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东把于彤彤送了回去,周老太就让周卫东把话给带到于家,从此他们两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想见于彤彤,也不许他们见周博文,反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让周卫东去问问县里中学的老师,看看这录取通知书的事到底怎么说?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大事儿,现在其他事都不重要了。
周卫东把于彤彤送回去,周老太的话带到了,又去县中找中学老师问问录取通知书没了怎么办?
中学老师还记得两个孩子呢,学习都很好,听说两个孩子考到了京市的大学,也对周卫东表示了祝贺。
“录取通知书被烧了?这个好像有相关规定,录取通知书没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报道的时候要带上身份证明和准考证,只要能证明是本人,那边是有高考记录的。”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周卫东又赶回去把消息告诉周老太,周老太还是不放心,思来想去的,打算打电话问问大孙子,可没想到,顾呈的电话先发过来了,听说周以柠和三柱的录取通知书没了,安慰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到了晚上的时候又给他们打了电话。
“啥?就成了?”周老太一脸惊喜,“太好了,太好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顾呈说自己和两个学校的老师联系过了,报道的时候只要带着身份证明,反正就是能够证明本人的东西,就可以入学了,录取通知书只是通知入学的一种形式。
周老太这心可算放回去了,要是不成,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冲到于家去把于彤彤狠揍一顿。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就是为两个孩子准备上学用的东西了,哪怕周卫军他们说了他们可以全包,可不是自己亲手准备的,总是不放心。
衣服鞋子被褥都是准备新的,京市是国家首都,万一孩子到那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到了出发那天,周老太和孙梅英就怕两个孩子把钱弄丢了,还给在衣服里缝了口袋装好。
孙母知道两个外孙要走了,带着大儿子一家一块过来送,还给两个孩子塞钱,这都是在家里商量好的。孙铁牛不咋会说话,刘二妮就一个劲的劝他们说话。
周卫东一直在旁边帮周以柠拎着包,上头的时候帮他们把东西送上去,然后下来。其实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周卫东没有问周以柠是怎么知道的,周以柠也没有问周卫东具体的事情。
火车的汽笛声响了起来,行驶的时候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周以柠忽然难受起来,趴在窗口向外看,“奶,爸妈二叔,姥姥舅舅舅妈,我走了。”
周老太那眼泪就叭叭叭的往下掉,那么多年了,乖乖除了上学的时候,还没离她这么远呢,京市呢,那得多远啊。
随着火车行驶,离家越来越远,周以柠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说实话,三柱至今都不能接受周以柠不是他亲妹妹,在他印象里周以柠一直是他亲妹妹,不过对于他们所说的周以柠的亲妈,他好像是有那么点的印象的,具体长得什么样子他不记得了,但就是感觉人好像很漂亮,队里的人,就是那些婶子好像很喜欢她,她还给过自己糖吃。
周以柠靠在窗户边往外看,车里的人还是很多的,显得拥挤嘈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物,或许再过几年就见不到了。
快到饭点了,三柱打了热水,周老太和孙梅英给他们做了饺子,馒头,还煮了鸡蛋。
三柱把饺子拿出来,“妹儿,吃吧。”
周以柠和三柱就着热水把饺子吃了,然后又一人吃了一个水煮蛋。
半道上,还遇见一个军人,叫陈祺,说是回京市探亲的,三柱和周以柠因为家里有两个军人,就聊了起来,然后,那个男人特别惊讶的看着他们,“周国华?那不是一连的排长吗?”
“啊?”周以柠和三柱对视一眼,然后核对名字,老家,样貌性格,居然发现这个男人和二柱是一个营的。
“你们就是周国华的弟弟妹妹吧?你们不知道,这小子这几个月可高兴了,整天说他弟弟妹妹考上了大学,在营里可嘚瑟了。”
周以柠他们真的难以相信二柱是怎么嘚瑟的。
不过看这个同志对他们这么熟悉的份上,可以想象到,二柱平时没少说他们。
这聊得还挺开心的,到了晚上的时候,都是随便歪头就睡过去的,周以柠好歹还是拿了衣服盖在身上。
……
就在周以柠走的第二天,他们上车的地方下来了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陈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是这儿,还要到松县下的红旗公社。”陈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那咱们快走吧。”
“爸,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坐了这么久的火车,您身体也吃不消啊。”
“我,我就是不放心,你说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小夏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见了就知道了,那年小夏还写信回来说她结婚了,也不知道有几个孩子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住一晚,要这么过去让她瞧见了,指定又得唠叨,说您糟践自个儿了。”
老爷子笑了笑,还是听了儿子的话,找个地方住下来。
“这次恢复高考,也不知道小夏有没有参加。”
“不知道呢,咱们找到她就知道了。”陈春其实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当年他和父亲被下放,怕连累妹妹,就写信和妹妹断了关系,这一断就是十年,他们刚被平反的时候,心里不踏实,没敢和人联系,后来试着写了信,可都退了回来,上面盖着查无此人的印章。
第二天他们寻着地址找了过去。
第三大队里,大队长听说有人找他,过去见到人,也不认识,但穿得还挺讲究的。
“你们找我?”
“您是这里的大队长?”陈春问道。
“我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是来找我妹妹的,她叫陈夏,您认识吗?”
大队长直接愣了,认识,怎么不认识。
陈春看大队长的反应,又补充道,“她是下乡的知青,嫁给了你们队里的人,姓周,叫周卫东,你应该知道周卫东吧?”
“你们是陈夏的亲人?”
“对对,我是陈夏的父亲。”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大队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他家,我领你们去吧。”
大队长把人领到了周家,周老太刚好在家,大队长在院子外喊了一声,“老嫂子,你亲家来了。”
周老太听见,还纳闷呢,前两天不是刚见过吗?结果出门一看,不认识。
“这,这是……”
大队长凑过来小声说,“小夏的爹和哥哥。”
周老太都震惊了,把两人看了又看。
“你们……”周老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陈庚先开口了,“你是亲家吧,小夏她在吗?”
周老太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开口,“她,她已经过世了。”
陈庚一瞬间就觉得脑袋嗡嗡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陈春连忙扶住他,“爸,爸你没事吧?”
周老太也晃神了,“快快,快扶到屋里去。”
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的,人总算缓和过来了,陈庚有些愣,看着周老太,“她,她是怎么没的?是不是……”陈庚真是怕因为自己连累到了她。
“那年冬天她上山采药,滑下山坡掉进了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说起来,上次周以柠的经历简直和当初的陈夏是一样的,可是陈夏那个时候没有人救。
“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老太说了时间,陈庚捂着脸闭上眼睛,就是他和小春被下放之前啊,估算着时间,她可能已经看过那封信了,要是……要是当初没有写那封信就好了。
“请问我妹妹她,埋在哪儿?”
周老太把人带过去了,父子二人都是悲痛万分,他们被下放的时候,还是庆幸的,庆幸陈夏下乡了,可谁能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对了,我记得我妹妹有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你说宁宁啊,她考上京市大学了,前天刚上的火车。”
“京市大学?”这还好,他们就住在京市,“您有她的照片吗?我们就住在京市,可以去看看她吗?”
周老太犹豫再三,还是把周以柠站在的情况说了,陈家父子有些不能接受,外孙女\侄女管别人叫妈。
“宁宁倒是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你们……”
“您给一张她的照片吧,我们暂时不会和孩子相认的,就想看看她。”
“那行。”照片还是有的。
陈家父子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子,又湿了眼眶,这孩子和小夏长得可真是像。
当天,他们就回去了,周老太倒是像留人住一天,可也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还是给周卫东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