十分有福的。”
瞧见时迁近进屋,接生婆笑眯眯地跟时迁报喜,“恭喜大人,夫人给您添了个七斤半的胖小子。”
哦,儿子啊,时迁应了一声,没管孩子,先问他媳妇怎么样了?
得知锦欢一切都好,时迁才匀出余光来看新出世的儿子。
这一看不得了,饶是一贯形容端方的时大人,再看过了儿子的面容之后,那嘴角也不由得疯狂抽动。
这就是他儿子?
他跟她媳妇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明明他媳妇生得面若粉团、姿容娇艳,他不说多好看,起码也是端端正正吧,可他儿子这毛猴一般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那红彤彤的肤色,皱皱巴巴的小脸,眼睛都没睁开……这怎么可能是他儿子?
时迁“嫌弃”的神情太过明显,叫才得了大孙子心情正美的时母心里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瞅瞅你你那表情,什么意思?我孙子哪不好了?”
哪不好?当然是长得不好啊!
时迁揉了下被拍打的肩背,说了一句。
边上接生婆就帮着解释开了,讲小孩子家的刚出生都这样,等长开了就好,光看小公子这五官那肯定丑不了,妥妥的俊小伙子。
“真的?”
时迁复低头望了一遍儿子,很不敢相信,这么丑的孩子,之后能变好看?
“有孙万事足”的时母就白了儿子一眼,“哼,你小时候还没我大孙子好看呢?”
时迁:“…………”
***
因着时迁对亲儿子的嫌弃,导致时母对时迁一直没个好脸色,就连锦欢睡醒之后对着时迁还是时不时冷哼一声的。
锦欢就问怎么回事?
时迁摸了摸鼻子,略显心虚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怕锦欢不能理解,他还拿阿九举例,说阿九出生时候那是又白又可爱,哪像这小家伙,又红又皱,跟个毛猴子似的?
这回换锦欢无语了。
阿九那会儿多胖啊,足有九斤,这个可比不了他姐。
再一个,生阿九那会儿时迁忙着读书,等时迁回来见到阿九,小姑娘丑的时候早过去了好嘛?
锦欢跟着一解释,时迁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说,那他那么嫌弃儿子……好像是有些过分?
时迁端着粳米粥,一勺一勺地舀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差不多不烫人了跟着就往锦欢嘴里送。
也不知是不是米粥的热气蒸的,他脸上晕开红痕。
锦欢本来还觉得她辛苦生出儿子来,却被时迁“嫌弃”还想折腾折腾他来着,见着时迁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心又软下来。
哼,她就大度一回,不跟这个粗心的男人计较了。
锦欢怕时迁不自在,跟着就转了个话题,“我这可是生了个儿子,你不是说跟皇上有个赌约的吗?
——咱们这可是赢了,皇上不会赖账吧?”
打锦欢生产,时迁一直精神绷着,顾着媳妇跟孩子,压根没想到这茬子,锦欢这么一提醒,他想起来了。
对啊,他赢了,这不就是该去向皇上讨债的时候了嘛?
***
再一次进宫,时迁就跟皇上提起他媳妇生了个儿子的事情。
天子淡定地应了一声:“哦。”
跟着他仿佛随意地走动了几步,转过身去,只留给时迁一个倔强的背影。
时迁抬了抬眉,跟着又说笑般说起先前的赌约,叫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玩闹而已,玩闹而已,真的只是玩闹而已。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天子:“……”
背对着时迁的天子疯狂鼓起嘴巴:无声地“谴责”时迁,哼,要是真心给他留面子,当那赌约是玩笑现在难道不应该装不知道。
完全放过不提。
结果时迁咋做的?
他非但提了,还一遍一遍地重复,哼哼哼,小肚鸡肠的男人,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没出息男人,哼……
最可恶的是,他后宫佳丽“三千”,居然真的输了,输了时迁这么个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人,呜呼哀哉,真是太丢他面子了。
天子哼哼了几遍,才转过身来,对时迁翻了个白眼,“朕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既立下赌约自然愿赌服输,既然爱卿运气足,侥幸获胜,朕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也没定下奖品,现下就由爱卿你提一个愿望吧,朕满足你。”
天子双手一拂衣袍,话说得十分果决,心里却想着时迁现下的愿望大概率就是户部升迁的那个名额了。
反正他本来就看好时迁,这样他完全不算输啊!
天子心里算盘滴滴滴地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