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进组拍戏之前,唐煜生和骆蒙回了趟唐家老宅。
婚后,他们大约半个月回老宅一次。平日里,唐煜生的母亲姚玉芬也时常会送一些饭菜过去。虽然家里请了阿姨,但到底是比不过姚玉芬的手艺。
骆蒙最爱吃姚玉芬做的糖醋小排,传统的江城菜。
每每吃起这道菜,她总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糖醋小排,浓油赤酱,甜而不腻。
那才是属于家的味道。
得知骆蒙接下来三个多月都要待在剧组里拍戏,姚玉芬很是担心。
她其实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
第一回见到骆蒙,就觉得有眼缘,像是一家人一样亲切。
骆蒙这孩子本就招人喜欢,嘴甜又活泼,时常哄得她哈哈大笑。后来她知道骆蒙从小就失去父母后,更加心疼她,真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此时姚玉芬一会儿叮嘱骆蒙在外要注意身体,一会儿要她按时吃饭,一会儿又让她别熬夜,算是里里外外都关怀了一遍。
唐国顺忍不住阻止她:“哎哟,老太婆别说了,再说小孩子要烦了。”
姚玉芬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骆蒙笑,“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回头还要给你们生个大胖小子呢!”
唐国顺:“……”
姚玉芬:“……”
唐煜生:“……”
话一出口,骆蒙就后悔了。
一时嘴快,没过脑子,怎么偏偏说出了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空气静默了几秒。
姚玉芬一脸期待地问:“小蒙啊,难道你这肚子是……有了?”
骆蒙尴尬得想立刻躲起来,慌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唐煜生在一旁帮她解围:“妈,没有的事。她一高兴就容易口不择言。”
“哦……”姚玉芬干笑了两声,看了眼唐国顺,又对骆蒙说,“不着急不着急,还年轻嘛!”
骆蒙:“……”
等到要从唐宅离开的时候,姚玉芬又拿了一堆东西让他们带着:腌制的咸菜、做好的酱肉、卤鸭、烧鹅。
她一边将食物装到他们车的后备箱一边说:“这些都可以放冰箱,到时候拿出来热热就可以吃的。”
望着后备箱里满满的心意,骆蒙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她没有父母,成长的这些年,家庭于她来说是一种缺失。
但唐煜生一家,为她弥补了这份缺失。
骆蒙还记得那回她参加唐煜生家庭聚会的场景。
三十多口人,大人小孩,老的少的,都围在一个屋子里。有人在看电视,有人在包饺子,有人在炒菜,所有人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这些年,她孤独惯了,心底其实很是向往这种大家庭的温馨。而在那一刻,得到了满足。
此外,更重要的是,她遇到了一对开明的父母。
婚后,唐国顺和姚玉芬从不干涉她和唐煜生的生活,甚至连“催生”都不存在。
她一直很感激他们给予的空间和理解,心里不由得更加敬重他们。
此时姚玉芬见骆蒙情绪不对,赶忙问:“怎么了这是?”
骆蒙上前一步,抱住姚玉芬,轻声说:“妈妈,谢谢你,你真好。”
听到这句话,姚玉芬也是百感交集。她拍了拍骆蒙的背,安慰道:“好了啊囡囡,不哭了。等你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豆大的眼泪落下来,骆蒙用力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抬眸望向唐煜生,“哥哥,你不来抱抱我们吗?”
唐煜生轻轻笑,走上前,将今生两个最爱的女人拥入怀中。
骆蒙有时会想,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有今生嫁给唐煜生这样的福报。
——
进组那天,唐煜生去机场送她。
算起来,他们领证已经两年了。不说老夫老妻,到底也不再是新婚燕尔。但两人的感情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愈加浓烈。
告别时,骆蒙故作轻松地和唐煜生拥吻,“哥哥,要想我哦。”
唐煜生轻轻地“嗯”了一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进去吧,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嗯,好。”她笑着回应。
可等到一转身,她的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
婚后这么久,两人分开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天,她对他早已形成了依赖。如今忽然要分开这么久,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但她不想让唐煜生看见自己的这份软弱和不舍,所以才故作轻松,只是不想让他也跟着难受。
上了飞机,她的泪还在落,岁岁递了纸巾给她。
她擦了擦泪,正欲关机,却忽然收到他的消息:【宝宝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亲亲,唐长老爱你。】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用这种可爱的语气说话了。
看见消息的一瞬,骆蒙蓦地笑出了声,泪却落得更凶了。
原来她的那点心思,这个男人全都知道。
啊,她好像更爱他了!
——
拍戏的地点是位于鹅城附近的山村。
她下了飞机后,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达拍摄地点。
开机后,整个剧组的进度十分紧张。
因为是古装剧,她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要起床化妆,晚上拍到凌晨一两点结束后,再花一个小时卸妆。有时候她感觉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这样的状态一直从四月底持续到七月末。
盛夏的鹅城,天气炎热。演员们每天穿着厚重的古代戏服,即使什么都不做,光是站着也能汗流浃背。
辛苦自然不必说。整整三个多月的拍摄周期,骆蒙瘦了六七斤,本就纤瘦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
而这三个多月,唐煜生的实验也进展到了关键阶段。
他待在实验室里,和组里的众人没日没夜地做研究。
两人都忙,又不在一座城市,见面的时间几乎没有。
骆蒙下戏了,唐煜生还在工作;而唐煜生休息的时候,她又在拍戏。
有时她真的很累,想给唐煜生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看了眼时间,往往是半夜三四点,不忍打扰他,只好作罢。
两人偶尔视频,不是她这边导演叫她开拍,就是唐煜生那边实验又有新问题,也只能很快挂断。
忙碌的工作,让他们虽然身处同一个国度,却仿佛在谈一场异国恋。
七月末,那天骆蒙结束一场戏的拍摄后,坐在片场休息。
她接过岁岁递来的水杯,满脸疲惫。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女孩的脸上扬起一抹春色,像是上了色的油画,忽然亮了起来。
岁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穿着灰色衬衣的唐煜生出现在视野中,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岁岁不禁有些羡慕,就算结婚两年多,骆蒙脸上的喜色,还是只为这个男人绽放。
骆蒙站起来,扔下水杯,兴奋地跑向唐煜生。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他的面前,然后猛地跳起来勾住了他的脖子。唐煜生顺势张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双腿。
她就这样,犹如一只浣熊,牢牢地挂在了唐煜生的身上。
剧组工作人员的视线落过来,纷纷感觉有点饱,被塞了一嘴狗粮。
此时骆蒙抱着他,气鼓鼓地说:
“唐煜生,你还知道来,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这么久了,你这个狗男人也不来看我。气死我了!唐煜生,你太坏了,臭鸡蛋!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啊!”
她连珠炮地说了一大串,不带喘气的。
说完停了几秒,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又变得缱绻痴缠,低低地说了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唐煜生将女孩放下,又搂住她的腰,将她箍在怀里。
望着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模样,他一脸歉意,声音有些暗哑:“蒙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孩的眼里盛满思念,她踮起脚,亲他的眼睛,“我好想你啊唐煜生。”
然后是他的鼻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的吻继续向下,终于落在他的薄唇上,“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终于品尝到女孩熟悉的气息,唐煜生心里的思念也化成了一滩水。
他紧紧地抱着她,难得地在众人面前表露心意:“我也很想你!”
听到这句话,好像所有的委屈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里又重新缀满了笑,贴上去,像是要把过去几个月缺失的吻都补回来。
“咳咳。”导演实在没忍住,在一旁轻咳了几声,“唐博士,小蒙啊,我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在公共场合,你们是不是注意点儿啊!”
骆蒙转头望着导演,“对不起啊导演,但我控制不住。你们假装没看见就行。”
导演:“………………………………”
众人: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要看你们虐狗啊!
骆蒙回过头,又捧着她男人的脸,心疼地说:“唐长老,你都瘦了。”
“你也瘦了。”男人眼里是疼惜。
她抱怨道:“我是憔悴了,都是因为你。”
唐煜生低头又去吻她,“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久了。”
这日接下来恰好没有骆蒙的戏份,她换下戏服,带唐煜生在山村里参观,同他讲一些拍戏时的趣事。
后来他们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头,登高远眺,席地而坐。
已是黄昏,忽然起了风,吹散了不少白日的闷热。远处的落日像是荷包蛋,渐渐西沉。
唐煜生向她报喜:“就在昨天,我们第四阶段的实验成功了。”
骆蒙的眼神亮了,“太好了!上次你不是还说挺难的,好像遇到了瓶颈跨不过去。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成功了。”
他点点头,“这阵子,组里大家都挺辛苦的,几乎没怎么睡觉。好在现在终于出了结果。”
她笑着夸赞道:“我的男人就是厉害。”顿了顿又说,“我的戏也快杀青了,估计还有半个月。到时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唐煜生握住她的手,忽而提议道:“等你拍完,我们去度蜜月吧。”
迟到了许久的蜜月。
她转过头,看着他,眼睛像玻璃珠一样透亮,“你说真的?”
他点点头,“想去哪里?”
女孩思索着:“哪里都想去。想去摩洛哥、黑山、法国、巴西、俄罗斯……”
“好,那我们就都去。”
难得唐煜生会答应跟她出去旅游,她诧异地望向他,“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他思忖着,“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有。”
闻言,骆蒙安心下来。这次,蜜月应该稳了。
哎,嫁给工作狂,连蜜月都要等两年啊!
“这次来可以待几天?”她问。
“两三天,后面实验室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安排。”
明明才刚见面,她却忍不住又开始担心几天后和他分离的场景,“好短啊!”
他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头发,“等你杀青,我来接你回家。”
她在他的怀中,呢喃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晚上经常想你想得都睡不着。有时我拍戏结束,想给你打电话,但你都还在工作。我们的时间总是碰不到一起。这阵子拍戏也很辛苦,每天都好累好热,心情也很低落……”
她的声音低低的,诉说着这段时间的委屈。
唐煜生心里更加歉疚,“对不起,这阵子确实太忙了。”他低头去啄她的唇,“是我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骆蒙气鼓鼓地摆出姿态:“哼,无法原谅。”
他的薄唇微微一勾,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我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啊?”
她瞪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欺身压过来。
升起淡淡雾霭的山头上,衣服散落,女孩的长发如海藻,铺了整整一地。
耳边是温柔的轻风,远处是澎湃的落日。
一切都像是晚间林中的梦,美好得不像话。
四下很安静,肌肤相亲之时,只听得到骆蒙的声音在山间回响。
唐煜生捂住她的嘴,制止道:“别这么大声。”
她的笑很肆意,“这里又没人,我偏要叫。”
“啊啊啊啊啊!”
唐煜生:“………………………………”
——
风渐渐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远处彩霞流散,太阳已经落下山头,不见了踪影。
两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愿望得到了满足,骆蒙心里很是高兴。
方才情到浓时,两人都有些火急火燎,就没顾及上避孕。更何况也是临时起意,事先压根就没有准备。
幸好骆蒙正值安全期。
她故意逗唐煜生:“我不会怀孕吧?”
唐煜生将她搂进怀里,淡定地说:“怀孕了就生下来。”
他三十二岁了,也到了该要孩子的年纪。但他始终觉得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而不是计划出来的。
听到唐煜生这么说,骆蒙看着他,狡黠地笑:“骗你的,是安全期。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唐煜生哭笑不得,无奈垂眸:“人间泰迪?”
骆蒙仰着小脸,道:“就是泰迪,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他忽然侧身,眼神深邃,语气低沉:“好巧,我也是。”
——
二十天后,骆蒙的这部古装剧终于顺利杀青了。
航班从鹅城回江城,落地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
唐煜生早早到了机场接她,然后就看到航班到达出口围了许多人。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人全都是骆蒙的粉丝,特意赶来接机的。
粉丝有男有女,拿着统一的手幅和灯牌。这应援阵仗,确实是一线明星才有的待遇。
两年前,唐煜生和骆蒙公布婚讯后,他一时之间站在了台前的聚光灯下,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他到底是个低调的人,不喜人前的喧哗。因此那之后,骆蒙将他保护得很好,再没有曝光在公众前。
后来赵云又找了水军引导粉圈,时间久了,粉圈也不再提起他,大家都默契地保护这位不愿露面的姐夫。
因此如今这些粉丝不认识唐煜生也在情理之中,甚至还有人问他是不是来应援的。
他张了张嘴,犹豫地“嗯啊”了一声,然后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条应援手幅。
唐煜生:“………………”
他垂眸。
粉嫩可爱的手幅上,印着骆蒙的头像和名字,旁边还有一句标语:“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他是真的为他的小姑娘感到骄傲。
能收获这么多人的喜爱和支持,本身就是一种魅力吧。
他没告诉这群粉丝,今天骆蒙会走vip通道。她早已预见到这种情况,为了不影响机场的运营,也为了公众安全,只能如此。
很遗憾,粉丝想见偶像的愿望注定落空。
唐煜生拿着手幅,默默走到vip通道处,然后将那条手幅举在胸口,望眼欲穿地盯着出口。
不一会儿,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每回接机,被小姑娘抱着乱啃一通是必不可少的。
“是不是等很久了?”
“刚到不久。”
很快,她注意到他手上的手幅,定睛一看,立刻笑得前仰后合,“唐长老你这是在干嘛啊?”
唐煜生淡淡道:“给你应援。”
骆蒙再次笑出声,“我好大的排面啊!”
他解释:“刚碰到你的粉丝,他们给我的。”
两人上了车,骆蒙盯着那条手幅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唐长老,如今你也算是我的粉丝了。”
他发动车子,这才转过身,去吻她的唇,纠正道:“是头号粉丝。”
这一次,两人算是真正闲下来了,于是开始计划蜜月之行。
他们之前都办了申根签证,且还在有效期内,于是决定先来个欧洲多国游。
唐煜生建议在一个国家深度游玩,这样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在路上。
骆蒙摇头,“不,我就要当最俗气的游客。我要打卡多个国家。”
临出发前一天,唐煜生在实验室跟众人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组里的大伙都挺高兴,拍着胸脯保证会严格完成实验计划,绝对不会耽搁实验进程。
霹雳道:“老大你就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没问题的。”
其他人也纷纷说:“是啊老大,你和女神玩得开心,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们饱饱眼福。”
告别了组里众人,唐煜生这才去向易先哲请假。
办公室里,易先哲坐在办公桌前,耷拉着个脑袋,看上去心事重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唐煜生走了进来都没察觉。
“在想什么呢?”唐煜生问。
闻言,易先哲抬起头,脸色憔悴,“老唐,是你啊……”
唐煜生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易先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别提了,小丫头竟然要跟我分手。”
唐煜生微微蹙眉。
虽然过去易先哲一直以花心总裁的形象示人,三天两头换女友,最长的一段不超过半年。但自从和林珍青在一起后,心定了不少,转眼已快三年。
唐煜生一直以为他们会修成正果,却没想到……
“为什么?吵架了?”他问。
“谁知道她,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就不对劲了。”易先哲似乎并不想多说,挥挥手,“算了,不提了。你怎么来了?”
唐煜生没有再追问,道:“我接下来要请一个月的假。”
“干什么?”
“度蜜月。”
易先哲乐了,“老唐,两年多了吧?你这蜜月拖得够久的。”
唐煜生点头,“所以不能再拖了。”
易先哲笑,“没问题。但一个月蜜月哪够啊,起码要两个月吧?”
“那易总裁,工资发不发啊?”他调侃道。
“照发不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来看时间不早了,唐煜生起身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又顿住脚步,转身道:“你要是真喜欢人小姑娘,就告诉人家。别整天端着,让人挺没安全感的。”
等到唐煜生离开了好一会儿,易先哲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端着了?只有老唐你才会端着。”
他反复思量这句话,又说:“我端着了吗?”
——
一整天,骆蒙都在家收拾行李。
结婚两年,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出去旅行,难免有些激动和期待。
衣服要多带两套,拍照好看。
面膜要多带几片,一定要注意保养。
鞋子也要多带两双,搭配衣服。
耳环也要配套。
……
于是一小时后,三个大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她却觉得还有东西没带全。
她正清点有没有漏带什么时,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痛。
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她冲进卫生间,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从洗手间出来,她在沙发上坐下。喝了点热水,疼痛好像缓解了,她这才开始计算自己的例假时间。
上个月到现在,例假已经推迟了快十天了。
鹅城回来后,她就一直在计划蜜月安排,连例假推迟了都没在意。
而回来后的房事他们一直都有避孕,按理说应该不会。
她思索着,忽然,眼睛瞪大,暗叹一声:“不会是在鹅城山头那次吧?”
此时骆蒙来不及细想,立刻戴上帽子、口罩、墨镜,冲出门,买了十根验孕棒回来。
在洗手间里,她将验孕棒拆开,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迟迟没有行动。
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她还没有十足的勇气面对。
后来反反复复,犹豫再三,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终于还是测了一回。
她用手捂着眼睛,只留一条缝去看。
然后就看见了验孕棒上的两条线。
!!!
她心里“咯噔”一声,当场只有一个感觉:靠!
担心测得不够准确,她把剩下的九根验孕棒全部拆开,又测了九次。
毫无意外地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她怀孕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等慢慢认识到现实,骆蒙在家坐立难安,却也不敢把这个消息轻易告诉他人。
没有欣喜,没有激动,只觉得害怕。
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恐惧,也是担心自己无法成为一个称职母亲的焦虑。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这些年,每每想到母亲二字,内心只有酸楚。
没有人告诉她母亲应该怎么做,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如何去负责一个孩子的成长。
之前跟唐煜生聊天说起自己想要两个孩子,不过是随口一说。
而现在,孩子真正来临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
唐煜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家里关着灯,窗帘也拉着。
他觉得奇怪,走到二楼卧房才发现小姑娘竟然在睡觉。
她小小一个人,缩在被窝里,面朝里,侧着身。
他走上前,俯身想亲吻她,然后就听到了低声的抽泣。
很轻,很淡,是她在哭。
唐煜生一时有些慌神,顺手拧开床头的灯,“怎么了?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骆蒙心里委屈,哭得更厉害,豆大的泪珠止都止不住。
他心疼,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胃疼了吗?”
骆蒙摇头。
他又问:“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依旧摇头,坐起来,大哭不止。
唐煜生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我在了,我在了。”
好一会儿,小姑娘才在他的怀里止住泪。
他拿纸巾替她擦着眼泪,问:“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她看着他,泪眼婆娑,“我怀孕了……”
唐煜生恍然愣住,许久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甚至预想过自己得知消息那一刻的反应。
他想,大约会像平时一样平静吧。毕竟,他对孩子的态度一向是随缘。
但这一刻,他还是骗不了自己。
心中呼啸而来的欣喜与激动,胜过了所有的不安与焦虑。
原来,他要当爸爸了。
他们的爱情有了新的延续。
“你说你怀孕了?”他再次问道。
小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怀孕了,为什么她会哭得这么厉害?
“那是身体不舒服吗?”他问。
骆蒙摇头,“不是,我就是很害怕……”
“害怕什么?”
她低声说:“生孩子时很痛,而且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母亲。”顿了顿,她又扬起声音,抱怨道,“都怪你,那天为什么要在山上!”
原来是因为那天吗?
唐煜生哭笑不得,又将她抱进怀里,“怪我怪我。对不起,都怪我。”
骆蒙问:“唐煜生,我问你,你高兴吗?”
他不说话,低头去吻她,反问道:“你高兴吗?”
她好一会儿才说:“我其实有点高兴,但我真的很害怕。”
他平静地说:“如果你只是害怕,那我会陪着你,我们慢慢地,一起战胜恐惧。但是如果……”
“不。”
骆蒙匆忙打断他。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向来宠她,什么事都依着她。这件事也不例外。
“我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她说。
“好,那我们就留下这个孩子。”
她似乎不放心,又问:“那你呢?你想要吗?”
他点点头,“我想,但我更希望你开心。”
无论何时,这个男人总能带给她最温柔的爱和安心。
她终于破涕为笑,“可是唐煜生,我真的好怕疼啊。你能不能替我生啊?”
他嘴角噙着笑,唉声叹气:“我也想啊!但是力不从心。”
卧室暖黄的灯光打过来,在地上落下他们依偎的身影。
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震撼到的两个人,又忽然开始憧憬未来。
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啊?”
他点头,“嗯,刚刚想好了。”
她诧异,“这么快。那叫什么?”
“唐打野。”唐煜生幽幽地说,“毕竟是打野得来的。”
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