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桃桃仿佛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决心。
那是一种很深的觉悟,让人不禁有点佩服。
安桃桃将目光收回,金针已经消完毒,她快速扎入,施针的手法宛如行云流水,也像在跳舞一般,令人惊艳。
原本闪动着着清甜笑意的双眸也变得极为严肃,在施针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眼下的那颗泪痣如水一般闪动,夺人心魄。
陆朔垂下眼帘,死死盯着安桃桃,还看到她白皙的小手在纪连筠腿上轻轻按了一下,这举动真是该死的亲密,就算是他也没被这样按过腿。
他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很沉,眸色很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好,阴鸷的好像随时都会杀人的魔头。
客厅内的气氛也瞬间变了,就像置身在雪山冰凉刺骨。
纪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现在只想抱团取暖,这陆朔也太可怕了吧。
然而,闵瑶和纪老夫人倒没什么感觉,她们紧紧盯着安桃桃的举动,整颗心不断泛滥都快紧张坏了,哪有心思去看陆朔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桃桃才将金针一根根拔下。
此刻,纪连筠额前已经布满了汗水,一双手也紧紧扣着轮椅扶手,手背处青筋爆出仿佛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刚刚施针的时候,他能清晰感受到双腿处的疼痛,不似先前细细密密的疼,这种疼就像被车轮子反复碾压一样,疼得让人怀疑人生。
可他却还是忍耐下来了,虽然疼,但疼得很美妙,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疼。
放好金针后,安桃桃有些意外地看了纪连筠一眼。
她还以为他会疼的叫出来,没想到他非但不叫,反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明那么疼。
果然,和陆朔一样,是条汉子!
“我来帮你写药方。”安桃桃从小布包里取出笔,这一次她没有着急写,反而仔仔细细思考起来。
是用温和一点的方子,还是稍微强力一点的?
考虑到纪连筠的腿疾已经很多年了,各方面的机能也不是很完善,还是先用温和一点的吧,等适应了再用稍微强力一点的,总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吧。
想通了之后,安桃桃快速在纸上写下方子。
“每天早晚一次,喝两个月吧。”安桃桃将药方递到闵瑶手中。
闵瑶看了一眼后连连点头,又像宝贝一样将方子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没了。
“安医生,两个月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闵瑶抱着方子急切询问,就连纪老夫人也拄着拐杖处在一边,同样热切的很。
安桃桃想了一下,含蓄地说道“如果身体素质好的话,应该能进行小弧度的站立,不过,还得视情况而定。”
听到能小弧度站立,闵瑶和纪老夫人就像被馅饼砸中一样,一时间晕乎乎的,也自动忽视了安桃桃后半句话。
“能小弧度站立真是太好了,安医生,我们家连筠就拜托你了。”闵瑶睁大双眸,双眸亮晶晶的,就像镶嵌了两颗琉璃石。
纪老夫人同样如此,“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安医生,你是我们纪家的福星。”
这边,安桃桃被闵瑶和纪老夫人围着,根本就脱不开身。
陆朔眯着眼睛,冷冷盯着,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将人拉开。
正当他要挪动脚步的时候,纪连筠清润疏离的声音传来,“陆九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纪连筠抬眸盯着他,阳光下的容颜俊秀白皙,就像一块干净的美玉。
陆朔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双眸漆黑如墨,很冷,藏着阴鸷。
“跟我来。”纪连筠转动着轮椅。
纪辰一看不得了,连忙追上去。
纪连筠侧头,薄唇掀开,“我和陆九爷单独说,你别跟来。”
纪辰的脚步立马顿下,乖巧地站在客厅里没动,没办法,他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弟弟。
陆朔看着纪连筠的背影,在原地站了片刻,也抬脚跟上。
纪家的花园很安静,纪连筠也在这时候停止滚动轮椅。
陆朔在他面前站定,眼眸低垂,依旧居高临下,“有事?”
纪连筠抬眸对上他的眼,虽然是仰视,但他的气势却没有弱下,反而跟陆朔的气势相接近,谁也没有胜过谁。
“陆九爷,我不想欠你的人情。”纪连筠紧盯着他,嗓音却跟水一样清润好听,可隐隐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压迫感。
陆朔同样盯着他,一时间只觉得分外好笑,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他的双腿,“你可以选择不看。”
纪连筠皱眉,眼眸愈发疏离冷淡,“虽然不想欠你人情,但是我很清醒,人情和腿相比,我的腿更重要,陆九爷是不会明白这种站不起来的滋味的。”
陆朔面无表情,大风衣被风吹起来,带起一片冷凝。
他是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说吧,你想要什么?”纪连筠依旧盯着他,干净温润的眉眼此时却像一柄利剑,仿佛能穿透人心。
陆朔的眉眼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纪连筠的识趣,而他跟着安桃桃过来,的确有点别的心思,现在被一语道破他也没觉得尴尬,只是哼笑。
纪连筠皱眉看着他,周围一瞬变得沉默,还挺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朔才掀开唇瓣,幽幽说道“我要土地,你们乡下那块还没有开发的土地。”
那块没有开发的土地,和他在赵廷森手下得到的土地相邻,还快土地一起开发的话面积将会更大,会成为全a市,甚至全世界最大的农家乐。
作为a市的霸主,陆朔就是这么野心勃勃,既然要做农家乐项目就要做大,做到全世界最好,而他原本也就在打那几块土地的主意了。
可纪连筠比赵廷森,甚至李氏夫妇都难弄,他虽温润,但实际心思很重,再加上双腿无法站立使得他将什么都抛开了。
死寂,疏离,看上去毫无破绽!
再加上纪家和陆家齐名,很不好动手。
“土地,农家乐项目。”纪连筠没有任何意外,因为先前陆朔就派人来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却被他用各种理由打发走了。
他不怕陆朔,只觉得他很烦,最好不要招惹。
农家乐项目的事情他也没打算瞒着,他挑挑眉,脸色没变。
纪连筠突然像想通什么一样,突然低低笑起来,很干净的笑声就像三月的春风,能拂开人心中的阴霾,却又暗藏讥诮,“陆九爷,你还真是手段高明,利用了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
能在同一个月份,连续见到同一个人很不对劲。
可能这些都是陆朔刻意安排的,不然,依照陆朔的性格,会让自己的妻子在医院打工?又会突然陪着妻子来看顾病人?
想想都不太可能!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一切都是陆朔的心机,安桃桃就是一无知可怜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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