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完计划后,池醉在土胚房内睡了一整天。
他醒来时,外头已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夜幕降临在沙漠,投下不可名状的阴影与恐惧。
此刻距午夜12点还有40分钟,是个不错的时间段。
池醉坐在房内,耐心地盘算着等会儿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如果一切都朝他预想的方向走,那余斐城将会成为他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替他打出破解副本的致命一击——
而副本破了,这把刀也就随之报废了。
多完美。
池醉轻轻地笑了起来,掩住眼底冰冷的神色。
不过……
事成之后他还想问问余斐城:
究竟是什么,让他不遗余力地咬了自己那么多年?
仅仅是因为池安吗?
还是另有隐情?
……
在池醉的沉思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通讯器渐渐发出红光:
【全体玩家请注意,沙尘暴来袭~】
这句话仿佛成了一个讯号,池醉飞快地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平平无奇的香烟,将烟外那层纸卷小心地剥开,露出一小堆干枯的烟丝来。
接着,像变戏法一样,他掏出两根极小的碳棒,一点一点把它们塞进了烟草之中,淋上酒精。
迅速做完这一切,池醉才重新卷好纸卷,并将加了料的香烟夹在耳朵上,动作无比娴熟——
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
并且那一整盒香烟都没能幸免,池醉如法炮制,给剩下的烟一根根加料,最后他自己两根,薄冰两根、宿琬两根,至于宿眠……
她不配拥有。
眼见池醉又要跟宿眠打起来,薄冰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催促道,“好了就走,赶紧在这个副本里把你那些陈年破事处理干净,否则我看见你就烦。”
池醉:“……”
他、他竟被小薄饼嫌弃至斯……
池醉摸了摸鼻子,瞪一眼宿眠,郁闷道:“马上来。”
都怪余斐城那个阴魂不散的狗王八!
无情的催促下,三人一鬼很快走出屋子,来到外面的空地上。
他们时间卡的刚好,出来没多久,不远处也有几个影子缓缓走出。
两方人在走到距对方七八米远的地方时,就纷纷停住了脚步。
池醉一眼就看到了被捆成粽子的红毛,他嘴里塞着块布,正“唔唔唔唔”地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活像个傻叉。
至于旁边那个一声不吭、频频向红毛递去白眼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哥哥郝仁了,看上去的确比弟弟稳重。
池醉还注意到,两人手上的通讯器都已不见踪影,不知是被夺走还是被他们藏了起来。
显然,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打量完人质,池醉将目光转向了余斐城。
如果不是对方眼角那颗熟悉的小痣,他几乎已认不出他。
时隔三年,余斐城的模样与之前可谓大相径庭。如果说三年前他还是个伪君子,温文尔雅、面容俊美,披着一身羊皮干着恶狼都做不出的事。
那现在,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眉目阴冷、肢体病态,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仿若一个日暮西山的老者。
不过惊讶只是一秒,池醉很快露出一个笑容,瞧着人畜无害:“余大哥,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你呢。”
余斐城盯着他,也微笑起来:“是啊,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不是很高兴?”
“诶,高兴不至于,快乐倒是真的,”池醉勾起唇角,“池安这么孤单,能把你送去陪她也不错,这是我作为哥哥的责任。”
听到这句话,余斐城罕见地没有被激怒,他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身边两个手下将郝家兄弟提上前。
“你想救他们?”
池醉嫌弃地后退一步:“不想。”
余斐城:“……”
红毛:“……”
他“唔唔唔”挣扎得更厉害了,换来的则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安静点!”
池醉这才注意到跟在余斐城身后的两人,左边那人头戴黑色兜帽,裸露的右臂上刻着一个毒蛇刺青,身形高大面目粗犷,属于肌肉型猛男;右边那人却形如枯骨,瘦得好似竹竿,两颊凹陷,双眼死气沉沉,像具行尸走肉。
刚刚敲打红毛的便是肌肉男,那一掌下去,红毛的半边脸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鼻腔甚至涌出了一小滩血迹,足可见他力道之大。
这样一看,余斐城似乎是三人中最正常的那个,但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池醉重新摁了回去——
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和右边那个阴森森的家伙,恐怕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果然,余斐城稍稍侧脸,阴郁男便会意地抽出一把长刀。
猝不及防间,刀光闪现,郝仁脸上登时多出一条血痕,皮肉翻滚,深可见骨。
他痛得面目狰狞,却强忍着没有出声。血水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血色晕染的小坑来。
哥!红毛目眦欲裂,喉咙里刚发出几声呜咽,就又被肌肉男赏了一巴掌。这巴掌扇得他鼻青脸肿,人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池醉面上不显,心下却一沉,下马威?
的确,余斐城仿佛对身后的景象视而不见般,只轻轻拍了拍手,唇角笑意更深:“做人要诚实,既然你不想救他们,那你来做什么?”
池醉摊手:“来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拿到了一个名叫‘纸人’的道具,只要通过引魂香将池安的魂魄招来,把她送进去,她就会复活,还能拥有血肉之躯,”池醉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人,“喏,就是这个。”
余斐城面色不变:“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你不信也正常,”池醉无奈,“那我当场示范给你看,你总能信了吧。”
余斐城不语,只冷下眼,定定地看着他。
池醉勾起唇角,心知有戏。
他不紧不慢地从通讯器中抽出一根檀香——在‘殷家大院’里偷的,又拿出一个打火机,将香缓缓点燃。
随后他装模作样地朝东南西北各个方位分别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伴着池醉一声兴奋的“来了”,四周突然刮起了阴风。
阴风一阵一阵,逐渐变大,连肌肉男的兜帽都被吹得鼓鼓作响,他眼中划过一丝惊疑,心内显然产生了几分动摇。
池醉见此不免暗笑,如果对方有阴阳眼,就会发现宿眠正站在他身边,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鼓风机。鼓风机调的是冷风模式,吹出来自然像极了阴风。
他再看余斐城,发现对方面上没什么变化,衣袖下的手却攥得死紧。
唯独右边的阴郁男始终毫无反应,似乎不好糊弄。
不过池醉原本也没打算这样糊弄过去,他接过宿琬的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道口子,殷红的血落到纸人上,很快将整个纸片染红、染湿。
池醉将匕首交还,笑着解释道:“至亲之人的血对魂魄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其他孤魂野鬼就不会来占这个壳子。”
说着,他又掏出笔,在纸人两个眼睛的位置处点了一下。
“这叫点睛。”
话音刚落,纸人霎时红光大盛,不过几秒,它就从池醉手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池醉煞有介事地问:“安安,是你吗?”
宿眠捏着嗓子,生无可恋:“是……”
“还记得余大哥吗?”
纸人小小的身子里立即传出断断续续的声响:“记、记得……阿……城……哥、哥哥……”
余斐城一震,池醉一直叫他余大哥,池安却一直喊他阿城哥哥。
这个熟悉的称呼,自池安死后,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般,池醉一把捏住纸人,不让她逃走:“瞧,都喊你哥哥了,你还不信?再不信,做妹妹的可是要伤心的,一伤心,保不准就魂飞魄散了……嘻嘻~”
余斐城仍旧不答。
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道:“我要问她几个问题。”
“行,你问,不过快点,”池醉瞥了眼通讯器,“这个道具我才启动了一半,她等得太久又会消散,你也不想吧?”
余斐城果然加快了速度:“我们第一次见,你给了我什么?”
“马……小木……马……”
余斐城瞳孔一缩,呼吸都加重了几分:“第二次呢?”
“水晶……球……”
余斐城还想再问,却被池醉打断:“够了够了,再问她就没了,快点,这交易做还是不做?!”
余斐城再次沉下眼:“你想要什么?”
“那两个人给我,还有他们的通讯器。”
“不够,再加一个他,”余斐城指向池醉身后的薄冰。
“你大白天做什么梦?我会把我姘头给你?!”池醉冷笑一声,捏紧了手里的小人,“我耐心有限,大不了再弄死她一次!”
余斐城也歪头,阴郁男手起刀落,在郝仁脸上毫不留情地划了道“x”!
惨叫还未出口,郝仁就已痛晕过去,整张脸血肉模糊。
池醉还要再争,薄冰却上前一步,夺过他手中的纸人,面无表情道:“可以,我去交换,不过两边得同时放手。”
此话一出,池醉的脸色立即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有多少是演的?下面会怎么发展?
哎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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