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按照旧习俗,新郎新娘两人是不能见面的。
一大早,岁岁陪骆蒙去了墓园看望父亲母亲。
她特意带了一瓶父亲最喜欢的白酒和一束母亲最喜欢的矢车菊。
小时候,妈妈给她梳头扎辫子的时候,常常会说:“小蒙长大了要学着自己扎辫子啊。”
她坐在小椅子前,天真地说:“我不要,有妈妈在就好了呀。”
妈妈笑,“你长大了是要嫁人的,妈妈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
那时的她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嫁人。只是想到要和妈妈分开,就抑制不住地难过。
她转身抱住妈妈,喃喃道:“我才不要嫁人!我只要妈妈!”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如今她真的要嫁人了。
儿时的戏语还在耳边,可是爸爸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
骆蒙将酒和花摆放在了墓碑前。
蓝色的矢车菊,开得艳丽,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她蹲下来,望着墓碑上爸爸妈妈的照片,低声说:“爸,妈,我要嫁人了。他……很好,是个科学家,对我也好。我很爱他。你们放心吧。”
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变成了这样言简意赅的几句话。
有时她在想,如果父母还在世,那年的她就不会住在姑姑家,自然也不会被云姐发现从而成为女明星。那么她也许压根就不会认识唐煜生。
从父母离开的那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就完全改变了。
或许是父母心疼她一人在这世上,所以才将唐煜生带到她的身边。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从墓园下来后,骆蒙和岁岁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的皮肤保养,等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家里,赵云正在等她。
“云姐你怎么来了?”骆蒙边走进屋边说,“明天婚礼现场还要你帮忙呢,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云姐笑,“我来给你送结婚礼物。”
骆蒙眼睛顿时亮了,一眨一眨的,“什么好东西啊?”
赵云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绒缎面的首饰盒,轻轻打开,一枚戒指正躺在里面。
椭圆形的红宝石镶嵌其中,下方金色的托抓牢牢扣住它。戒指的样式有些古老,看上去似乎有不少年头了,但红宝石依旧色泽明亮。
骆蒙愣了,“云姐,这是……”
赵云将戒指从首饰盒里拿出来,解释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当年我嫁人,妈妈就给了我这么一枚戒指当嫁妆。她说红宝石贵气,养人,是带着福气的。现在我想把这份福气送给你。”
骆蒙迟疑着没接,“云姐,这是你妈妈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呢!”
赵云看着她,微微笑了,“小蒙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父母离开后,你一个人活得很辛苦,但你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你天生就爱笑,总是积极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你那么努力而认真地活着,这让我非常欣慰。
“我知道自己不能代替你的父母,但想着哪怕能带给你一点点爱和温暖,你应该就会好过很多。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的。
“如今你找到了爱的人,要嫁人了,云姐真心实意地为你高兴。云姐没什么能给你的,只希望这枚戒指能给你更多的福气,让你婚后过得幸福。”
听到这样一番话,骆蒙的眼里蒙上一层细密的水汽。
这些年,对她来说不容易,对云姐来说更是如此。
领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事事提点,事事亲力亲为,才让这个小孩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骆蒙。
如果没有赵云,她可能压根就走不出那个压抑的家庭。今时今日,更是不知道会身在何处了。
是赵云,为她打开了光明之路的大门。
“来,我给你戴上。”赵云说。
骆蒙没有再拒绝,她伸出左手,赵云将戒指送进她的中指。
她的皮肤白,手型偏瘦,此时衬得红宝石更加明艳动人。
赵云夸赞道:“真好看。”
骆蒙到底是没忍住,泪滚滚而落。她扑进赵云的怀里,抱着她,“云姐,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
赵云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别哭了。”
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眼泪,又瓮声瓮气地说:“云姐,你把这么贵重的传家宝送给我了,姐夫会不会跟你闹离婚啊?”
赵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孩子,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顽皮!”
此时的另一边,研发三组的众人和易先哲一起,正在给唐煜生举办单身夜party。
由于唐煜生不能喝酒,说是单身party,不过也就是普通的一场饭局。
饭局上大家喝着酒,唯有唐煜生酒杯里装着雪碧。
太厚举着酒杯,“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老大一杯,恭喜老大明日迎娶女神。”
“恭喜老大!”
众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易先哲说:“以后你们这些人都要多多分担工作知不知道?老唐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天天都守在实验室里。”
霹雳笑,“总裁,你放心。累到谁也不能累到老大啊。以后我们能做的,绝对不让老大做。老大就坐在那里,指点指点就好了嘛。”
唐煜生睨他,“怎么?这么快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霹雳狡黠地笑,“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哪儿敢啊!”
几人互相调侃间,小顾默默地举起手,“老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唐煜生点头,“问吧。”
小顾看了看其他人,这才开口:“当初你和女神在育蚊室抱在一起,你出来时衣服还破了,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
唐煜生:“………………………………”
众人:“………………………………”
空气一片静默,鸦雀无声。
虽然大家都觉得小顾这问题问得挺智障的,也符合他一向少根筋的人设,但谁都没有制止他,反而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毕竟,小顾问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大家都想知道。
此时众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唐煜生,等待着他的回答。
唐煜生沉吟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想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
他的唇角勾了勾,“明天记得包个大点的红包。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易先哲摇头,“老唐你变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转头又对众人说,“我看你们也别跟着他了,省的带坏了我公司的风气。”
一群人闹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场。
易先哲喝了酒不能开车,唐煜生送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煜生问:“明天珍青来吗?”
易先哲摇摇头,“不来。”
唐煜生心中有些诧异,问道:“她有其他安排?”
易先哲摆摆手,“我没告诉她你们明天婚礼。”
唐煜生的眉色沉了沉,“为什么?”
易先哲故作轻松地说:“害,小女生嘛,在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憧憬未来。到时候身边人一起哄,她更要想入非非了。你知道我的,我对婚姻没什么向往,也不想给她无谓的期待。”
唐煜生蹙眉,“那你这不是耽误人家嘛!”
易先哲叹了口气,“算了,别提了。以后再说吧。”
——
第二天,骆蒙早早便起床梳妆打扮。
这次婚礼请了专业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势必要让她以最佳的状态见人。
等她化好妆,换上婚纱,门外的门铃恰好响了。
不用说,是唐煜生来了。
他们没有太过繁复的接亲仪式,堵门发红包这种全部略过,一切从简。
唐煜生走到二楼的卧室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房门口,就那么隔着几步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姑娘。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洋溢在温暖的色彩中。
骆蒙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梳妆台前,晕染在金色的光里。
见过那么多次的她,却没有哪次像现在此刻这样美。
而此时骆蒙眼中的唐煜生,同样耀眼夺目。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没有系领带,领口落开两粒扣,一如既往的禁欲,矜贵。
见到他,小姑娘的脸上立刻洋溢幸福的笑,“这位新郎,你今天有点帅哦。”
他走上前,俯身亲吻她的手背,“这位新娘,你也很美。”
婚鞋是意大利定制的,镶着碎钻的银色尖头高跟,简约大气。
唐煜生单膝跪地,为骆蒙穿上鞋子,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按照习俗,新娘出门时脚不能碰地。
骆蒙勾着他的脖子,“这位新郎,你今天还没有亲吻新娘。”
他摇摇头,“不敢亲。”
她疑惑,“为什么?”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太美了,怕把持不住。”
唐煜生一路将骆蒙从二楼抱到了车上,然后回了唐家老宅。在完成给唐煜生父母敬茶的仪式后,这才去了婚宴现场——位于郊区的庄园。
婚礼于傍晚六点零六分正式开始。
天有些暗了,草坪上点缀了无数灯柱,灯柱向外延伸出无数只触角,发出幽蓝色的光。
像星辰,像花火,在夜色中美轮美奂。
唐煜生就那么站在台中央,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新娘,挽着唐国顺的手向他走来。
无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像是煮沸的海水,心潮澎湃。
一系列按部就班的仪式后,两人终于互相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这时主持人说:“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唐煜生双手掀开骆蒙的头纱,终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吻落下的那一瞬,他在想,他会一直守护她,从此时此刻,到耄耋之年。
婚宴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庄园很大,有很多房间,有些家里远的宾客顺势住在了庄园里。
两人招呼好所有的宾客,回到房间时已经十点多了。
明明是迎来送往的一天,此时骆蒙却不觉得疲倦。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月色里,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坪,远处高高矮矮的树木,一切都那么宁静。
“唐煜生你过来看,这个庄园晚上很漂亮啊!”
唐煜生脱了西装外套,走到窗边,却无心同她看风景。
他的手覆上她的腰,将她送入自己怀中。
他的声音沉沉的,在夜色中恍如魅惑:“你当初刚来实习的时候,说要做掉谁?”
嗯?什么?
骆蒙愣了一会儿,转瞬想起来。
当初刚到贝康实习时,两人互相不对付。某天下班后,她亲口对岁岁说要“乃一组特”。后来岁岁给她打电话旧事重提,却没想到竟然被唐煜生一一听入了耳中,而且还记了这么长时间。
此时她低声求饶道:“当初是开玩笑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唐煜生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不,我觉得你今晚可以试试……”
试试?
试什么?做掉他?
骆蒙反应过来,立刻上手帮他解扣子,脸上是狡黠的笑:“唐博士,这可是你说的。”
——
半夜三点,在一片春色旖旎中,骆蒙低声哀求道:“唐煜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做掉你。现在放过我吧,好不好?”
她没想过,这个男人疯起来就不要命,偏偏体力还这么好。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被他折磨得精疲力竭,差点要死在他的风流中。
然而眼前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啊?”
“说好的做掉我就是做掉我,不能言而无信。”
啊?
骆蒙欲哭无泪。
苍天啊!她说的做掉不是这样的做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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