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厢,景詹从御书房回到励正殿,便听守门的小太监说,沈三姑娘来了。
景詹不由得剑眉微蹙,身后的高裕也心生疑惑。
这沈三姑娘怎不知避嫌,这么晚来寻太子殿下,也不怕毁了自个儿的清誉。
景詹思量片刻,大步跨进殿去,却没在外殿看见人。他眸色愈沉,继而转向内殿,透过轻薄的纱帐,果然见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里头。
景詹蓦地在纱幔几步之遥外停下来。
“出去!”他声音低沉,似淬着寒冰。
高裕闻言下意识往殿外退,还未迈开步子,却听太子又一声:“出去!”
帐中人似有所觉,娇声哀求:“表哥......”
景詹丝毫不为所动:“云霓,你今日若乖乖出去,孤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负手,正欲转身离去,纱幔被猛然一掀,沈云霓冲出来试图从身后抱住他,却被景詹侧身轻飘飘地躲过了。
高裕抬眼见当下场景,心中大骇。
这沈三姑娘浑身装束,岂一个清凉了得,薄透的上衫微敞,里头绣着莲花的抹胸若隐若现,还依稀能瞧出内在轮廓来。
这番作派,可比御花园那夜的张良媛不堪多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高裕忙瞥过眼去。
“云霓,你是世家贵女,这些年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可知自己如今在做什么?”景詹开口,怒气不掩。
被这一声厉斥所吓,沈云霓眸中攒泪看向景詹:“表哥,云霓心悦于你,你怎就不肯多看云霓一眼。云霓愿意的,为了表哥,云霓什么都愿意做。”
说罢,她又要将身子往上贴,景詹朝后猛退几步,看向沈云霓的眼中不仅没有丝毫情动,反带着几分嫌弃,他凉声对高裕吩咐道:“送沈三姑娘回去。”
高裕领命,见沈云霓的样子仍不死心,正想上前劝上两句,却听励正殿外倏然嘈杂起来。
一个小宫女不顾阻拦跌跌撞撞跑进来,他细细一辨,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习语是谁。
习语乍一见到太子,哭哭啼啼地扑跪在他脚下。
“殿下,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她不见了!”
不见了!
景詹心一提,“太子妃出何事了?”
习语抽抽噎噎,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温亭晚跟着那太监走了以后,习语在回东宫的路上却意外遇见了景姝,景姝说自己从未派人去寻过温亭晚。习语大惊,慌忙去御花园找人,可哪里见温亭晚的身影。
她意识到出了事,心急如焚之下,才不管不顾跑来励正殿向太子求助。
听习语说完,站在里侧的沈云霓暗暗一笑,知是手下人得逞了。
可现在去寻人哪里还来得及,恐怕等他们在这个偌大的宫中寻着温亭晚,这东宫也该变天了。
未等她得意完,习语的目光却忽得投过来,电光火石间,习语杏目微张,霍地指向沈云霓。
“奴婢想起来了,带走我们主子那人,奴婢好似在沈三姑娘身边见过。”
沈云霓被这话打得猝不及防,一时慌乱间,抬脚就要去踢人,“狗奴才,胡扯些什么,敢往本姑娘身上泼脏水。”
景詹跨步挡在前头,面目沉冷,双眸死死盯着沈云霓,质问道:“云霓,你把孤的太子妃带到哪里去了?”
“表哥,你怎也信了这死丫头的话。”沈云霓吸了吸鼻子,强挤出两滴眼泪,旋即恍然大悟道,“云霓知道了,什么不见了,根本就是太子妃借机报复,她们主仆串通一气,欲诬陷于我,表哥万万不可信啊。”
沈云霓不知她这番模样落在景詹眼中有多虚伪丑陋,他冷笑一声,忽得大步跨进内殿。
站在原地的沈云霓竭力稳住自己发颤的双手。
习语空口无凭,她坚信只要自己死咬着不认,谁也奈何不了她。纵然她今日没能勾得太子,她也要定要看着温亭晚滚落地狱,生不如死。
当沈云霓在心中盘算得正好时,却忽觉脖颈处一凉,霎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惊恐地抬眸,只见景詹将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眸光森然可怖,浑身散发出的杀意使他像极了自炼狱中走出的修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寒凉似冰:“说,温亭晚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