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负责!”
贝梨歪着头看向另一边,唇角是微勾的笑意。
“呵。”简昔轻嗤一声,走到了前头又转过身子问她,“真不负责?”
负责。
这话怎么听怎么叫人不能不多想。
她们走在小区的一条靠墙小道上,前边走过来一个年轻妈妈牵着小朋友,看了她们一眼。
贝梨眨着眼睛跟人家对视,等人走后,她突然小跑到了简昔那里拉住人不让走了,“我们不住校了,我现在就想带女儿一起生活。”
她想对简昔负责。
各种的负责。
简昔却没懂小公主的脑回路,轻挑了下眉,表示疑问。
“我们在外面租房子吧。”
贝梨仰头看着简昔的眼睛,她说话很慢,像是在认真思考可行性,“学校宿舍的话偶尔住一下,跟老张交代一声就行,按照我们两个的成绩,他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然后你住校的时候我就呆我们屋里带女儿,我住校的时候,你就呆屋里带女儿。”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们跟女儿一起生活。”贝梨说到这里,黑漆漆的干净眸子尤其的亮。
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单纯跟对喜欢的人的憧憬。
少不经事又满腔热情。
简昔看愣了一秒,恍惚了下才弯了弯笑眼,她说,“好。”
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只要是贝梨的要求,她都会这么答应。
只是,她没什么钱了......
上个学期过得太匆忙,她原先固定投稿的一家杂志社出了问题,后续她又联系磨合过几家,倒是有一家她做了两期还不错,杂志社方跟她打算长期出画稿了,但两期就是两个月过去,她如今囊中羞涩,画稿费却迟迟没有到位。
这天之后,简昔开始疯狂地熬夜,她自己都明白这事根本急不得,只是不熬夜,她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努力的。
简昔不想让贝梨一个人出钱租房子。
-
两天后,一中的高三又开始了补课生活。
过年那几天下了雪,一中的地理位置有些偏,比远城其他地方温度要稍稍低一些,雪都还没化干净。
校工提前也来加班打扫了,但犄角旮旯里总还能看见些白色的冻晶。
开学第一天,贝梨跟简昔一起住进了学生宿舍。
当晚两个人都很安静,排着队去洗澡,贝梨先去的,简昔在书桌上刷题,住贝梨下铺的那个女孩子也在看书,躺在床上看的,“啪”地一声书砸脸上,女孩子就惊醒了。
简昔回头跟人对视,轻轻笑了下。
女孩老不好意思了,在学神跟前看书看睡着了还被书砸到。
浴室的门把手被拧开,轻轻的一声响,贝梨踩着拖鞋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来,看见的就是她女朋友跟另一个女孩子对视而笑的场景。
还是深更半夜,宿舍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另一个室友在简昔上铺挂着耳机看视频。
“......”
贝梨擦头发的手顿了下。
简昔冲她小声说话,眉眼间还挂着笑意,“洗完了?”
贝梨低着头不理她,自己走到了插头边上,拿着电吹风吹头发。
“嗡嗡嗡”的电吹风冗杂声中,什么都听不到了。
贝梨余光里,看见简昔抱着衣服路过,进了浴室。
就因为简昔先跟她打招呼说句话,她不回应,简昔就也不跟她说话了?
什么破女朋友。
贝梨心情有点儿闷。
浴室门的上半截是磨砂的窗户,氤氲着蒸腾水汽,里面偶尔有黑色人影闪过。
简昔的动作要快很多,出来的时候贝梨刚好吹完头发,两个人递交吹风机,手指相触,贝梨的手指微微绻了下。
她赌气,又舍不得就这么去睡觉,她还想跟简昔说几句话,还想看几眼简昔。
“去睡我那张床。”简昔冲她笑了下,开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嗡嗡”的声音又响起,贝梨都没来得及说话。
她撇了下嘴角,还是听话地坐到了简昔的床上。
等简昔吹完头发,路过的时候,贝梨一把拽住了人的手腕,“我不睡你这。”
瓜子小脸素净,略带点褐色的长发松软的垂在睡衣布料,小公主睡前的声音软软的,仰着脸看人的时候又乖又倔强。
“我怕你晚上掉下来。”简昔无奈。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简昔突然弯腰,凑在贝梨的耳畔,是一个耳语的姿势,她说,“小贝梨,听话。”
声音细细碎碎的,下铺的另一个女孩余光扫了眼,没怎么注意。
而就着这个姿势的简昔,却很快又很轻地在贝梨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这可不是幽谧的私人空间,是宿舍这种公共环境,这么小的地方里,除开她们,还有着另外两个同学。
贝梨的那一小块儿耳垂连接着脸颊,腾地一下就烧红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简昔已经爬上了她的上铺。
“要不关灯吧?”上铺的另一个女孩子低低开口,声音里是明显的困意。
贝梨只能起身去关了灯。
她走得急,手机都忘了拿,按了开关回身的时候,一束光却正好照在她的路上,简昔从上面给她开了手机手电筒。
贝梨抿唇,等她钻进被子里,手机亮了下,她划开屏幕。
简昔:刚刚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好想帮你吹头发。
黑暗里,贝梨被手机荧幕光照亮的脸上,梨涡深深地陷进去。
哦,原来那时候不是因为她不理人,人就也不理她跑进去洗澡了。
是因为她女朋友想帮她吹头发,却不能够,只能看不能上手,所以郁闷地钻进了浴室。
-
贝梨跟简昔利用课余时间在网上跟学校附近的几个户主沟通了下,周末的时候,就去看了房子,然后贝梨拍板定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趁着午休时间,简昔悄悄地溜去了出租屋打扫卫生。
贝梨一开始还纳闷,怎么简昔每次中午吃了饭就跑没影,连她这个女朋友都不带上,是想上天不成。
后来简昔才说,“天太冷,擦桌子拖地什么的又要用水......”
那样,容易伤到手。
贝梨赌气,“你就是嫌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简昔点头,承认得很直白。
“......”
贝梨发现,这人真的,不管是恋爱前还是恋爱后,都一样地讨人嫌。
但是,这之后的一个下午,贝梨把简昔的双手都握在了手里,好几次,没人注意,她低头在课桌底下亲了简昔的手背。
因为简昔每次去的时候不光打扫卫生,也会带些零散的生活用品,到了周末,屋子里就只差睡觉用的四件套了。
两个人小考完,在校外随便吃了点,拖了个小行李箱带着衣服送进了租的房子里。
今晚,她们就可以住这儿了。
下午稍稍整理了下,两个人又去了家居店。
这个时节人不多,家居店也冷清,偌大的店铺,灯光闪耀,一张张铺好了四件套样板的床排列在各个显眼的地方。
穿梭其间,贝梨牵着简昔的手,突然翘了下唇,她拽拽简昔,简昔偏头过来看她。
女孩精致的眉眼在这样的店铺繁杂灯光下显得尤为清冷,却在触上贝梨眸子的那一刻,轮廓又瞬间柔婉下来。
贝梨微仰头,凑在简昔耳边,笑的狡黠,“我们现在是在逛床上用品吗?”