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他发现了。
而且短短一句话,他竟然掰成了三瓣来说。
宋杞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坏,她很确定姚星河是故意的。因为在那样的动作过后,每一瓣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炸弹,把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轰炸。
不只是那寸许之地瑟瑟不安着,而是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惶恐备至,尴尬无比。
如果说这样的尴尬里有什么慰藉的话,那就是意识到她没穿内衣后的男生,手指即刻顿住,没有继续扩大探索范围来佐证方才的猜测。
甚至,从她羽绒服下,慢慢地把手退出来。
只是她仍旧处在长久的仓皇失措和惊恐懵怔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在到家之前20分钟车程里,同一个空间内的相处。
“怎么要哭了?”姚星河收起方才轻松明快的笑,很小心地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哥哥不应该……”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似乎憋不出了,竟再次发出愉悦的动静,“不应该说出来。”
“……”
宋杞别过脸去,裹紧羽绒服。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羽绒服不够大,为什么不能藏下整个的她。
“小朋友这是不好意思了?”
“……”
“对不起,你别生哥哥气。”
“……”
“宋杞,你回过头来。”男生用悠扬的语调,连名带姓地要求着她。
宋杞僵持了三秒,还是决定回头面对,并解释自己为什么没穿,而且都想好要告诉他,女生在冬天不穿这个也很正常,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这么思索着,像是缺少润滑的机器一样,一卡一顿地转过身子来。
结果还没开口,姚星河的大手就覆住她的,左手坚定果断地扯下外套拉链,撩起贴身毛衣。
雪白的皮肤露出一块,黑色的腰带也映入眼帘。
还不待她适应眼前的景色,右手就握起她的手按上自己腹部分块清晰的肌肉,甚至带着她的手指坚定又迅速地往上移动,最终压在了相似的位置。
好像还觉得不够,又捏住她的指腹左右摩挲了一遭。
这动作把宋杞惊得眼眶酸疼,睫毛也被不受控制的眼部肌肉带动,剧烈颤抖。
指腹像是触摸到了包裹着烈焰的厚冰块。
明明是被北风吹过后残留的沁入心脾的凉,但总能从这样的接触中,感觉到潜藏其后、即将涌入心头、奔赴血脉的滚烫。
“对不起,哥哥刚才犯浑了。现在换你来占哥哥的便宜。”
那人歪着脑袋凑过来,唇角上扬时,恰逢额发垂落,遮住令天地失色的眼睫,唇瓣微动时,沙哑又温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廓,像是寂静冬夜里窸窣而落的雪:“不能让小孩儿吃亏。”
宋杞顿时清醒了,也更加想哭了。
啊!
这人好烦!
这!这种事是换着摸一下就、就能挽救回来的吗?!
*
夜班刚到家,还没换鞋呢,陈亦就接到了姚星河的电话。
他唇角一抽,接过来,踩掉皮靴换上居家拖鞋:“我说姚老大,你是不是算准了我这时候到家,都不让我喘口气,就开始为你提供电话服务?而且你他妈每次都不给钱。”
“确实有个事想问你一下,”男生一点儿也没迂回,“你在卫校念书那会儿应该经历过比较开放的事,所以想问问你。”
“比较开放的事?”陈亦啧啧两声,面色微哂,“你这是跟你那位妹妹有了开放的进展?是舌/吻啊,上/床啊,还是不带套直接……”
“操,”男生低声咒骂了一句,“你打住吧。”
他得逞一笑,倚靠在沙发上,手机按开免提,随手打开了电视:“要是还是穿着衣裳互相抱抱就别跟我说了。听你讲这玩意儿,我还不如省出时间看小视频。”
那边沉默了十来秒。
再开口的时候也有点自我怀疑:“我今天下午不小心摸了一下小孩儿,”顿了顿,补充,“摸了一下胸,隔着衣服。”
“呵,”陈亦完全不意外,“果然没什么新意。”
“但是小孩儿到现在也没理我。而且那会儿,她好像还有点快哭了,”男生语气变得小心,甚至开始反思,“你说,会不会是比较反感,我的接触。”
陈亦骤然失笑:“老大,要是反感你的接触,是连手都不会让你碰的,别说是摸到胸了。你这些年是在庙里修行啊怎么着,怎么清水成这个样了?”
男生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反而发出了轻快的笑:“今天确实也牵过手,好像没有排斥。”
“放心吧,小孩儿可能只是尴尬,毕竟才18岁。”
不过说完,就想到自己还不到18岁的时候了,那时在卫校,就已经目睹了很多疯狂、轻浮、混乱,以及不负责任。虽然自己醒悟较早,不曾堕落太甚,但看得多了,别说这种小打小闹、小牵手小摸/胸了,就是听说了怀孕、堕/胎、殴打、流/产都不再觉得反常。
于是,就很羡慕对面的人,以及他的小朋友。
他们好像一直生活在无菌无毒的环境中,情感的产生和释放,都健康自然,虽然有时候略显缓慢,但总能恰如其分,又恰到好处。
但姚星河嚼口香糖的声音却从手机里传过来,小意的忐忑远去,清晰的烦闷溢出:“我今天遇到了卓俊,初三时跟你讲过的。他带人围着宋杞,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陈亦呼吸一滞,很快想起来:“就是跟你称兄道弟两年多,你父母过世后带头造谣还四处排挤你的那个人?”
“嗯。”
知道姚星河为此看过心理医生,并且在初三转学后想到此事就痛苦不堪,吸烟吸到吐还是无法排解消极的情绪,所以赶紧拿起电话,果断地说:“老大你听我的,不要去想这个人,人渣自有天收,他完全不值得被记住。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家小朋友这么喜欢你,不可能被他挖墙脚。放宽心。”
姚星河又陷入了沉默。
等到芒果台播放完插在电视剧中的一大段广告,他才重新开口:“我不喜欢西洺,但是宋杞很喜欢这里。”
陈亦就笑了,侧过脸看了眼窗外阳台上簌簌而落的飞雪:“宋杞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要是在景行有个房子,她就很喜欢景行了。”
“哦,好像是,那我努力在景行有个房子。”男生终于笑出声,也终于良心发现,也开始问他的近况,“最近工作还好吗,跟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陈亦脑袋后仰,担在沙发顶上,望着天花板发出一声缥缈空笑:“她太优秀啦,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一路重点班考到了985大学,还要继续读研。我一个专科毕业的小护士,怎么配得上。”
全国有那么多姑娘很优秀,那么多人考上了985大学且在读研,也不知道姚星河从哪里捕捉到了信息,竟然问了句:“你说的姑娘,是孙茹吗?”
嗓音平静,还带着点儿笃定。
陈亦傻了。
良久没有回话。
姚星河继续说:“但是,你有你的好,工作不到4年就成了三甲医院护士长,那天去你们医院网站,看到了最受患者喜爱的医护人员投票,你在护士中排第一。我在初三的时候有很多次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宋杞让我看到了活着的光亮,你让我看到了活着的乐趣。”
陈亦心中一动。
电话里的人好像把口香糖吐掉了,随后传来温暖平易的笑声:“我不知道你和孙茹是怎么重新联系上的,或者一直保持着联系。但还是想说,这确实是很好的姑娘,值得你豁出脸面,问一问,可不可以。”
“等我再想想吧,”陈亦也笑了笑,“我今天约了她,周末一起看电影。”
*
几家欢喜几家忧。
杨帆看着昨夜帖子下疯狂的催更留言,气得差点摔手机。
昨天敲进去的每一个字,在今天都像是一张口吐芬芳的嘴,用最直白的字眼疯狂羞辱她。
楼里那些美好的祝福,那些甜蜜的猜测,那些嘤嘤嘤的艳羡,也都像是围观着、谈论着她的看客,温暖可爱早已不再,只剩叽叽喳喳,吵嚷不休——看得她无比心烦。
但不回复好像显得进展不顺利一样。
好像显得她输了一样。
于是从床上坐起来,斟酌过后,更新了一段新故事——
【
今天凌晨1点,妈妈突然生病,需要送医院。
但是爸爸出差在外,家里车子不在,小城深夜极难打车,当时感觉很绝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昨夜他回来了。
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他很快接了电话,一边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我,一边跑到我家,送我妈妈去医院。
我真的挺没用的,遇到事情就慌到不行。
但幸好有他在。
妈妈目前很好,我也放下心来,只是吃不下饭。
现在,他回家给我做小米粥了,告诉我粥里放了糖,他说心情不好应该吃甜的。
】
最后这句,还是小学时候,姚星河跟她说的。
她忽然想起来这一茬,就编了个情节写上去。
一分钟后,跟帖纷至沓来。
【抱抱楼主,祝阿姨早日康复。(哥哥真的好好啊!)】
【真正的爱情应该就是这样吧,你慌乱不堪,他帮你镇定下来。你镇定下来时,他就让你更放松更甜。不得不说,又是羡慕的一天。】
【嗷嗷嗷嗷,期待后续!期待楼主一直更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
抱歉各位,这几天肠胃炎,状态一直不好,今天晚了十分钟,让大家久等了。还没来得及校对,稍后会修改错字什么的。
(0:27已修改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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