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绝情吗?
左承宣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宋知鸢却是浑不在意继续说道:“驸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恕我直言,我实在是不敢当。”
“不过是驸马你一厢情愿罢了。”
转而,宋知鸢向前踱了几步,回头对上左承宣暗淡的眸子:“这件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还请驸马莫要执迷不悟才是。”
“其一,我对驸马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若是有,也是对兄长的敬慕。”
“这其二,我与怡乐公主乃是手帕交,断然不会抢了自己手帕交姐妹情的心上人。”
“其三,如今你我都已经婚配,还望驸马自重才是。”
“最后一点,如今驸马与公主已然成亲,还望以后坦然相待,莫要欺瞒了公主,公主是个好姑娘,驸马断然不该这般对她。”
这话说的便是左承宣谎称抱恙,却来了望星楼一事了。
说完后宋知鸢并没有迟疑,径直拉开了雅间的房门想要离开。
没成想雅间的门打开后,门口竟是刘颐和,叫宋知鸢心头一阵惊慌,没来由的惊慌。
“颐和...”宋知鸢迟疑的开口。
原本背对着房门坐在小桌旁边的左承宣闻声后,也是一阵,终究没有回头看过来。
刘颐和嘴角勉强的扯了笑,摇了摇头:“没事。”
宋知鸢并不知道刘颐和在门口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刘颐和听到了多少,但是今日一事终究是伤了刘颐和的心。
“你先回去吧。”眼见着三人在此都是极其尴尬,刘颐和便让宋知鸢先走。
宋知鸢瞧着刘颐和眼眶微红,略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左承宣,终究是狠了狠心迈出了门槛。
“驸马。”见宋知鸢离开了一会儿后,刘颐和站在门外稳了稳心神,这才迈进了房门。
左承宣没有理她,仍旧维持着宋知鸢方才走时的姿势。
一贯嚣张跋扈的嫡公主刘颐和这会儿罕见的没有动怒,只轻手轻脚的坐在左承宣一旁。
左承宣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可眼中积累的金豆豆越来越多,终于蓄不住了,从眼眶中滑落出来,“砰”的一声溅到上好的宫装布料上。
自家宴上离开后,刘颐和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便赶来了望星楼。
许是在这没有一丝声响的屋子里,那泪珠掉下来的声音着实是太响了些,刘颐和心觉尴尬,轻轻闭了眼睛倒回泪水,好叫金豆豆不落下来。
“怡乐公主。”良久,左承宣才出声。
不是颐和,不是公主,不是怡乐,而是怡乐公主。左承宣实在是将她完完全全的当做了一个陌生人。
左承宣不出声也就罢了,偏偏左承宣出了声,生生叫刘颐和方才憋回去的泪水又尽数的回来,还回来了不止一倍。
“砰砰砰。”一连串的泪珠溅落在刘颐和缝制密实的衣袍上。
左承宣狠狠的皱了眉,眼瞧着刘颐和哭的那么凶便将自己随身带的帕子递给她。
刘颐和道了谢便擦拭着眼角周围。
“驸马,咱们回家。”过了好一会儿,刘颐和吸了吸鼻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哀求与小心翼翼。
“公主,我们不合适。”左承宣静静的盯了好一会儿刘颐和,总觉得刘颐和哭起来的样子不如宋知鸢美,总觉得刘颐和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嚣张极了,不比宋知鸢虽然嚣张但是可爱。
“那日左某与公主便是一个错误。”左承宣摇了摇头,起身跪到刘颐和面前:“公主尊贵无比,是左某僭越了,左某愿被公主休弃。”
却见刘颐和也急忙跟着跪了下来,扑倒左承宣身上,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驸马,咱们回家吧。”
转而刘颐和又极力在脸上堆满了笑:“我最近新学了做菜,回去我做菜给你吃吧。”
“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去学,我一定好好的学。”刘颐和小心的摇着他的衣袖,似是祈求怜悯的幼|兽。
“公主...”左承宣终究是不耐烦了。
“或者其他的甜点也可以,我也可以泡茶,我泡的茶也好喝。”
左承宣才要张口说话,便被刘颐和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
代王府邸。
中秋家宴因着刘颐和的早退而索然无味,帝后也是意兴阑珊,因着本就是不怎么正式的家宴,索性早早地散了。
眼看着有些晚了,刘瑾便同周芷一同乘轿回了府。
“快熬些醒酒汤去。”轿子才到了府门前,周芷便催了方才一直伺候在身旁的李全。
若是李全在,这会儿定是要将刘瑾扶到书房去的。
支开了李全,周芷便吩咐了一众丫鬟小厮扶着刘瑾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过终究是因着帝后同在的家宴,刘瑾其实本就没喝的烂醉,如今借着凉风,刘瑾也是清醒了不少。
“你们都下去吧。”刘瑾顿了顿身形,而后朝身旁这群人摆了摆手,这般多的人围在这儿真是聒噪的很。
“殿下。”周芷循着声回头,见刘瑾不肯走了,上前想要搀扶他一把:“外头风大,殿下还是去妾那边坐坐吧。”
因着四下还有小厮丫鬟们在,刘瑾还是给周芷留了些体面,懒懒的掀了掀眼皮道:“本王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
“那妾叫人将醒酒汤送到书房。”周芷心思也是通透,见刘瑾话已至此也不强求。
“今日风大,你也早回去歇息吧。”刘瑾不着痕迹的从周芷手中抽出了胳膊,对她轻轻点了头,而后便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因是头一次从刘瑾口中听到关心她的话语,周芷脸上竟难得的浮上一层红晕。
自府门到书房的路不短,刘瑾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心下烦躁的紧。
自宫宴上李全同他说,宋知鸢仍旧依着点去了望星楼,同时他在望星楼看到了公主府的马车,他心底便开始烦躁。
碍于在宫中他收敛了心思,可心上渐愁,只一昧地给自己灌酒。
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宋知鸢,思忖到这儿,刘瑾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
年少时因着母妃的缘故,宫里没有人待见过他。
更甚至于有一段时日,因着母妃被冤枉拘禁,他也受了牵连被关在永巷的小室里。
冬日苦寒,永巷里更是潮湿阴冷。那时候年幼如他生个火都会燎到衣襟,终日除了独坐在生满灰尘之地独守着透不过光的窗子,别无他法。
那段日子里,他唯一的奢求便是看守的嬷嬷可以准时送饭过来,或者送的饭能多个肉末。
也正是那段日子让他明白,纵使是皇子又如何,没有父皇的支持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权利终究还是逃不过阶下囚的命运。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肠已经足够硬,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隐忍了,没成想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小姑娘身上。
彼时他苦读兵法研习文书,小姑娘得益于刘颐和的身份之便整日的跟在他后面,恨不得成了他的挂件。
小姑娘会为了他同欺负他的嬷嬷争吵,会为了他同皇后娘娘红脸。
说实话即便是他的母妃,都没有像小姑娘这般给了他这么多的关注。
奈何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实在是配不上小姑娘这么多的关心,以及小姑娘的身份地位。
他眼看着小姑娘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不理睬偷偷掉眼泪,因为他的漠不关心而失落忧愁,因为追上他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却依旧爬起来擦擦眼角继续冲他笑啊。
也罢,索性他便攥起拳头咬咬牙,从泥沼中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为自己和小姑娘谋得一寸安生的天地。
可眼下小姑娘已经嫁了他,怎的又心悦了旁人。
明明是小姑娘先招惹他的啊。
自从嫁过来的这些日子,他分明觉得小姑娘没有以前那般爱笑了,也没有以前那般眉梢挂着狡黠。
一路上思绪繁多,刘瑾揉了揉发涨的脑袋,抬眼一看竟是来了宋知鸢的院子里。
才一迈过院门,便有几个眼熟的丫鬟迎上来伺候。
“你家主子呢?”鬼使神差的刘瑾问出了这个问题。
却见那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迟疑道:“宋美人还没有回来。”
刘瑾心下一沉,纵然是早就预料到了,可心里的想法乍一得到证实,还是不可避免的难受。
刘瑾屏退了众人,只身一人进了宋知鸢的屋子,不由自主的坐到她的案桌旁。
这会儿他的头已经晕晕沉沉了,手指控制不住的轻颤。
至少当他在宋知鸢书桌上的词书里发现那封书信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不同于宋知鸢拿到的那封,刘瑾发现这封的书信,是没有信封的。
那片薄薄的纸张展开,红色的框线叫墨染的黑字更加清晰。
刘瑾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细细的将信笺上下翻查了一遍。
打从看到的第一眼起,虽然落款是刘颐和,但这字迹却并不是她的。
他不相信宋知鸢竟会连左承宣的字都认不出来,而她认出来之后还是去赴了左承宣的约。
今日下午还在欺瞒,说什么刘颐和约她一同去。
她分明知道。
思忖到这儿,刘瑾狠狠的将拳头攥紧,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望星楼,想要揪出宋知鸢来问个清楚。
可意识渐渐被拉回,他却终是什么发狂的举动都没有做出来。
他想听宋知鸢主动地向他解释,哪怕是骗他也好。
*
因着在望星楼磨蹭了些时间,待到宋知鸢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院子熄了灯。
府上静悄悄的,若不是香梨为她挑着灯笼,两人走这些个曲曲绕绕的石子路着实是骇人的紧。
“美人,你可算是回来了。”离院门还有好一段路的时候,便见一个小丫鬟候在门口远远的向她招手。
因着头一次晚归,宋知鸢心下也是不安,任由着香梨为她解了披风问候在一旁的小丫鬟:“殿下还没回来吧?”
“殿下现在正在屋里呢。”那小丫鬟有些欲哭无泪,指了指屋里头。
宋知鸢心下纳闷,平日里皇宫的家宴都是亥时才散,怎的今儿这般早。再看小丫鬟的不同寻常,她隐隐的查出似乎有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宋知鸢:殿下你听我说
刘瑾: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过了一会儿----
刘瑾:她都不找我解释,哪怕她骗我也行啊(伤感音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