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情感交换中14(1 / 1)

沈云霓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一抬眸,杏目圆睁,有些惊诧地唤了一声“太子表哥”,继而手忙脚乱地擦了眼泪,做出一副强忍着委屈的可怜模样。

温亭晚心叹,这位沈三姑娘不去当戏子,可真是浪费了。

欣赏完沈云霓我见犹怜的表演,温亭晚才幽幽转过身,同太子施礼。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景詹从御书房来,还未至东宫,便远远瞧见了这一幕。

见沈云霓的侍女打翻了食盒,温亭晚俯身在碎瓷片中翻捡,他心忽得一提,疾步上前,恰好听到温亭晚那句“今后,沈三姑娘不管做什么,本宫都不会管,本宫不在乎了......”

脚步倏地停滞。她不在乎什么?

是不在乎沈云霓殷勤讨好他的事,还是不在乎他这个人?

温亭晚稍一抬眸,便见景詹眉宇间似笼了一层黑雾,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她心道果然,太子信了沈云霓的话。

也是,现下这场景,沈云霓娇娇滴滴,再看她盛气凌人,谁欺负了还不是显而易见。更何况,太子和沈云霓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她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

“太子表哥,你莫要怪太子妃,太子妃娘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沈云霓说着说着,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没完没了地落下来,“是霓儿冒犯太子妃在先,都是霓儿的错,太子表哥要罚就罚霓儿吧。”

景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沈云霓,不耐地蹙了蹙眉,继而转向无动于衷的温亭晚,“沈三姑娘的食盒是太子妃挥落的?”

“太子殿下,分明是沈三姑娘先......”习语急着为温亭晚辩解,被温亭晚拦住了。

“没错,是臣妾挥落的。”

她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多做解释。

望着温亭晚风轻云淡,面上毫无波澜的一张脸,景詹垂在袖中的手握紧,少顷,又问了一句:“太子妃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温亭晚摇摇头。多说无益,左右太子是不会向着她的,毕竟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进东宫后不久,她也曾被沈云霓设计过一次。那日她偶然在励正殿附近遇见沈云霓。本好好上前冲她行礼的这位沈三姑娘,猝不及防地伸手拽住她的袖口,向后倒去,温亭晚眼见自己被扯得顺势向前扑,为了稳住自己的身子,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那时太子也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沈云霓哭哭啼啼,反咬一口,说是温亭晚故意推她。

温亭晚惊慌失措地看着太子,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没有,却只换来太子始终冰冷的眼神与禁足的惩罚。

如今,沈云霓故技重施,一切不过重演一遍,不管她解不解释,结果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温亭晚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刺得景詹胸口滞闷,似叫一股子堵着,不上不下。

景詹努力去瞧,可温亭晚的水眸里依旧没有一丝悲喜,连往日看到他和沈云霓在一起时的那份浓重的哀痛也没有了。

她真的不在乎,不管他觉得谁对谁错,她都无所谓,活像个戏外的看客。

景詹的指节被掐得发白,他强压着怒气道:“太子妃失仪失德,无理取闹,罚闭门思过一日,抄写《女则》十遍。”

沈云霓的哭声停了,她不满地颦眉。

才罚闭门思过一日,抄写十遍,是不是也太轻了!

话毕,景詹将目光凝在温亭晚身上,他想看她似上回那般撒娇乞求他,或是多解释一句也好。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她肯说,他便收回这处罚。

然温亭晚只是淡然地福身,道了句“臣妾领罚”,继而满不在意地请退,全然不想留在这里。

直到温亭晚走远了,沈云霓才偷着露出一丝笑,她看向景詹阴沉的脸,心中得意。不管罚得轻重,好歹证明她的太子表哥是向着她的,温亭晚是太子妃又如何,在她表哥的心中永远越不过她去。

“太子表哥。”她咬唇,同情地望着温亭晚离去的背影,“你别怪太子妃娘娘,她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因为喜欢表哥,看到霓儿为表哥送来吃食,一时妒忌才......”

沈云霓想彰显良善的这番话却像是触到了景詹的痛处,他眸光一凛,蓦地向沈云霓投来。

“云霓,你仗着母后宠你,从前冒犯太子妃的事孤可以不再计较。”景詹声音冷得令人发寒,“可是今后,你需记得,温亭晚始终是孤的太子妃,她的事便是孤的事,你若下了她的面子,便是下了孤的!”

景詹别过脸,无意在一地狼藉中瞥了一眼,倏地眉心皱起,转身而去,步履略显慌乱与匆忙。

沈云霓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半天才回过神来,要不是有侍女扶着,只怕都已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那厢,在回鸾和殿路上的温亭晚甚是平静,倒是习语替温亭晚委屈地哭了出来。

“主子,你分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不说,让太子殿下平白罚了你。”

见习语哭得一张脸都皱起来,温亭晚反被她逗笑了,安慰道:“太子殿下左右是不信的,何必浪费那个口舌,何况只是闭门思过一日和罚抄十遍《女则》罢了,我权当用来练字了。”

习语丝毫没被这话抚慰,她眼中含泪,偶一垂眸,却发出了一声低呼。

“主子,你怎么流血了!”

温亭晚顺着习语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摊开手掌,掌心处果真有一道淌着血珠的伤痕,想是捡玉兔子时被碎瓷片划伤了。

幸好伤口不深,温亭晚方才心思放在别处没注意,此时才隐隐觉得痛起来。

习语慌忙着在身上翻找能包扎伤口的东西,还未寻着,却有一张洁白的丝帕,横空递到了温亭晚眼前。

她一抬头,正见三皇子景彦温和地笑着看着自己。

“太子妃若不嫌弃,便用臣这块帕子来止血吧。”

温亭晚瞥了一眼那角上绣着兰花的丝帕,轻轻摇了摇头,拒道:“多谢三皇子殿下好意,一点小伤而已,本宫回了寝殿,稍稍处理一下便好。”

景彦哪看不出温亭晚是为了避嫌,他细长浓密的睫羽扑闪了一下,掩盖了眸中一掠而过的失落,继而视线下移,落在温亭晚右手的玉兔子上。

“这是......姝儿的玉兔吧?”

温亭晚没想到景彦居然认得,“是,这是五皇妹送给本宫的。”

景彦有些惊讶:“看来姝儿真的很喜欢太子妃,这玉兔本是一对,是姝儿过世的外祖母赠给她的,她一直视若珍宝。不曾想竟将其中一只给了太子妃您,可见姝儿对您的看重。”

温亭晚不知这玉兔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她将其托在掌心,看到左耳上磕破的一角,便愈发觉得对不起景姝。

似看出她的心思,景彦指了指玉兔上的缺角:“可惜这里破了一角,不过,臣倒是认得一位高人,能将这缺处补全。”

“真的?”温亭晚闻言,惊喜不已。

景彦点点头:“不过这缺处只能用金料补全,太子妃若是信得过臣,便将这玉兔子交给臣处理,不出一月,定将它完好无损地交还于您。”

温亭晚犹豫了片刻,可看见景彦真挚的眼神,终究将玉兔子递了过去。

“那便多谢三皇子殿下了。”

景彦伸过来接的手白得病态,隐隐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温亭晚怔忪了一瞬,没有多言。

听到温亭晚的感谢,景彦的脸红了红,气色似乎变得好了一些。他又看向温亭晚流血不止的左手,犹豫着再次将丝帕递了过去。

“一张丝帕而已,太子妃不必太过介怀,先止了血要紧。”

景彦的话都已经这么说了,温亭晚也实在不好再拒绝,只得伸出手去接。

还未触到帕子,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横空拦在了两人之间。

沉冷得仿佛来自冥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孤的太子妃,便不劳三皇兄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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