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祭祖,韩宁之作为皇太女,必须随驾一同前往。
顾禾听到消息,立刻跑到东宫,帮忙收拾东西。
这次皇陵祭祖,跟以往不同。之前的祭祖,都是上完香跪拜完,当天就往回赶。这次宝华寺的大师说,今年虽然战乱频繁,南边又起了百年难遇的水患,可从整体上看,国家大部分地区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
这全是靠的祖宗庇佑。
圣上一听这话,决定延长祭祖的时间,在皇陵待满七天再回京。
韩宁之作为储君,也得陪着在皇陵待满七天。
顾禾虽说是来帮忙的,可行李什么的,自然有宫女帮着收拾,她没什么事情可做,便坐在了软榻上,隔着桌子,用扇子帮韩宁之扇风。
夏日里燥热,她怕韩宁之因暑气看不好书,还用妖术借来了轻风。
韩宁之翻了一页书,对顾禾说:“你休息一下吧,我不热。”
顾禾没停,继续扇风。
扇风的时候,她一直冲着韩宁之微笑,模样很是殷勤。
韩宁之疑惑,问顾禾,“你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顾禾笑意更盛,“学了这么久的诗词歌赋,日日不间断,可把我累坏了。现在你去皇陵祭祖,我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当然开心。”
“累?”
韩宁之看向顾禾,“一堂课一个时辰,你也就能清醒一炷香的时间吧,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你有什么可累的。”
她这不是嘲讽,就是纯好奇。
顾禾语气哀怨,“心累。”
每次上课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极其的煎熬。她是真不想睡,想好好学点东西,怎奈诗词歌赋实在太催眠了,每次还没学上几句,她就会睡得不省人事。
她虽然睡过去了,可事实上,她睡得极其不踏实。每次昏睡过去后,她都会做恶梦。梦里,幻化成人形的睡魔,指着一张床给她唱催眠曲。
来,睡吧,睡吧,你看这床多舒服,你看这枕头多松软……
别人睡着了,都是在休息,她睡着了之后,却一直在梦里忙着跟睡魔做斗争。
斗争就斗争吧,还次次斗输,一场梦做得心力交瘁的。
可累了。
顾禾停下手上的动作,“宁之,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愿意学习进步,我每次都试图跟睡魔做斗争,可睡魔实在太强大了,我根本斗不过他,只能被迫睡了过去。”
韩宁之根本不信顾禾的鬼话。
她起身,走到顾禾面前,抢过了顾禾手里的扇子,亲昵的摸了摸顾禾的头,“我走的这段时间,你会不会想我?”
顾禾点头,斩钉截铁,“会。”
这做家长的,孩子突然要出远门了,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不舒服。
韩宁之抬手,捏住了顾禾下巴,提议,“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你一直待在京城,也不嫌闷,皇陵那边景色好,山清水秀的,你可以跟着过去散散心。”
顾禾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可不成,落恒就葬在皇陵。当年落恒临死前,逼着她发誓,让她远离韩宁之,她非但没有做到,现在还日日跟韩宁之待在一起。她要是跟去了皇陵,不小心碰到了落恒的妖魂,不得被落恒给捶死啊。
见顾禾拒绝的这么果断,韩宁之了眸子暗了暗。
她松开手,手指往上,抚摸着顾禾的嘴唇。这段时间,她和顾禾渐渐亲密了起来,可亲密程度只限于亲吻和抚摸,她一直在找机会,想与顾禾更进一步。
皇陵那边的宅子,人少安静,景色宜人,特别适合营造氛围增进感情。
韩宁之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亲吻和抚摸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她了,她现在迫切的想要从顾禾的身上得到更多。
顾禾被捏的有点疼,她以为韩宁之在耍脾气,笑了一下,握住韩宁之的手,轻声哄道:“七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这样,等你回来了,我让林月舒给你做好吃的杏仁糖,怎么样?”
哄孩子的大杀器,必须是糖。
韩宁之见顾禾实在不想去,也没继续为难顾禾,她坐到顾禾旁边,提要求,“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等我回来了,你喂我吃。”
顾禾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
不就杏仁糖嘛,她看林月舒做过,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韩宁之翘起嘴角,刚想亲顾禾,门外却传来了秋砚的声音,“殿下,去皇陵要带的东西,已经打点妥当的,刚才太后让人送来了驱除蚊虫的香包,说得提前一夜贴身放着,效果才好,来的宫人怕打扰您休息,就直接给了我。”
韩宁之,“进来吧。”
秋砚低头走进来,躬身将香包呈到了韩宁之的手中,“去皇陵路途遥远,太后放心不下,给每位随行的主子都送了香包。”
韩宁之接过香包,对秋砚说:“你去一趟太后那里,替我回个话,就说谢谢太后的关怀,香包我一定贴身放着。”
秋砚领命,躬身退下。
临出寝殿,秋砚抬头,望了顾禾一眼。
顾禾正巧也在看秋砚。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禾接受到了秋砚的暗示,她挑眉微笑,伸出手,做了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手势。
秋砚微楞。
第一次碰到这么配合的敌人,本来已经计划好的事情,节奏乱的不要不要的。
秋砚退下后,顾禾对韩宁之说:“我感觉秋砚不错,长相好性格好,心灵手巧,端庄贤惠,只做一个宫女,有点可惜了。”
韩宁之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顾禾虽然时常夸秋砚,但却对秋砚没有任何兴趣。
按顾禾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纯欣赏。
不过顾禾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夸别的女人,她的心里难免不舒服。她斜了顾禾一眼,质问道:“是秋砚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什么问题?
顾禾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习惯性的夸自家孩子,“你好看,当然是你好看,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这波彩虹屁有点夸张了,不过韩宁之很受用,她笑着倚在了顾禾的身上,拿起书,继续翻看。
为了让韩宁之更舒服的看书,顾禾扶着韩宁之,让韩宁之躺在了她的腿上。
软榻够大,韩宁之仰躺着,也能舒展开身子。顾禾看着韩宁之,不住叹气。都说后妈难当,可她现在觉得,干妈也挺难当的。尤其是她这种极其宠孩子的干妈,那更是难上加难。
顾禾没忘帮秋砚要名分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只当一个宫女,委屈秋砚了。”
韩宁之也这么觉得。
她本来就计划着,等明年在朝廷上给秋砚安排个差事。秋砚谨慎有大局观,户部就很合适她。
韩宁之对顾禾说:“等明年的吧,明年我找个机会,跟父皇请示后,再帮秋砚安排一下,不过秋砚是宫女出身,身份低微,得先从基层做起,不能一上来就居高位。”
这个顾禾懂,先从侍妾做起,然后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升到侧妃的位置上,对秋砚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上来就居高位,容易招人嫉恨。
顾禾说:“那我明天跟秋砚说一下。”
顺便再跟秋砚一起做个计划,争取让秋砚三年之内成为太女侧妃,这样等韩宁之登基了,秋砚直接就能做贵妃。
韩宁之轻声回应,“行。”
成了。
顾禾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韩宁之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后,有些困了,她对顾禾说:“今晚留在这里陪陪我吧。”
顾禾摇头,“我得回冷宫,林月舒最近为了准备御膳房的比赛,不眠不休的研究菜谱,我要是不回去看着,她能把自己熬死。”
韩宁之坐起身,凑近顾禾,柔声说:“我得去七天呢,七天不见你,我会很想你的,今晚你留下,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顾禾动摇了。
不过想起林月舒那捧着菜谱的痴迷样子,她狠了狠心,再次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林月舒,得回去看看,而且吧,咱们两个都是妖,那寿命都是按千年计算的,这才七天而已,不至于这么难舍难分的。”
韩宁之没再说话,拿起书,看了一眼。
顾禾摸了摸林月舒的头,“乖,今晚自己睡,我先回去了。”
说完,顾禾推了推韩宁之,示意韩宁之让开,她要从榻上下去。
韩宁之没动,她翻了一页书,突然抬头,问顾禾,“我刚才读的这段,挺好的,我念给你听听。”
顾禾摇头,“别,你也知道,我一听别人念诗就犯困,我要是听完你这段,今晚估计就走不出你的寝殿了。”
“我知道。”韩宁之非但没让开,还侧过身子,拦住顾禾,笑得很好看,“所以,我才要读给你听。”
韩宁之凑得更近了,她把刚才看得那段内容,给顾禾背了一遍。
不是诗词,是兵法,可那兵法写的,极其难懂。
在顾禾这,韩宁之念得这段内容,跟诗词歌赋有得一拼。
顾禾怒目而视,“你居然来阴的。”
怒目到一半,开始打哈欠。
哈欠还没打完,直接倒在了韩宁之的怀里。
韩宁之伸出手指,戳了戳顾禾滑嫩的脸蛋,说道:“这可是你自愿留下来陪我的,我没有强迫你,你明天早晨起来后,可不许跟我闹脾气。”
顾禾,“……”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