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煮着肉,云昭趁着时间选了条肥嫩的后腿,利落切出三厘米宽的刀口,将辣椒胡椒孜然等调料抹在羊腿上。
他的动作迅速,短短时间那香味扑鼻的调料就纷纷揉进肉里。
几种本就霸道刺激的香料混在一起,刺激得人垂涎若滴,旁边的银狼甚至还悄悄用爪子沾了点粉末舔进嘴里,被刺激得连忙打了个喷嚏后,还想再试,却被主人冰冷的眼冻在原地不敢动弹。
再同样处理完一扇排骨,用塑料袋包裹将两块肉送到冰层里面腌制入味。
端着杯热水坐得大马金刀的顾邗嗅着周围恣意扑进鼻中的香味,喉头微不可查动了动。
烤肉是这样做的?
吃了半个月不生不熟还糊的肉的大佬,陷入了沉思。
这边刚忙完,锅里的肉也煮得差不多了,利落倒掉血水。重新烧了一锅,加入姜、花椒、葱等调味料的粉末,再将煮过的骨头和肉丢进去,大火猛煮后再转小火。
这羊汤熬得越久便越是浓郁好喝、汤色越是奶白鲜美,将腌制得差不多的羊后腿串上铁架,正式摆在刚刚架起来的火堆上,大火扑哧烧上去。
不一会儿滋滋滋油花被煎得发焦的声音响起,清亮的羊油又顺着火焰滴答滴答的落在火堆中。
随着火焰燃烧,香料霸道缠进肉里的香味扑啸着冲进口鼻,顾邗靠坐在前边,看着那只趴在火堆旁边,盯着肉垂涎三尺的傻狼,冷笑。
我没给你吃饱?
丢人!
一块冰坨子扔过去,银狼一双冰冷眼睛竖起就要生气,待看到人后连忙爬起来,乖乖换了个位置坐下,还故作不经意的用毛发擦擦嘴角的唾液。
不停翻转烤架,随着滋滋油花冒出来,表面渐渐泛起了金色的油花。嗅了嗅鼻间的香味,云昭满意利落起身将之前煮得差不多的羊肉捞出来切片备用。
再将萝卜切块、几颗香菇切片扔进去继续煮,待排骨和羊腿烤得香气扑鼻、表皮脆嫩时,一锅羊汤也差不多好了。
将排骨分成一条一条,羊腿直接上桌,再将一锅滚烫的羊汤放在旁边建起来的冰木箱上,一顿简单却又丰盛的晚餐终于来了。
“顾先生,吃饭了。”
云昭嗅了嗅鼻间的味道,颇为满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一锅味道色泽都还算不错的汤,足够了。
顾邗施施然站起身,扫过桌子上烤得金黄酥脆的羊排羊腿和那锅奶白浓郁的羊肉汤,喉间不自觉的微微动了两下,原本还想废话两句,此刻也闭了嘴,大步走过来坐下,在云昭微笑之中舀起一碗羊汤。
试探的喝了一口,他疏散的表情忽而凝固,而后一言不发的又喝了一口,故作矜持的抬头对云昭说:“你也坐下吃吧。”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云昭迫不及待的坐下,同样舀了一碗羊肉汤,滚烫浓郁的汤汁入口,浑身上下都仿佛温暖了起来。
等一碗汤喝完他才发现还没询问这位大腿对他这顿饭的评价,但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对方已经扔了皮毛大衣,穿着件灰色的针织t恤,在滚滚羊汤的白烟雾中大口大口喝汤吃肉,吃得满头大汗却一刻不停、
嗯,想必也不用多问了。
云昭无声翘起唇角,低头夹起一块羊肉,入口软糯又有嚼劲,这头羊真是新鲜又肥嫩。他也不再多废话,自顾自加入了抢食队伍中。
旁边的银狼垂涎三尺的绕着圈,却又不敢真的上来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吃得满头大汗,最后懊恼的趴在地上捂住眼睛眼不见为净。
云昭喝了几碗羊汤,觉得胃里暖和后,撕下一根羊排直接就啃。
比起浓郁顺滑的羊汤,用香料炙烤后的羊排表面酥脆内里鲜嫩得冒汁水,又是不一样的口感。
多久没吃到这样丰盛的一顿饭了?
从末世重生又马不停蹄穿越的云昭认真想。
但他当真记不得多久了,重生前在城墙砍丧尸已经一个月以上,重生后猝不及防的穿越,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跨度都太长,让他已经失去了计算能力。
不过算不出就算不出罢了,大口吃着嘴里的肉。
总之能活下来做在这里吃饭,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这顿大餐云昭自己吃得心满意足,那位顾先生想必也不差,毕竟他准备了五六个人的分量,到最后锅里就没剩多少。
眼看两人吃完,早就等得迫不及待的银狼嗷呜一声扑过去,拱开准备去清扫的云昭,埋头在那口汤锅里咕咚咕咚喝得喷香。
早知道这狼有些傻的云昭毫不意外,顾先生则是嫌弃的踢了银狼屁股一下:“我饿着你了?”
银狼喝得头也不抬,踢就踢吧,反正我皮厚。
等咕噜噜舔完一锅汤,又咬住剩下的几块羊排羊腿,咔嚓一声,坚硬的骨头就在它的嘴里碎成渣渣,再被轻松吞咽下去。
将满地狼藉打扫干净,银狼仍旧意犹未尽,一双狼眼刷的落在云昭身上,当高大飒飒的银狼冷冷看着人时,饶是知道对方实际杀伤力不大,云昭呼吸也一下绷住。
一坨冰块又砸在银狼脑门上,顾先生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没看到地上那么多生的?”
银狼低吼着反抗,却被逼无可奈何的耷拉着眼角,凑到那一堆生的肉里,埋头吃起来。但比起刚才的狼吞虎咽,此时的狼颇有些勉强吞咽的架势。
看着被银狼舔过变得锃光瓦亮的锅碗瓢盆,云昭哭笑不得的去清洗。
等将满地狼藉整理好,云昭这才有时间给自己整理睡袋。比起他以前用过的睡袋,区别倒是不大,但为了适应冰冷的天气,睡袋里有自动升值人体最佳睡眠温度的设置,怪不得对方会离开温暖的车里,选择这过夜。
终于能躺下休息,背上的锐痛就开始席卷而来,不知道抓他的丧尸爪子是不是几十年没剪过,一爪子竟能抓得他疼到现在。
“啪。”一支药膏并一片药剂突然扔到脚边。
云昭抬头,只见大佬一边摸猫一边懒散道:“药膏抹你背上的伤口,那颗是消炎药。”
至于吃不吃随便。
云昭捏着药,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给了大佬一个今天最真心诚意的笑:“多谢。”他背后的伤口虽然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有多深多长,虽然病毒没了但不代表伤口不会发炎溃烂。
手里轻飘飘的药于此时的他来说是救命的东西,倒了杯热水吃药,解开衣服给背上抹药。这条伤口是斜着划的,所以糊弄糊弄自己倒是都能抹上。
药膏大概是添加了止痛与清凉成分,刚抹上疼痛感就减弱了很多,舒了口气再将那件破衬衫穿上又重新裹上大佬赏赐的皮毛大衣,整个人都温暖舒适起来。
还未曾经历多少风吹雨打的脸白皙又清隽,在那黑色皮毛的衬托下就显得更白。顾邗扫过小狐狸背后的伤口,之前的怀疑再次跳了出来。
女人?
顾大佬咂咂嘴,女人的手指长够长,但没那么大的劲儿。
摸着下巴,看着正整理睡袋的年轻人,顾邗掩下眼中情绪,懒得再去想,反正他要是想知道,总能从二傻嘴里套出来。果然是二傻,看着精明,实际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不少破绽。
吃饱喝足抹了药,睡意渐渐席卷而至。云昭没强迫自己清醒,见顾先生似乎没让他守夜的意思,利落的滚进睡袋闭眼就睡。
他当然知道这座废弃的冰雪巨城肯定有不知名的危险,否则顾邗也不会让他在外面处理猎物时烧毁痕迹,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方既然敢在这里过夜,那必然是有足够的底气,而他一个受伤的小弱鸡能做什么?
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云昭安心闭眼,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顾邗冷眼看着二傻迅速入睡,轻哼一声。
踢了脚脚边敦实的银狼,巨狼不恼,乖乖从地上爬起来抖着威风飒飒的皮毛走到门边趴下,上扬的眼睛冰冷又杀意勃发。寒风凛冽的黑暗中,有什么在慢慢退去,呼啸的寒风中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