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贺图发出去之后没多久，裴家小少爷的微信回复在手机上弹出来，彼时鹿桃桃和郑佳宜正坐在一间小店里烤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烤盘上兹拉兹啦冒着油脂。
鹿桃桃没什么诚意地又发了一个表情包，小少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也只是界面上显示了几秒钟的对方输入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应该是能看出鹿桃桃不想多聊了。
鹿桃桃有点心虚，但是她也的确不太想和裴小少爷多聊什么。她记忆里和这个裴小少爷交流不多，甚至还有点尴尬。
现在说起来也尴尬。
她脑子里一想起裴小少爷的脸，就能想起来他五岁的时候来自己家被隔壁吴叔家的狗吓尿了裤子的事。
鹿桃桃见裴小少爷没有再回复的意思，就默默退出了界面，继续和郑佳宜聊天。
郑佳宜还在震惊鹿桃桃今天疯狂涨粉的事：“我真的没想到表哥和芳芳都转了，你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十六万，现在就已经二十万了。我觉得你稳住更新，肯定能突破百万大关，到时候一定要多带带我啊！”
鹿桃桃倒是没有这么乐观，她觉得这次也就吃吃这几个博主的流量，等转发热度过了，全靠作品的话，涨粉的速度应该会慢很多。
说到这次转发的博主，鹿桃桃一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她和这个“芳芳”认识的事情告诉郑佳宜，不过后来又觉得既然要和郑佳宜一个学校一个城市一学年甚至更久，那就完全没必要瞒着了。
她用生菜卷了两片沾满了烤肉酱的五花肉，叠了叠塞进了嘴里：“这个，我和那个芳芳认识。他可能是看你发的我的照片认出来了，就帮我转了一下。”
郑佳宜喝了口果汁，没说话。
鹿桃桃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结果发现郑佳宜正两眼放光盯着她看。
简直就差在脸上写上“快说我想听了”。
鹿桃桃哭笑不得：“很想听吗？”
郑佳宜连忙点头：“实不相瞒，芳芳的所有粉丝们其实都很好奇芳芳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她混迹β站多年，更是“我对番剧口吐芬芳”的老粉丝之一。
为了不让鹿桃桃误会她是什么变态狂热粉丝，郑佳宜还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芳芳这几年的神秘身份多么的让人想入非非。
“两年前吧，那时候他还是个十万粉的博主，开个直播也就一万多点的观看人次，有时候更少，不过我那时候就关注他了。毕竟他长得帅嘛，我还是挺喜欢看的。然后就在打游戏的时候吧，有人来敲他屋门，然后叫他小少爷，催他去开会。”郑佳宜努力回忆，“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很多人都说他家里超级超级有钱。然后去年他还在直播里抱怨过家里安排结婚的事。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嘛，毕竟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还有人推荐他报警的。”
鹿桃桃心说不会吧，裴小少爷什么时候要结婚了，她记得裴小少爷就比自己大了一岁，而且她脑子里还真没这相关的记忆。
她看郑佳宜一副期待她爆料的样子，她只能解释了一下自己和这个裴小少爷其实还没有熟悉到每天都聊天的地步。
“我爸妈和他爸妈是同学，我们好像就小的时候……见过吧。”鹿桃桃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柠檬水。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鹿桃桃脑子里回忆起一张有点可怜巴巴的脸。
长得还是很可爱的男孩子，穿着小背带裤，结果因为被隔壁养的边牧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然后他就很给面子的尿了裤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时间过去很久，身体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是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很不给面子，直接笑起来了。
唔，现在想也很好笑。
鹿桃桃唇角往上带了带，给了裴小少爷一点面子，没说出来。
“不过他家里确实还挺有钱的，比我家有钱。”鹿桃桃只能说这么多了。
她就不在新朋友面前揭裴小少爷的伤疤了。
有句话说得好，每个男孩年轻时尿过的裤子，都会成为他心底比未来的婚姻还沉默的一座坟墓。
以上这句话是鹿桃桃现编的。
鹿桃桃和郑佳宜痛快地吃了顿烤肉，顺便聊了聊下一步的打算。
燕城没有什么很好的大学，唯一一个大学虽然名字气派，但是是二本中的小末流，而且其实不在燕城市区，在郊区。鹿桃桃搜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学还是有动画专业的。
似乎水平在二本院校里还能拿得出来。
鹿桃桃说：“你知道从哪能联系到燕城大学的动画专业的老师吗，我想看看这个学校里有没有水平还过得去的。”
郑佳宜看了一眼：“我爸应该能联系到，我回去帮你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动画做出来啊？”
鹿桃桃咬咬吸管：“我得先去找我哥问问，最好先把工作室注册下来。”
估计要不小一笔钱，她还得去翻翻存款，看看能凑多少。
实在不行，她就问她哥借点，权当坑骗亲友给她风险投资了。
鹿桃桃心里的小算盘算来算去：“我准备今年就做，尽量明年左右的发出来？不过要看我什么时候能凑够人了。而且做动画肯定也是要时间的。”
郑佳宜努力眨眨眼睛：“等我变成大触，说不准以后可以去你的工作室给你打工的。”
这个年纪的人谈起未来，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向往。鹿桃桃和她一起傻笑，两个人吃撑到快走不动路才回去。
夜里，鹿桃桃洗完澡就开始算自己的存款，算到一半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听着绝对不是一个玻璃杯的动静。
她住的是顶楼，顶楼住户只有她和铲屎官两个人，听到这个声音，鹿桃桃心里有点怕又有点好奇，她没穿鞋子，脚踩在地毯上，慢慢走近了房门，悄悄开了个缝隙。
鹿桃桃鬼鬼祟祟探出头，和蹲在不远处地上捡玻璃碎片的楼星铭刚好对上了视线。
巧合。
楼星铭刚好抬个头。
鹿桃桃刚好偷个窥。
“……”
尴尬，哈哈。
鹿桃桃套在头上摇摇欲坠的毛巾还很是时候地掉在了地上。
蹲在楼星铭旁边跟着捡碎片的喻世宁常诗语两人余光扫到动静，也跟着抬起头，两个人看到穿着浴袍的鹿桃桃都瞪大了眼睛。
一阵窒息的沉默。
鹿桃桃脸皮厚也抵不住这种偷偷看热闹结果被发现了，还是被关系微妙的人发现的窘迫。
而且这人有点多啊，三个人。
铲屎官这一家子是破产了吗，舅舅外甥甥媳扎堆在酒店里做起卫生工作。
老阿姨鹿桃桃毕竟比这三个小孩多见过几年世面，更何况这种尴尬情况鹿桃桃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说来心痛，两辈子里鹿桃桃数不过来自己到底丢过几次人了。
什么接水转身就摔个狗吃屎，男神借口来借英语笔记其实是想约会，结果她选择从四楼把笔记丢下去还被笔记本的线圈钩住了擦头发的毛巾。
湿毛巾还糊了人家一脸。
总之，鹿桃桃很淡定。
尽管她现在面红耳赤已经和快和酒店走廊里挂的小红灯笼装饰一个颜色了。
但是她还是很淡定地用手捂住了容易走光的地方，缓缓地捡起自己的毛巾，默默地后退一步，关门。
她听到喻世宁骂了句脏话。
“小舅舅，你和她住一家酒店啊？！”
喻世宁声音比往常都高八度。
有一说一，他是第一次见穿了浴袍的女生，他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到连最喜欢的模型碎了一地的不快都消散了些。
但是他面皮子很稳，没像鹿桃桃那样变颜色，神色也很正常，就是比往常吵了点。
他今天是来拿表妹偷偷寄来的玻璃船模型的，这套模型喻世宁很喜欢，不过离家的时候没能带出来，他一直很遗憾。
虽然现在也不用遗憾了。
刚刚三人有说有笑往下走，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疯狂奔跑的马犬，似乎是楼下的住客养的狗，吓了三人一条，常诗语后退一步直接不小心把喻世宁怀里的模型盒子打翻了。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楼星铭没回自己外甥过于激动的问话，他站起身：“我去给前台打电话，马犬是大型犬，在酒店里乱跑可能会伤人。”
喻世宁知道，这是舅舅嫌他烦了，他还有继续骂骂咧咧的趋势，常诗语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刚刚对不起啊。”常诗语心里还是有点怕的，打碎模型的是她，但是这个模型看起来就很贵。不过就算贵，她也不想给喻世宁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个模型，我来赔给你吧。”
喻世宁摇摇头：“不用，这事不赖你，赖狗。”
他回答的语气有些敷衍，常诗语咬咬嘴唇：“我……”
楼星铭刚好回来打断了她的话：“问过了，酒店老板养的狗，自己咬断了绳子跑出来了，已经让人去堵了。”
常诗语回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水光，神色怯怯，楼星铭却没有看她一眼。
常诗语想起刚刚鹿桃桃推开门的时候楼星铭抬了头，而且喻世宁也似乎很在意鹿桃桃。
她有些沮丧又觉得懊恼，还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