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给消息的人是宁王妃,萧靖琛抱白婉儿坐在马车上,宁王妃是前来送别的,这回白婉儿进宫出了这等大事,怕是日后以萧靖琛护短的个性,很难再见的了面。
马车内白婉儿也只是掀开了窗帘,露出了一张脸,脸色比早上那会儿好了许多,那双眼睛依旧如初,灵动透亮,看的宁王妃一愣,却是对她施了礼,“今日之事,感谢夫人,将军,本宫定会记在心头,他日二位有任何要求,本宫定会全力相助。”
“嗯,那就多谢宁王妃。”白婉儿没有推辞,轻轻额首,面容依旧带笑。
深宫之中求来一份人情不容易,更何况是这样一份大的人情,宁王的太子之位也算是稳固了的,不出意外便是今后的君王,能同时得了二人的一个承诺,也算没有白费她一番功夫。
“王妃多保重。”白婉儿说完,才缓缓地放下了窗帘,马车渐渐远去,宁王妃才回头,对身后的侍女说了一声,“明日备一份礼,本宫要去瞧瞧云妃娘娘。”
马车摇晃,白婉儿在放下窗帘的那一刻,萧靖琛蹙眉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满是责备心疼,“不疼了?”
白婉儿往他怀里蹭了蹭,倒也来了劲,“疼。”
萧靖琛身子一僵,这怕是头一回她这么明显的与自己在撒娇,太医已经替白婉儿将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往日里白嫩嫩的小手,裹成了粽子一般,被萧靖琛轻轻的放在掌心,又是心疼,又觉得萌的可爱。
“以后,该学会乖乖呆在府上了。”萧靖琛声音暗哑低沉,但声音里的关爱心疼却丝毫未减。
他想起了安王妃说白婉儿的那句话,宁愿碰到一身的伤,也不愿意攀附他。
萧靖琛黑眸有暗淡之色闪过,到底还是心疼怀里的人儿,一双手被金驱扎的血肉模糊,他看太医一点点的替她处理伤口,听她叫自己的名字,看她满眼泪水,疼的直打颤。
他不能想象,当时她是怎么狠下心,得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狠心的往自己肉里扎,扎的满身都是血窟窿。
“好,外面坏人太多,婉儿要夫君保护就好。”白婉儿动了动,嘴巴突然意外的变的乖巧,往日里萧靖琛也见过她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但如这般温顺,有使小性子的模样,还是都一回。
萧靖琛搂她的手,紧了一些,等了这么久,他要的就是她的放纵,要的就是她对自己的依赖,这一句任性的话语远比她的乖巧懂事,更让他愉悦。
“嗯。”萧靖琛喉咙紧的慌。
白婉儿依偎在他身上,贪婪地吸他身上的味道,今日种种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害怕过,宁王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稍有不慎,等她的便不会是萧靖琛的怀抱,而是遭世人的唾弃,是自己与萧靖琛永辈子的伤痛。
她多少也没有想到,萧靖琛为了她大杀四方,将整个安王府静安殿,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追究到底,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嬷嬷将那侍女带回来,他是不是要逼皇上,在御书房里过夜,直到查清所有的事情,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夫君,今日你为婉儿讨了诰命回来,婉儿是不是应该要报答你?”白婉儿看了一眼放在她身旁的那纸诰命书,神色娇柔,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虽脸色苍白,可也挡不住她璀璨夺目的眼神。
“是你应得的。”萧靖琛瞧见了她眼里鲜活的神色,嘴角下意识的微微轻扬,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到底有多久没有这般轻松愉悦过。
在乎的越多,越是知道她生性薄凉寡淡,他的心便越是沉的慌,也知道她的话可信度不高,但内心却还是在期待她叫他夫君,说想他,说爱他。
就像是中了蛊,总能在无意间,让他的心波动。
“哦......”白婉儿的声音有些失落,“那就算了,婉儿本想说,以后给夫君生个大胖小子呢,夫君不稀罕那就......”
“你说什么?”萧靖琛手突然一用力,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腰,瞳孔里有不可置信,似是要将白婉儿揉进他的眼里,透过她那一双狡黠的眼睛,将她的内心看个彻底。
他见识过她勾人的本事,见识过她的各种妩媚撩人,所有的似乎都是表面的,只有如今的这句孩子,似乎才真正的让他觉得,她动了几分真心。
他知道早晚,他们都会有孩子的,可此时从她嘴里主动提出来,萧靖琛承认,此时他是极为愉悦的,甚至连嘴角扬起来的一抹笑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或许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若是婉儿再不给将军生个孩子出来,恐怕将军就该纳妾了对吗?”白婉儿语气一转,靠在萧靖琛怀里,声音音节拉的比平时要长,似是一缕春风轻轻的在萧靖琛的心头拂过,弄的他有了些许浮躁。
“这关纳妾什么事?”萧靖琛从未想过除了白婉儿以外,他还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单在她一人身上就花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哪里还有旁的功夫去想妾的事。
白婉儿也不再去纠缠,本来的用意也是想逗他开心,感谢他今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从始至终她都知道,从前他要的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如今他要的是一个身心归于他的女人。
白婉儿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能清晰的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是她却听不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心被隐藏的久了,整个人都跟懒散惯了,懒得去动心思,懒得去揣摩对方的心里自己到底能占几分。
在穿越之前她便拥有了现代人的一颗花花肠子,见到好看的能喜欢,喜欢的男明星从每追一部电视剧开始,不停的在变换。
唯一称得上专情的可能就是,她从来都只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
萧靖琛长的好看,韩文郎,宁王亦都不错,只是她想,能对萧靖琛的特殊,也就只是当下身份的身不由己吧。
况且自己似是已经抓住了萧靖琛,只要不暴露自己那颗黑心,不作死,或许这辈子,也能长久的以一品诰命夫人在将军府上,寿终正寝。
“夫君,谢谢你。”白婉儿闭目,笨拙的将自己往萧靖琛的怀里移了移,腿上的痛,手心里的痛,都是实实在在的,折腾了这一日,也不知是被疼的身子疲倦了,还是消耗了太多的心神,说完,便躺在萧靖琛的怀里,随马车的一摇一晃,名副其实的又上演了一回,上车就睡的习惯。
从宫里回到将军府上,夜色已经垂下,将军府上灯火点的通亮,从门口一直到白婉儿的院子里,青石板在灯光的照耀下,翻点点亮光,马车停下的时候白婉儿就醒了,从下马车便被萧靖琛抱在怀里,白婉儿低垂头,侧目瞧萧靖琛纹了云雾的黑色筒靴,踩石板上的星星点点,沉稳矫健。
终于回来了,白婉儿也不知为何,没有刻意的去寻找内心是何种想法,但就跟前的感受,她知道是一种她很少有的踏实感。
被这个男人抱时的踏实感。
回到院子里,萧靖琛没有让任何人前来打扰,包括心急如焚的白御海,他瞧见了她眼底里的倦意,早早的就将她放在了床上,初秋的夜已经开始微微生凉,萧靖琛替他压了被角,在她身侧躺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细腰,说了一声,“睡吧。”
今日结束,一切都过去了。这一夜,白婉儿睡的很踏实,早上嬷嬷起来,进屋里瞧了她几回,都未见她睁眼。
昨儿个嬷嬷是亲眼见识了一场腥风血雨,如今一想起来,心口都是砰砰直跳,阵阵后怕。
那手段多恶毒?若不是夫人硬生生的扛住了,那今日哭都就不是她安王府,静安殿,而是将军府了,今日安王府所受的一切,那也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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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嬷嬷所想,从事情发生之后,安王府就没有一刻安宁过,安王妃的遗被送到安王府的时候,安王爷早已经是一脸痴呆麻木,任由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哭天喊地,嚎啕大哭。
谁能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安王妃早上从安王府出发去宫里的时候,还是笑意盈盈,说了几句让他放心的话,谁知,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人是彻底的没了。
不光人没了,死了还不能随王妃的墓葬,不能大操大办,只因是畏罪寻死,是个身负罪恶之人,能将尸骨还给安王府,还是太后出面去向皇上求的情。
何时他安王府败落到了这般地步了?
安王爷一夜苍老了十岁,因事发突然,府上的各类事宜都是仓促而行,连孝布都是临时去到处筹备过来的,又找人来装棺,一通收拾好,一家人守在安王妃的灵堂跟前,已经是大半夜了。
没有人有那个心情说话,安王妃一死,安王爷被幽禁,府上的兵权全数上缴给了朝廷,一夜之间,安王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凄惨无比。
这对安王府两位郡王来说,简直犹如灭顶之灾,大好的前程,突然说没就没了,以后就是空有郡王的壳子,连去战场都不会再有他们的位置。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了安王府所有人,害死了母妃,若不是你去招惹了将军府,安王府那会有今日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